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基地不知几千里的地方,一个身影在狂奔着,他极快的速度撕裂了空气,身后卷起的气压竟然隐隐爆发出闷雷似的轰鸣声。他的脚步重重地踏在坚实的土地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就算是一块块坚硬的青石也被他体内涌出的狂暴力量踏得粉碎。
不知道已经跑了多久,一棵两人合抱粗细的大树拦住了星河的去路,“啊!!。。。”他嘶吼着,发出阵阵如野兽般的咆哮声,双目爆出一阵红光挥出一拳向眼前不断逼近的大树击去。“砰!”一声巨响树干拦腰截断,落叶碎木漫天飞舞。星河身形一顿,嘴角洇出一丝鲜红,但是那丝血迹瞬间就被他高速奔跑带起的气流冲走了。
这时候他胸前不断甩动的黑色“令牌”周身冒出一阵阵幽暗的黑光,那些黑光探出舞动的细细的触角探入了星河的胸口,一根细细的黑丝刺入了他的体内。此刻,星河猩红的眼睛里只看见眼前不住震颤的通红的世界,心里只有那不断涌出的无限的破坏和杀戮的欲望。
他脚下厚厚的军用皮靴早已不见了踪影,全身黑色的紧身军衣早已破烂不堪,褴褛的飘挂在他身上。。。不断地狂奔,不断地毁灭眼前看到的一切障碍物,那股强烈的毁灭欲望却永无止尽般从他全身每个细胞中涌出。
“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他嘴里不断发出剧烈的嘶吼声,胸膛不断起伏,“全族被诛!全族被诛!。。。”
一个个巨大的声音犹如汹涌的波涛般不断在脑海里起伏,有愤怒的,有嘲笑的,有哭泣的,有男人的,有女人的,有孩子的,仿佛成千上万个死灵不断在他耳边盘旋嘶吼着。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抽搐着。痛!!从肉体到灵魂深处涌出的强烈剧痛使得星河痛苦地发出一声**,脚步渐渐缓了下来。
此刻早已经神志模糊的他却没有发现一道娇小的黑影正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不到10米的距离飘舞着。最近跟随着大师傅潜伏在房间里听着室里的人谈论着一些前所未闻的事情,婷婷觉得新奇无比。直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带着古怪的神色匆匆从室里奔出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跟了上来。
一路上,她幽黑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前面这有趣的男子古怪的举动,眼中好奇的神色有增无减。
他叫星河吧?一直带着一个叫巴鲁的蛮子在基地里做些无聊的事情到处闯祸。他们偶然看见自己在进行体术训练后竟还热情地做起教导来,难道他那时候不知道大师傅就站在旁边么?大师傅和二师傅好像不是很喜欢他的样子吧?大师傅怎么还悄悄和我说要我当着掌门的面教训他一顿呢?哼,不过大师傅自己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呢!懒得理会他。。。身世?全族?父母?那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么?她不禁胡思乱想着,乌黑的斗篷不住摇晃,偶尔露出了惊鸿一霎般绯红的小巧下巴。盯着眼前不远处这个蹒跚的身影,她嘴里轻轻的叨念着:“。。。体力损耗100%。身体机能损伤程度:未知。内息混乱接近枯竭。。。”
婷婷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一丝甜甜的血腥味,微微皱了下眉头。看着前面男子宛如豹躯的古铜色肌肉正在不自然地颤抖着,那是体力枯竭的症状。她缓缓的抬起微黑的纤细手掌正想击出一掌拦住他去路,不料前面的身影竟地重重倒在了地上。星河此刻宛如被猎人追赶到了绝境的遍体鳞伤的野兽一般,发出了不甘的低声咆哮声,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动啊!动啊!”星河费尽全身的力气颤抖着举起了右手,“噗”右手无力的摔了下来,整个身躯不断抽搐起来。黑色的身影犹豫了一会,轻轻的飘到他两米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
星河眼皮不受控制的耸拉下来,顿时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嗡嗡地向着,脑子一片混乱,而留在身上的血液告诉他,院长和师傅讲的都是真的!他是河家的孩子,也许是河家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人。脑海中无数血色的模糊身影在哀号翻腾着,呼喊着他的名字。
压在他胸口底下的黑色令牌爆发出一阵剧烈的黑光,原本没在他胸膛的细细黑线突然间变大了无数倍,只见那些粗黑的线分成几股穿过胸膛没入心脏中。星河原本抽搐着的心脏似乎突然间爆发出一股活力,强而有力地跳动起来。隐约可以看见那些盘挤在心脏的黑线分成了无数股顺着他的血液流动到了身体每一个部位每个细胞中。
更有两股粗大的黑线探出来,一条竟然直直过腹中,没入星河小腹丹田中,瞬间又分出数股顺着他常年锻炼出来的脉络套路自动运行起来。如果星河此时清醒的话一定会惊呼“那不是风神决的运行脉络么?”不过和他往常练气的那种清风缓缓流动的感觉不同,此时在黑线的带动下呼啸着的风劲穿过他大大小小的经脉,不顾那被填压得兹兹**的经脉硬生生的把窄小的脉道冲大了好几圈。
星河紧闭双目身体不自然地卷缩成了一团,此时竟可以在他体外听到极为细微的爆裂声。而另一条粗大黑线却直钻脑门没入识海中。星河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的虚空中,清楚地感觉到身体上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经脉似乎正被一条条锋利无比的锯子来回拉动一般,疼痛无比。脑袋好像有无数柄重锤重重的击打着,要爆裂开来一般。漫长的疼痛似乎永无止尽,星河感觉自己的灵魂在哀号着,痛苦地翻转着要脱离这个身体一般。
猛然识海深处“嗡”的一阵巨响,星河突然间感觉自己醒了过来,发现身体动弹不得,更骇然地发现体内一根根筋肉,内脏,甚至经脉都“看的”一清二楚。下意识的做出眨眼的动作,却没有感觉到视觉前有眼皮遮挡,那种荒诞的感觉就像是浑身上下长满了眼睛一般。
“咦?那就是气劲运行脉络么?经脉怎么像烂肠子一般?”看到只见身体内部那爆裂的经脉,感受着那一遍遍冲刷着经脉的黑色风劲他不断无声苦笑。突然,一股强大的冰冷的寒气从外界猛的涌进了他的丹田,“哪个混蛋来趁火打劫啦!?该死啊!”
练功走火入魔被师傅救过数次的星河清楚的知道此刻外边正有“好心人”在运功助他疗伤。不过对方似乎毫无经验,鼓起内劲疯狂输入星河体内,那堪比火上添油的治疗更是让他苦不堪言。
星河只觉那股寒气略微犹豫了一会便呼啸着顺着他全身的经脉游动起来,如果说那道黑气是把刀子的话,那股寒气就是给刀子添了几个口子变成了锯子。星河疼痛欲死,心里狠狠地咒骂着这股寒气的主人,要是此时他能站起来的话非得冲“他”脸上抽上几十个大大的耳刮子!疼!疼啊!内心深处的阵阵痛吼,冲出嘴边却只发出了一道低声**。
黑色气劲在寒气的带动下在接近崩溃边缘的经脉中不断来回割裂着,那些早已破烂不堪的经脉发出阵阵**。最后两股气劲拧成了一股不住在全身经脉中游走,渐渐的形成了一个奇异的循环,一种不属于风神决也不属于任何一本武功秘籍上的经脉循环。
“算了,死就死吧。。。真不甘心。。。”。看着渐渐崩溃的身体,星河心如死灰放弃了挣扎。渐渐地星河“眼前”朦胧起来,却突兀的浮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一个魁梧,一个身材苗条。隔着一道仿佛紫灰烟雾般缓缓流动的河面,好像眼前蒙着一层薄纱般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只依稀听到了他们的呼喊声:“河星。。。我的儿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看到星河满眼含泪踏入那灰雾翻滚的河中,对岸那两条身影竟然猛然跃入河里向他飘来。星河痴痴呆呆地看着河中两条沉浮着的人影不顾一切地向他挣扎移动过来的时候,脚下一顿停住了。两人渐渐逼近,那魁梧的身影一跃而起,伸出手推向站在河边面目呆滞的星河。星河眼中晃过一个依稀和他有几分相近的面孔,想在细看时却发现模模糊糊的一片阴影。浑身一颤,只觉一股大力传来,身体一轻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却又好像只过了一霎般星河感觉一股温暖的清风在他体内不断盘旋,轻柔无比地修补着那即将崩溃的身体。
“他醒了!他醒了!星河。。。哼。。。唔”巴鲁巨大的吼声在耳边响起,不过他却好似受了一击,那声音卡在了嗓子眼里。星河眼前渐渐清亮起来,师傅眼中泪光盈盈嘴巴一阵颤抖竟是说不出话来,一头花白的长发不住抖动。
星河眼睛缓缓左右转动,只见巴鲁捂着肚皮在地上蹦跶着不断抽着冷气,看见星河看过来时不住的对他龇牙咧嘴,嘴角不断朝老爷子那呶着。突然星河眼角一阵抽动,他看见不远处一个娇小的黑影正在盘膝运气。难道是她?耳边突然传来了师傅温和的声音:“你应该多谢婷儿才是,若不是她运气助你疗伤说不定为师没赶到前你就。。。”星河闻言浑身一抽,翻了翻白眼晕了过去。
一个星期后,在基地一个隐秘的地下室里。
“嘀。。。治疗完成,身体肌肉损伤修复完毕。舱门开启,嗒。。。”一个电子合成声在室内响起。浸泡在治疗液中长达一个星期的星河在舱门打开后尖叫一声一跃而起,捂住下身穿过人墙钻进旁边的隔间里。
老爷子笑咪咪的说:“看这小子蹦跶劲,越看越像我老爷子年轻时候。”
胖子古怪的瞄了老头一眼,笑咪咪的不断点头称是。巴鲁缩着脑袋不时瞄着老爷子,呵呵傻笑。
星河心情糟透了,在动弹不得赤身裸体像标本一般被泡着的日子里,虽然眼前一片黑暗,但是他的感官在这次受伤后却是增强了数倍。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除了老爷子,依格院长,玛利亚姐姐和巴鲁来过外,甚至还有一个浑身散发着熟悉的冰冷气息的人来过。日夜无数探病的人盯着他指指点点,偶尔还暴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其实他早就在第二天醒过来了,当知道疗程需要七天时,一但有人来探望时他就侧着脑袋紧闭双眼假装昏迷。
一个多月后。
暖和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基地高大的围墙上,在围墙内一片宽阔的平台上躺着两个一大一小的人影。
“那个。。。星河?河星?以后该怎么叫你呢?”眯着眼睛舒服的哼了一声巴鲁挠挠脑袋憨笑着问道。
星河忍住朝他脸上踩一脚的冲动,皱皱眉没好气的说道:“你想让全联邦的人满世界的追杀我么?在说姓名只是一个代号而已。。。”轻轻叹了口气,微微眯起了眼睛星河心里不断回响着老爷子的话:“。。。。。。时间还多!你考虑好了再来找我。”老爷子和他说了一番话后大袖一挥将他赶了出来。
“考虑呀考虑。。。哎。。。”星河咕哝着,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模糊的脸。“考你个头!老子决定了!”尖叫一声,星河突然蹦起来哇哇叫着跃下了高高的城墙。
巴鲁眨巴着眼睛看着星河绝尘而去的背影,愣愣地呆了半响,突然他一拍光秃秃的脑门,蹦起来气急气败地嚎道:“星河!烤鱼要给我留一条!我要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