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躺下没多久就怀着心事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陆渊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不是在家里,打眼一看,他发现自己竟然就在村里的那座庙里面。
关键的是庙里的那座女神像不再是泥塑,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极美的女人,陆渊注视着对方,不由看得有些痴了。
女子乌发云髻,髻上斜插着一支好似水晶般的盘龙簪。
明眸珊睐,脖颈的曲线优美修长,肤白如玉,唇红似火。
再配上那一身红妆,俨然一个古典的绝色美人。
只是其人一手拿着陆渊给她上供的好酒,一手抓着一只烤鸡,就那样大喇喇的坐在神龛上一口酒一口肉,活脱脱就是一女土匪的做派。
“小子,酒肉不错,看在你这么诚心份上,本大神就帮你一回。”
陆渊这才从失神之中回过神来“太感谢您了,我还不知道您老怎么称呼?”
“本神乃是这一方水神,你以后喊我水神姑奶奶就行了。”
以后?陆渊没有细思这个以后的意思,而是道“我说水神大人,咱能不能把后面的姑奶奶去掉?”
“不成!”水神果断否定。
“敢问水神姑奶奶,您老打算怎么帮我?”
水神一个纵跃就落在了陆渊的近前,在陆渊身上擦了擦油腻腻的双手,绕着陆渊走了一圈,最后在陆渊面前站定,目光死死的盯着他的左眼。
“你知道你的这只左眼现在是什么吗?”
陆渊心道这不是废话吗?我要知道这些才怪。
心里腹诽,面上则是老实的摇头。
“你这只眼睛乃是烛龙之眼。”水神抛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
陆渊就算是对神明不了解,可是烛龙的传说他还是听过那么一些的。
“您说的是睁眼为昼,闭眼是夜的烛龙?”
“想什么美事了?”水神重重的抽了陆渊一记脑瓜顶。
“烛龙之眼只是一种隐喻,烛龙乃是上古自盘古之后,天地之间最为强大博学的神明,乃是众神之首。”
“他的博学就是西王母,东王公那样的大神在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之时也要前去不周山顶请教。”
“烛龙之眼可见阴阳,可辨善恶,可视神明,更有种种不为外人所知的神奇,正是有这诸般神奇,故而才以博学的烛龙命名。”
“你能得到烛龙之眼可算是机缘了得,可天道至公,有得必有失,如今你命格骤改,这就是你的失,若你无法过了这一关,对你而言这就是你的生死劫。”
陆渊心下了然,说也不是,打从他能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他的精神就在被折磨,他要是适应不了,迟早要被折磨到精神崩溃。
如今更是有了招妖聚鬼的命格,要是再来几回像刚回家那一晚的事情,他估计自己就要被活生生的吓死。
“烛龙之眼的来历你无需得知,你只需知道,烛龙之眼的存在本是为你们这些普通人而生的,为的就是能让普通人斩妖除魔。”
“您的意思是烛龙之眼不止一颗?”
陆渊这样问原因和明显,既然烛龙之眼是为了普通人斩妖除魔而存在,那么斩妖除魔必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靠一个人能做些什么?
读懂陆渊意思的水神轻笑一声“你以为烛龙之眼就只是为了让普通人看到妖鬼那么简单吗?”
“如果是这样,不需要什么烛龙之眼也会有无数人可以做到,它是独一无二的,这一点你日后自己会有所体会。”
“接下来我们谈谈该怎么救你这条小命吧。”
说着水神一屁股坐在了狼藉一片的供桌上。
她向陆渊竖起了两个葱白手指“办法有两个,一个很直接,挖去你的左眼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一个就是你来这庙里做个庙祝,我看那个不长眼的妖鬼敢来我的地盘捣乱。”
陆渊听到这两个选择,毫不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我选第二个!”
废话,让他挖自己的眼珠子开什么玩笑?
陆渊没注意到,在他做出选择的时候,水神的嘴角上扬,泛起一个得逞的狡诈浅笑。
陆渊回到家,扭扭捏捏的把自己要去村里的小庙当庙祝的事情和爷爷奶奶说了。
奶奶听了到没立即做出什么反应,爷爷一听一巴掌就拍在了桌案上。
一个大学生,年纪轻轻还有大好的前途,竟然要去当什么庙祝,这跟出家当和尚有什么区别?
这一回就连奶奶也不知声了,显然也是不同意。
陆渊知道自己要是不拿出杀手锏,这一关是绝对过不去的,别的不说,他想要到庙里去当庙祝,首先就要爷爷去和村里说,人家才会买这个面子。
“爷爷奶奶,我就实话和你们说了吧,我之所以回国就是因为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前日里我去庙里拜神就许了愿,要是神明能够帮我,我就去庙里当庙祝,侍奉她老人家。”
“结果这两天不干净的东西再也没出现了,这是神明显灵了啊,要是我出尔反尔,事情恐怕……”
陆渊这番话说听上去虽然神神道道,可也是有理有据,陆渊突然回国的原因有了,回来第一晚就被梦魇的根源也有了。
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尤其这事情还是关系到自家孙子生命的大事,老两口也不敢去赌。
“真是这样?”老爷子一双眼睛好似探照灯一样盯着陆渊的眼睛问。
陆渊自然是不心虚的,他说的虽然和事实有些差别,可是八成都算是真的。
陆渊点头。
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既然是这样,我赶明就去村里说说,不过咱们先说好,你要是敢把咱老陆家传宗接代的事情耽搁了,我就是死也没法子瞑目。”
“爷爷瞧你把事情说的,哪有这么严重?”
老爷子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就进了里屋。
“大孙子,你怎么会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你是不是在你舅舅那边遇到啥事了?”
女人的心就是细。
“没事奶奶,那东西来来去去,谁又知道是个怎么回事?”
奶奶一脸忧色的点点头,也不吃饭了站起身来缓步进屋。
看着两老,一个因为自己的事情生闷气,一个因为自己忧心忡忡,陆渊的心里很不好受,可他也是没办法。
其实他想要去当庙祝除了因为自己,也是为了爷爷奶奶考虑,他现在招妖聚鬼,谁知道自己待在家里会不会害了两位老人。
陆老爷子出马事情很快就有了分晓,这其实本身也不是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情,庙里有打扫的庙祝这再好不过。
只是陆渊年纪轻轻,又是一个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竟然回到村子里做一个庙祝,这未免就成为了村里人的谈资。
老爷子是好面子,听到风声自然又事好一顿窝火,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想反悔也已经晚了。
陆渊正式就任庙祝的这天,爷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是奶奶送陆渊到了庙里。
奶奶把陆渊送到庙门口,很是依依不舍,看得陆渊很不滋味。
“奶奶,咱们以后又不是不能再见了,我会经常回去看你和爷爷的。”
奶奶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是没忍住,用手擦着泪,陆渊想要再安慰,老人却是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看着奶奶阑珊渐去的背影,陆渊也是禁不住的流下泪来。
提着行李,陆渊打开了锁着的庙门。
门开的一刹那,陆渊就被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那水神,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手里还抱着陆渊给她上供的酒瓶。
神明竟然也能喝醉?更重要的是醉成这样也能算是神明吗?
只是美人就算是醉了,也很是耐看,本就明艳动人的水神,此时因为喝醉,双颊绯红,看着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正当陆渊再次因为水神的美丽而失神的时候,看起来醉的已经不省人事的水神却是摇摇晃晃站起了身来。
水神醉眼朦胧的打量着陆渊,看样子像是把陆渊给忘了,片刻后才是想起陆渊。
只是这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把陆渊吓得不轻。
“脱,脱衣服!”
陆渊直接被这句话给镇在了原地。
“不脱也行,跟我来。”见陆渊不动作,水神摇晃着就往外走。
陆渊被撞了一下,这才清醒过来。
到了院子里,水神就指着那一口井。
“跳,跳下去!”
看着水神的醉态,陆渊很怀疑,她是不是糊涂了,这口井不知道有多深,何况现在还是大冬天,让他跳下去,那不是让他去死吗?
“您没开玩笑吧?”陆渊委婉的问,试图让水神清醒一点。
可是下一刻,陆渊就感觉背后一股大力传来,然后他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哪那么多废话!”
水神一脚将陆渊踹下井看着已经消失在了井中的陆渊,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口井看着幽暗不见底,可奇怪的是,陆渊刚入井,就落入了水中,到嘴边的惊呼,被冰冷的井水给倒灌了回去。
很快从刚入井的惊慌失措中走出来的陆渊就发现,自己的衣服竟然在他入井之后就不见了,准确的说是应该是被井水给人间蒸发掉了。
来不及搞清楚这井水是怎么一回事,陆渊周身就传来一阵刺痛,一开始因为这种刺痛冰寒入骨,陆渊还以为是大冬天自己落在水里的原因。
可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刺骨的寒痛不是一种夸张的比喻,而是一种事实。
寒意就像是有生命一般丝丝缕缕的往他的肌肉里,血脉里,骨骼里钻,除了痛还有麻痒。
这样的感觉很痛苦,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左眼也开始不安分起来,此前经历过得那种犹如针扎一般的剧痛来袭,这倒让身体上的痛苦,被掩盖了。
陆渊痛的在井里惨叫。
可是这一次陆渊的左眼不管持续的痛苦有多久,陆渊都没有痛的昏迷过去,相反还非常的清醒。
而他清醒的根源,陆渊也可以清晰的感觉得到,他的左眼似乎是在吸纳这什么,不断地有冰凉之感涌入左眼之中,最终发散全身。
他的大脑就是在这充斥全身的冰凉之感下维持着清醒。
不知道过去多久陆渊顿感自己身上一紧,然后就被什么东西席卷这拉出了井口。
在他出水的那一刹,身上所有的痛苦都陡然之间消失了。
浑身光溜溜的陆渊一屁股坐在井边,而将他席卷出井的那条水龙也化作一支水晶盘龙簪,重新斜插在水神的发髻上。
陆渊顾不得寒风刺骨,捂住自己的关键部位。
陆渊显得极是不好意思,可是水神面对陆渊神色如常。
伸手一招,水神手中多出一件衣衫,朝着陆渊抛去。
“穿上。”吩咐一声,水神就转身进了庙门。
陆渊接过衣衫,发现这是一件布料很普通的长衫,有些像是道士的道袍,却又有些区别。
古装陆渊从没有接触过,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往身上套,就在他有些为难的时候,手中看起来很是平常的衣衫,竟然自己动了起来套在了陆渊的身上。
此时的陆渊除了那一头的板寸,看起来俨然是一个古装男子。
“我住哪?”进了小庙,陆渊四下里看看。
这座小庙也就只有这一座庙宇,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的房间。
“跟我来”
说这话水神拖着红裙,转身向着神龛走去,忽然之间人就凭空消失了。
陆渊会意,这是神明手段,遂也是迈步跟了上去,而后他的眼前景象就是一变。
眼前出现的景象有些熟悉,可也有些陌生。
熟悉是眼前还是那做小庙,只是没有了记忆之中的红砖围墙,甚至于面前的那条路也是记忆里面的走向,只是水泥路变成了凹凸不平整的黄泥土路。
陌生则是,小庙不是记忆之中的那般冷清,有这来来往往的人进香求拜,且这些人都身着古装。
来往之人看不到水神,却都对陆渊投来好奇的目光。
一路小跑着跟上水神,穿过庙宇进了后院。
后院杂草丛生,却有一处荷塘显得很是夺目,正值寒冬,荷塘里的荷花却是开的正盛,大如盆的莲花,犹如一位位纯洁无瑕的少女亭亭玉立。
院子的角落还生长一株枝干虬结古树,陆渊认不出这树是什么品种,只见它枝干同体漆黑有光华,叶子外圆而内方,好似一枚枚大铜钱。
“以后你就住哪。”水神随手指了一间房。
“水神大人,我们这是时空穿越了吗?”
这无疑是陆渊最好奇的地方,他可以从此前见到的环境,做出一个基本的认知,陆渊很确定自己还深处在村子里,只是时间不同罢了。
“这是一个存在于虚实之间的所在,你可以认为它存在,也可以认为它不存在。”
水神没有为陆渊做出过多的解释,说多了陆渊也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