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不必眼巴巴地望着别人。”
叶明珠伸手摸了摸小狗子的脑袋瓜，安慰道：“直管与我说。”
小狗子抬起头，漆如点墨的双眸紧盯着她。
也不知是阳光照射的缘故，昨夜眼神中的桀骜阴鸷，如今竟换成了湿漉漉的可怜。
他仰起脑袋，下意识地拱了拱叶明珠的掌心。
软软的，暖暖的，香香的。
蓦地，他伸出了舌尖，想要尝尝味道。
“诶你这孩子！”
叶明珠连忙收回手，调侃道：“说你是小狗子，你就真跟小狗似的爱舔人了？”
小狗子茫然又无措地盯着她的笑脸。
被他的目光所感染，叶明珠也心有触动：“倘若别人都不要你了，你以后就跟着我混吧。”
“先给你取个暂时的正经名字吧，免得惹人笑话。”
她用自己贫瘠的词汇量，绞尽脑汁地想了个词：“附离，你以后就叫做叶附离。”
说完，她看到那个孩子点了点头。
但她不太相信这孩子的智商，说一遍就能完全理解。
叶明珠稍作试探。
“小小狗子？”
“嗷呜！”
“叶附离？”
“……”
“小狗子？”
“嗯？——嗯啊？！”
叶附离捂着脑门，莫名地接受了叶明珠的弹脑门。
叶明珠语重心长地重申道：“以后旁人叫你狗子狗杂种，你都不准应！”
叶附离不明所以，却也乖乖地点了点头。
“我们再来练习一遍。”叶明珠道。
“小小狗子。”
“嗷呜！”
“叶附离。”
“嗯！”
“小狗子。”
“……嗯。”
无论重复多少次，他依旧会对小狗子的称呼做出回应。
叶明珠捂脸，开始后悔自己随便取的昵称，竟然让这孩子当真了。
她现在就是很后悔，相当后悔。
但愿这孩子长大以后，千万不要嫉恨自己。
所幸，这孩子也知道自己还有个名字，叫做叶附离。
“吱——呀。”
正当叶明珠教导的时候，旁边略显沉重的作坊大门，被嘎吱嘎吱地打开了。
从里走出一位年轻的作坊女工，好奇地打量着她们两人。
她笑着解释道：“我刚巧从门边路过，听见了你们的谈话声，不是故意偷听的。”
叶明珠也抬眸打量着她，将叶附离藏到了自己身后。
“是我们说话声太大，扰到了这位姐姐。”她也颇为客气地说话。
但那名女工一个劲地瞅着叶附离，和蔼笑道：“这是你弟弟？乳名是小狗子？”
叶明珠大方承认道：“对的，这就是我弟弟。”
那女工的双眼愈发亮了：“我也有个弟弟，也取了个好养活的贱名，叫做二狗子。”
许是因为这个巧合，她对叶明珠萌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情。
“我是姚惠儿，棉花作坊里的女工。”她抬手指向作坊门口上的牌匾。
叶明珠也随之抬头看去，牌匾上正写着“听白坊”三字。
看这规模，在汉安县中也是个支柱产业了。
“惠儿姐姐能在这里做工，必然是有一番手艺的。”叶明珠毫不吝惜地夸奖道。
姚惠儿害羞地抿唇轻笑：“哪有什么手艺，只是坊主会教我们用——”
似乎涉及到作坊里的一些秘传手艺，她立刻捂上嘴。
随后，她又好奇地盯着叶明珠手上拿着的东西，问道：“你怎得在此地？是要做什么吗？”
“我是出来做生意的。”叶明珠不避讳地解释道。
姚惠儿却是惊讶地啊了一声。
虽然大渊的商业发达，多得是贩夫走卒，但做生意的人总归背着个商籍。
商籍哪怕再有钱，也始终是轻贱的，上不得台面。
“你这般年纪，又长得如此标志，不早些议亲出嫁，怎得就独自出来做生意了？”她怜惜问道。
叶明珠见她是真的心生怜悯，自己却不好搬出苦肉计的说辞。
只能口气平常地解释了两句家中困难。
“家父去世，守孝三年，家中积蓄尽数置办了葬礼，这后面的日子也得要吃饭。”
姚惠儿闻言叹了口气：“那你……做什么生意？”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似乎想要帮帮忙。
叶明珠的嘴角微微扬起，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惠儿姐姐昨天有没有听说过学堂外的叫卖声？”
“隐约听到过。”姚惠儿虽不明白，但顺着她的话题答道。
“那你仔细听听，这声叫卖是不是这样的——”
叶明珠故意凑到她的耳边，忽然大声喊道：“卖冰糖葫芦咯！”
“哎哟！”
姚惠儿吓了一跳，捂着耳朵，惊讶地看着偷笑的叶明珠。
忽然，她也跟着笑了起来：“昨天是你啊！”
两人的笑声一扫刚才的唉声叹气。
也引来了作坊里的其他女工，三三两两地看了过来。
“你这冰糖葫芦吃了真能变好看？”姚惠儿更加好奇地盯着红彤彤的山楂串。
叶明珠从善如流地答道：“姐姐天生丽质，吃什么都好看。”
“嘴真甜。”姚惠儿大方道，“给我来十串！”
她从叶明珠手中接过十串糖葫芦，回头递给作坊里耍得要好的其他女工。
“喏，这是昨天买都买不到的冰糖葫芦。”
她炫耀似的吃了一口。
薄脆的糖衣带着清晰的响声，里面微酸的山楂与纯甜的糖衣相得益彰。
今日的监工没来，正是她们偷懒的好时候。
“还有吗？给我一串啊！”
“想要就赶紧出去买，人家刚巧经过门口，也不知走了没？”
姚惠儿指向作坊的侧门位置。
其他年纪尚小的馋嘴女工，瞧见这稀奇玩意儿，又想起昨日别人谈论的盛况，立刻跑了出去。
叶明珠正装作即将离开的姿态，被十几个女工连忙围了上来。
“给我一串！”
“也给我一串！”
棉花作坊虽然没有靠近主街，但这般吵嚷也吸引了不少路人。
大家一看，这不正是昨天卖得正欢的冰糖葫芦吗？
而且这些女工还在叶明珠的指导下，排起了一条小长队。
在从众心理的作用下，来往的路人们也高低想要整两口来尝尝，见见世面。
凭啥这玩意儿卖得如此之好？
但奇怪的是，叶明珠没有马上卖出去，反倒神秘兮兮地问道：
“您是要买冰糖葫芦，还是想买这冰糖盲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