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叶明珠没好气地招呼他跟着走。
辛苦费是不可能分的,但必须要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
周泊烟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
他还不忘拍马屁地说道:“真是多亏你了,否则我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再世父母啊!”
虽然语气有些夸张,但他说得也是句句肺腑。
在他选择跳崖假死之前,其实就有过一了百了的想法,毕竟也不能确保自己就能跳崖活下来。
而在他侥幸存活后,他孤身一人,身无长物,也没有任何的户籍证明与通行凭证。
如此情况,他既进不了这个村子和汉安县,又找不到向熟人求助的法子。
叶明珠和冯氏的出现,是真真正正地送佛送到西了。
“差不多得了啊。”
叶明珠无奈地瞥他一眼。
被这么插科打诨,她对这人的怒气也消了不少。
她让周泊烟赶紧闭嘴,指向了青牛身后的小板车,道:“你坐在我的板车后面,别乱动就行。”
“好嘞!”
周泊烟立马跳上了青牛拉着的小板车。
小板车上还拉着个硬邦邦的物件。
他一个成年男子的身躯,颇为拘谨地蜷缩着自己的大长腿。
而前面身材娇小的叶明珠,骑在壮硕的青牛背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家丫头,这是谁啊?咋看着脸生呢?”
有村里的其他人见到了乔装打扮后的周泊烟,好奇地询问道。
叶明珠态度坦荡地说道:“这是我的远方亲戚,家里发大水全淹了,专门过来投靠我们的。”
村民们连声说了几句“可怜”和“造孽”,便不再探究了。
依旧是往常的进城山路。
这一次,叶明珠特意观察着路上的情况,以免再碰见昨日的突发情况。
“你干嘛一直警惕地盯着这条道?”
周泊烟见她东张西望的模样,也学着她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叶明珠回头瞅他一眼,随便找了个借口道:“听说这附近闹山贼。”
“山贼?”
周泊烟立刻就支棱了起来,认真地环顾起了四周。
“这里群山峻岭,关隘曲折繁多,是个易守难攻之地,确实是山贼匪徒聚集的绝好窝点。”
他摩挲着下颌,代入山匪的视角看待这片地区。
“不过,此地是沈大人的辖区,那些山匪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旋即,周泊烟又放下心来,对她安慰道:“当年沈大人只花了五个月,便能剿灭困扰朝廷数年的四大匪患,不成气候的匪徒们敢在此地闹事,只会是自投罗网。”
听到剿匪一事,叶明珠的耳朵动了动,顿时就来了兴趣。
她没想到沈知县一家都这么彪悍。
女儿敢假扮男儿参加科举,险些夺取状元,父亲看似是斯文书生,却能以军事剿灭匪患。
“你再给我讲讲沈知县的事情呗。”
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打听更多的奇闻趣事。
古代的消息传播不够灵通,传着传着就没了音讯,亦或是完全变了个说法。
自沈知县上任以来,辖区内的百姓只知他是个青天老爷,管理县内的各项事务井井有条。
却鲜少有人——亦或说是普通百姓,了解沈知县上任之前的事情。
“行行行,我给你大致讲几件事。”
周泊烟也是个性格开朗的大话痨,这段时间憋死他了,如今可劲地嘚吧嘚。
但他只说了自己确定的传闻,其他不可尽信的故事,要么不谈,要么就提前说明。
这一路上,周泊烟说得侃侃而谈,叶明珠听得津津有味。
直到了县城,才堪堪作罢。
“诶,这人是谁?”
守城门的士兵眼见着周泊烟这个生面孔,顿时打起精神,眯着眼睛觑他。
他认识天天上县城的叶明珠,语气稍微柔和些:“你不是汉安县内的百姓吧,户籍证明或者通行凭证呢?”
“士兵大哥,这是我的远方表亲,刚从江南道那边逃难过来的。”
叶明珠挡在中间解释道:“他找到我们家的时候,连裤衩都是烂的,身上什么也没有。”
“这不,我带他过来,找县衙重新办理户籍,再在城中给他找个好点的差事。”
士兵见她做了保证,又想起江南道那边确实有过较大的涝灾。
“好吧,你们先做个临时登记。”
士兵招呼着她们过来,手指着周泊烟问道:“姓名?”
“我叫——”
“周驴蛋!”
叶明珠抢先一步,说出了这个名字。
周泊烟沉默了良久,最后不得不点头道:“……嗯,我是周驴蛋。”
登记结束后,士兵警告她们,要在城门落锁之前,就要看到她们两个出来。
叶明珠连连点头,这才被谨慎敬业的士兵放行。
“沈大人确实治理有方。”
周泊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反倒是敬佩道:“虽然朝廷的户籍制度严格,但小地方难免有欺上瞒下的懒政。”
“有时候,稍微给点买路的通行银钱,就能闭上眼睛不闻不问。”
叶明珠笑问道:“这是你一路逃过来的方法?”
周泊烟也双手一摊,无辜道:“谁让刘大厂公的耳目遍布,我只能不断贿赂检查的士兵咯。”
“走吧走吧,我们快去悄悄联络那个男人婆。”
进了县城之后,他迫不及待地小声催促道,似乎自由就在眼前。
叶明珠却是丝毫不慌道:“急什么?”
她压低了周泊烟脑袋上的范阳笠,笑眯眯道:“先让我把生意做完再说。”
“你还要先做生意?”周泊烟提醒道,“我怀疑那些追杀的人可能在汉安县中歇脚,要是撞上他们……”
叶明珠点头道:“我知道啊,所以我更要去做今天的第一个生意。”
“跟我走吧,驴蛋表哥。”
周泊烟见她主意已定,只得认命地跟着她。
——
杏林堂。
严大夫刚打开医馆大门,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严大夫!”
他的视线一转,就瞧见叶明珠从旁边略微人少的路口走来,身后还跟着个陌生男子。
那男子的脸上还带着些剐蹭的浅浅伤痕。
严大夫请她进来,面色不改地问道:“你是要看诊,还是要看我夫人?”
正在柜前清点药材的严夫人,蓦地回头睨他一眼,目光中带着充满杀气的娇嗔。
叶明珠也抿唇一笑,没想到严大夫还是个冷面笑匠。
不过,她每次过来都只找严夫人搭话,也难怪严大夫会开这个玩笑。
“既是找您看诊,也是来找严夫人的。”
说话间,叶明珠将旁边的周泊烟拉了过来,指着他脸上的伤痕:“麻烦您给他开些治脸的狗皮膏药。”
“这男人啊还是要长着一张好脸,才能卖出个好……咳,娶个好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