“你,也是灵体么?”
吕己下垂的视线上移,粉雕玉砌的赤足、古香古色的宫装、长及腰间的粉色长发......和一张稚气未退的娃娃脸?
吕己快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敢再去打量。现在还不知道这位大佬的脾气,既然跟着我到了家里,那就一定不是要我的命,只要死不了,那就乖乖配合好了。
收起了混乱的思绪,吕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正色向这位看似年轻的灵深深抱拳鞠躬。
“晚辈吕己,新华历118年生人,现在是大夏异事局一名小小的探员,虽然自记事起就觉醒了灵能一般的能力,但是我确实不是灵体。”
偷眼瞧瞧,发现粉发少女正在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吕己见对方没有发怒的意思,又是深鞠一躬。“晚辈刚刚无意冒犯,只是自身职责所在,扰了前辈清修,望前辈海涵。”
“你去刚刚遇见我的那里寻一副画回来,挂在这个位置。”
粉发少女摆了摆手,示意吕己不用再道歉了,伸手指了指客厅沙发后面的位置。“不要前辈前辈的叫我,都给人家叫老了。”说话间,她的眼睛亮了一亮,仿佛重新燃起了什么希望一样。“以后我要在你这儿修行很久,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叫肖薇。”
【在你这儿修行很久】,这几个字如同霹雳一般回响在吕己脑海,吕己顿时双腿打颤、冷汗直流。
“前...前辈...你的...你的意思是...”
看着吕己这副样子,肖薇皱起了眉,手一挥吕己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范围中。
“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看来还要好好调教调教。”
在门外,吕己跌坐在地上,并没有听到肖薇嘀咕的这句话,他盯着自己家的房门,却全然不知自己是怎么出来的。
头发越粉,打人越狠。古人诚不欺我啊!吕己乖乖地起身前往刚刚那家B区的汽车修配厂,一进门就发现了一幅素雅的山水画,冥冥之中,吕己知道自己要取走的就是这幅,便伸手摘下。
在街上徘徊了许久,咬了咬牙还是没有去异事局报备,吕己硬着头皮返回了家中,却发现粉发少女并不在家中,吕己尝试着呼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苦寻许久无果,吕己只能先洗漱上班去了。
上午的讲座结束,吕己顶着熊猫一样的黑眼圈,无精打采地坐在公司二楼的窗口。
“吕哥,看你这状态怕不是一晚没睡吧?”陈雨走了过来,递给了吕己一杯水,不无关切的问他。“昨晚是去李叔叔家了吧?唐阿姨走的这也太突然了,你和他们的关系那么好,别太伤心了。”
吕己一愣,眼睛迅速泛红,泪水也马上奔涌而出。
陈雨立刻手足无措的凑了过来,抓起一包面巾纸就要给吕己擦眼泪。
吕己接过了面纸,自己擦了擦,揉了揉脸,长叹了一口气。
“唐阿姨突发心梗,不到二十分钟人就走了,没受到太多的痛苦,走的还算安详......”
吕己语气低沉,轻轻地说着。
“老两口一辈子为人师表,光明磊落,李叔虽然看着不正经,但我知道他和唐姨的感情,真的是情比金坚,李叔买的产品都是唐姨吃的,他就觉得这些玩意能把唐姨治好,前些日子他还和我说:'等你唐姨病好了,我俩给你跳一段舞,别看你唐姨现在躺在这不能动,我跳的这些舞,可都是年轻时你唐姨教的!'”
吕己越说越崩溃,陈雨看的着急,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突然,吕己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陈雨。“小雨,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李叔叔喜欢跳舞,其实这是对他和唐阿姨年轻时的爱情的怀缅,你看他每一步看似风骚的走位,其实都是在回忆他们的爱情之路是怎样一步步走来。”
陈雨一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吕己的意思。
看着陈雨那迷茫的表情,吕己双手重重地放在了她的双肩,严肃的表情配合眼角还在向下滑落的眼泪,有种莫名肃穆的气氛被渲染了出来。
“去陪他跳舞吧!”吕己双眼直视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样的话,一定能让李叔叔快速地从悲伤中走出来!”
陈雨一脸的懵逼,我和你在讨论的是跳舞吗?要知道你的脑洞这么大我就不过来安慰你了好吧!
吕己抹了抹眼泪,心想:老李头你交给我的任务这就算完成了,剩下的是还是交给你自己。
“小吕啊,下午回去好好休息吧,你就是年轻,慢慢你就懂了。”
张云龙走了过来,深深的看了吕己一眼。
“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怎么帮你李叔走出来,而是想一想,他有没有可能退货,怎么避免他把刚拎走的这五万块钱产品退回来。”
吕己闻言,勉强笑了笑,“不好意思店长,真的没考虑到这一层。”
“你必须得想,干咱们这一行的,是要付出感情,但也最怕动真感情,你想一想,这五万块你能拿到多少提成?到嘴边的鸭子飞走了,你难不难受?”
吕己闻言只觉得一阵恶心,他勉强牵起嘴角笑了笑。“好的店长,我知道该怎么做。昨晚确实没怎么休息,我先回去了。”
“路上注意安全,等到提成到账了的那天,你就会忘了今天所有的难过……”
吕己没有听完张云龙继续说的话,径直向楼下走去,也没有理会几个和他打招呼的老人,低着头走了出去。
张云龙在楼上看着吕己渐行渐远的背影,转过头叫陈雨过来:“明天开始,你和吕己手底下的会员多接触接触,我看这小子有点想法,万一哪天他跑了,他的会员就都归你。”
陈雨闻言,完全忘了刚刚对“陪李叔跳舞”这件事情的反感,这位吕己的“大腿”,必须要牢牢抱住啊……
“去,把佳美叫过来,我在办公室等她。”
陈雨正在构思怎么维护好吕己的会员们,张云龙吩咐她去叫另一位同事上楼,陈雨便匆匆下楼去了。
不多时,一个身材矮小,肤色微微有些黑的女孩敲了敲张云龙办公室的门。
雷佳美,今年已经三十岁左右了,是一个标准的家庭妇女,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勤劳踏实,什么脏活累活都肯干,而且十分地细心负责,所以张云龙便将整体门店的所有项目都交给她来做。
这也是为什么雷佳美常年业绩垫底,但是一直生存在这个竞争激烈的行业中的原因。
“吕己这边有点情况,按照我的判断,他迟早都会辞职离开这里,从现在开始,不要让他接触到任何帐目,也注意他有没有录音录像等等这种异常举动。”
“不可能,就小吕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能有啥情况?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懒的换工作!”
“小点声!”张云龙快步走到门口关了上门,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叹了口气。
“小美啊,但凡你聪明一点,我都不能把账目交给你,但是你以为他们几个也都是傻子么?还根据你对他的了解,你就记住,这个帐是我的命,这个店,是我的根儿,你得把这两样东西给我看管好!”
雷佳美见张云龙的神情不似说笑,便重重的点了点头,十分痛快的应了一声。“好嘞,那我知道了,我一定看管好!”
“行了,下去吧,注意点吕己,别让他录下什么东西!”
雷佳美再次重重地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边走边嘀咕:“都这么聪明干啥,活的不累么……”
张云龙听见她嘀咕的内容,无奈的摇了摇头,做到了椅子上点燃一根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吕己走在路上,想起刚刚张云龙所说的话只觉得愈发烦躁。
19岁那年,他被异事局招募后,经过了漫长的训练期,导致他的高考成绩并不理想,只考入了一所普普通通的专科院校。
在校读书期间,因为出任务方便,他在现世中做过很多份工作,做过黄牛、当过医闹、甚至乔装过在天桥卖身葬父的俊俏少年……但是,从未像今天一样恶心过。
吕己打心底讨厌这份工作,但是李宝昌告诉他:只有体会过人世间百态的恶,才能执的起扫荡天下妖邪的剑。所以他一直硬着头皮就在这儿。
“看来是要换一份工作了,在离职之前,我真的要为这些叔叔阿姨做些什么才好。”
吕己在街上游荡了好久,终于在自己的脑海里拟定了一个大致的计划,看着天色逐渐昏暗了起来,吕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快步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在日落前,吕己回到了家中,走到了客厅新挂的那幅画前面,轻轻地问了一句。
“您在家么,肖薇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