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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根据云山省省公安厅于今日上午九点发布的最新消息称,震惊全国的‘1208’特大持枪伤人案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主犯之一的林某于今日凌晨被捕,一同被逮捕的还有从犯孙某等九人。”

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了,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出门了,蓬头垢面,头发上,身体上,散发出令我自己都恶心的恶臭。

房间里非常乱,啤酒罐子,花生米,泡面桶,各种垃圾堆在一起,我没有开灯,房间里很暗。只有电视机里女主持人的声音缓缓传出,我低头吃着刚泡好的泡面,听着电视机里传出的最新的新闻报道,心里很平静。

我看到了一罐没有喝的啤酒,死寂的眼神中好像看到了一丝光亮,我想把它拿出来,可是房间太乱了,我只能一点一点的把其他物件拿走。

废了好大一会的功夫,我终于把那罐啤酒拿了出来,在我刚拿出来的一瞬间,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照片直挺挺的掉在了地上,我定睛一看,依稀还能看出来那是几个小伙子,他们脸上的笑容还清晰可见,只不过有几个人的脸,我怎么都看不清。

“该结束了。”

我忍住让自己不去看那张照片,干了那罐啤酒,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水果刀,朝自己手腕上割了下去。

没过多久,我眼前开始迷离起来,我看到了一个婴儿诞生,看到他上幼儿园,上小学,上中学,大学,工作。

“都说人在死之前,会看到自己的一生,看来是真的。”这是我最后的一个想法。

紧接着,画面中断,我听到碰的一声。

一名警察推开了房间门,他先是愕然的看着我,随即疯狂的朝我跑了过来,对着后方的人疯狂叫喊。

“救人啊,快救人。”

后面我就听不到了,我只知道,在我最后的记忆里,停在了我刚上高三的那个时候,我永远抹不掉的一段记忆,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慢慢吹,轻轻送,人生路,你就走。。”

我摆弄着刚从地摊上淘回来的二手MP3,里面放着这首伍佰的《晚风》。刚刚买回来的时候,里面的二十多首歌我都听不进去,唯独这首歌能够吸引我。

我叫李泽,东北人。今年18岁,是个高三的学生。无父无母,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仅有的记忆里,也找不到一丝丝关于我父母的印象。我小的时候我就是跟我农村的舅舅,舅妈一起住的。

舅舅跟舅妈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家里几亩地,养点鸡鸭鹅,还有几头猪几只牛。

小时候开始条件就不是很好,但也算过得去。直到我八岁那年,舅舅舅妈生了我弟弟以后,我不止一次的看到舅舅为了给我交书本费啥的发愁。

高中之前还好,义务教育吗,倒是学杂费啥的不用交,但是每个学期各种各样的费用也要四五百块钱。在我十岁的时候开始,我就想尽办法的出去搞点钱,能帮家里省点就省点。一个月到头挣不了多少钱,但是几十块钱还是能搞到手的。好的时候上百块的时候也有。

小学的时候每天晚上放了学,春天的时候就上山挖点小根菜还有婆婆头那种野菜,因为放学早,下午三点多就放学了,挖完野菜走到菜市场正好五点多,人最多的时候,人家看我是个小孩,也没有多少菜。一次性十块八块的就都买走了,毕竟咱这不也是新鲜的刚挖出来的吗。

夏天秋天的时候一般都会满大街的走,捡捡瓶子,捡捡铁。要是运气好捡到铜丝,那可就赚大了。

至于冬天吗,也没啥好的项目,基本上也就“猫冬”了。

听上去好像挺可怜,实际也确实挺可怜的,但是我没有感到过一丝丝的卑微,一丝丝的难过。靠自己劳动换来的成果,那不应该更有成就感才是吗?

今天是高三返校的日子,高三的学生开学都是比高一高二的学生开学要早的。

我早早的就来到了学校,身上带着1100块钱的巨款。这1100块钱里有800块钱是我辛辛苦苦一个暑假,整整一个半月每天工作9个小时挣回来的。

学费一学期要200多,书费100多,住宿费还要150块钱。因为家在农村,所以也就住宿舍了。我临走之前舅舅给了我300块钱,是我一个月的伙食费,我舅舅说学费你自己挣出来了,伙食费得拿着,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这一米八多的大个子,不多吃点咋行。我也就没有辜负舅舅的一片心意就拿着来到学校了。

“来的挺早啊,小泽。”

一个戴着眼镜,身材无比瘦弱的男生。一进教室就大喊着跟我打了个招呼。

他叫徐强,我的死党,一个村的,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小学初中高中,我俩都在一个班级。

他有一个外号,在家排行老二。我们就叫他徐老二,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

他一开始还不情愿,说我们嘴碎,不让我们叫他老二,说是我们压住了他考第一的运气。后来他反驳也没用,慢慢的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老二,我跟你说让你假期的时候跟我去打工,你非不去,非得在家里待着。”说完我拿出来MP3在他眼前晃了晃。

“看到了吗,这不是你之前一直说喜欢的型号吗?被我拿下了,来,说两句好听的话,我借你用两天。”

“卧槽,快给我看看!”

说完,就从我手里把我的MP3抢了过去。

“你TM慢点,我戴着耳机呢。”

说完,我摘下耳机地给了他。

2005年,MP3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便宜的十几二十块钱一个,好的也有几百的。真想买的话大部分人都可以买的到。

但是我们偏偏就是那小部分人,没有办法,老二的母亲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今年暑假也正是因为要在家照顾她妈妈,才没跟我出去打工的。他父亲是工地上的大工,工资还是很可观的,一天一百几十块的收入,已经很高了。但是架不住老二要上学,老二的妈妈还要吃药。所以生活也是异常拮据的。

“多少钱买的啊?”老二眼睛都冒光了,一直在盯着看。

“60买的,买的二手的,新的要一百多呢,他这个是坏的,卖给了修理商,然后修理商修了修,就又卖给我了,虽然不是原厂件了。但是整体还是不错的。”

我看着他那么喜欢,也没有伸手拿回来。

“哎,我什么时候也能整一个啊。”老二无奈的叹了口气。

“哎呀,奥运会再过几年都要开了,国家现在发展这么好,以后总会有的。”

说完我一把从他手里把我的MP3抢了回来。

“哎,哎,哎,你再借我看看。”

“不给!”

。。。。。。。

返校其实就是一个正式开学前的预备仪式,学费,书费,住宿费,该交的交,然后交代一下上学的时间,打扫打扫卫生,也就没啥事了。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下周一正式开学。还有两天时间,把你们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好,走读生记好开学的日子,准备好东西,住宿生也一样。记得周一穿校服。待会回去把你们的宿舍都给我打扫干净,晚上我去检查,行了,就这样。都回去吧。”

讲台上的这个男人是我的班主任。他叫付力,我们都叫他力哥。教语文的,个子不高,身材精悍,一点也没有中年男人的油腻感,短头发,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我们整个年部,他教的学生,还真就没有敢跟他作对的。

说完了以后,力哥就离开了教室。我拍了拍老二。

“走吧,出去上超市买点生活用品,新学期新气象,该换的都换一换。”

我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是我对自己的形象要求还是很高的,本身长的就不丑。我18岁,182的身高,皮肤很白,一点都不像穷人家的孩子,眼睛不大,但也不小。有点韩国明星那个范了。还是很招小姑娘喜欢的。

所以我还是挺臭屁的,挺爱打扮自己的。

到了超市,买完生活用品了以后,我俩找了个小吃部,一人点了一份炒饭,就在那无聊的闲谈了起来。

“哎呦,这不是城墙破烂王吗?咋还有钱吃炒饭了啊。”

突然,一个极其不和谐,甚至在我听起来,有些恶心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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