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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云海山

一觉醒来,火车已穿梭在南方的群山峻岭之中。虽然时临初冬,但南方的群山依然郁郁葱葱。窗外小雨淅淅沥沥,一派烟雨朦胧的景象。两山之间不断有湖泊出现,肉眼可见的远处,水天相接,景色颇为秀丽。

临近中午,火车停靠在云海山脚下的县城——云海县。县城不大,人口不多,城区主要建在大山中间狭长的平原地带。几条从山上冲下来的小溪,至此汇集成一条蜿蜒的河流,正好绕过县城,向着大山深处缓缓流去。从这里出发到达云海山脚下仅需半个小时车程。

雷远刚下火车,一阵清新又略带潮湿的空气冲入鼻腔,整个人的精神瞬间振奋起来。本来计划下了火车,直接打车去山脚下,准备登山。可是想了一下,生命最后的时光为何要过得那么匆忙。既然距离目的地很近,早一天上去晚一天上去又有什么区别?于是,放下心来,在小城找了间宾馆,安顿好以后,开始绕着城区散步,悠闲地欣赏风景。

虽然来时已经在网上看过云海山的资料,可是到了近前,还是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

站在县城看云海山,已经非常近了。只见连绵起伏的大山群中,云海山主峰拔地而起。青翠的山体挺拔俊秀,烟雨云层将整个山顶完全笼罩,看不到云海山真面目。云海山占地很广,除了主峰以外,仍然有不少矮一些的山峰。远远看去,峰峦叠嶂,起伏不断。

雷远日常喜欢读宗教类书籍,因此对风水至少还是能看出一些门道。只见云海山主峰被周围群峰环绕,形成众星拱月之势。山下,自云海县县城流淌而过的河水绕山而行。雷远虽然不能确切知道这种风水有什么说法,但可以感觉出来,云海山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第二天清晨,雷远带着简单的装备,开始向云海山进发。来到山脚下,不出所料,人工修的景点大门和蜿蜒而上的人工台阶跃入眼帘。虽然这里位置偏僻,没什么知名度,但看来当地也不会放弃这个作为很好宣传的景点啊。

雷远轻轻叹了口气,买了张门票,开始爬山。此时,他有自己的想法,云海山那么大,人工能开发的景点毕竟是少数。自己带着登山装备来,应该还是能选到比较好的地点。一边心里默默盘算着昨天观察到的山形地貌,一边开始不缓不慢地拾阶而上。

但没想到,才走了半个小时,雷远已经疲惫不堪。虽然心里不愿意承认,但是身体上还是明显感觉出来疾病带来的虚弱感。至于疼痛感到还好,医生开了几个月的止痛药,不能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但至少能帮助雷远忍受住痛苦。

休息了一会,继续向上走。就这样,走走停停,一直快到傍晚,才看到有指向山顶的标志。雷远也没多想,抬起脚就准备按照指示牌的方向走去。这时太阳西下,顺着指示牌方向,可以远远的看见峰顶。

但雷远仔细回忆起昨天从远处观察的景象,峰顶一般是被笼罩在云层或者浓雾中,怎么可能在阳光下被远远眺望到?再者,主峰的整体走向应该是向着东方,而不是对着西方。这个人工牌所指示的,很可能并不是真正的主峰。估计真正的峰顶常年在白云之上,比较难爬。而且这里游客甚少,出于安全考虑,官方更倾向于让游客爬安全一些的山峰。

心念至此,雷远向着指示牌相反的方向走去。果然,走了不到半小时,就看到上山的台阶戛然而止,再往上就是十分陡峭的土路和岩石。同时,旁边还有警示牌,提醒此处严禁攀爬。雷远抬起头,上面山体直冲向天,云雾缭绕,不知还有多高。

既然已经到了这,雷远也就不去想那么多,左右看了看,没人经过,就越过铁链向上攀登。其实,今天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见到几个游客,到了山顶,更是没有一个。难怪这座山不出名。

此时攀登,危险重重。太阳即将落山,又没有人工台阶,一不小心就可能滚下山来。并且,山上气温在夜里开始骤降,对普通人都是个考验,更何况是重症病人。但不知为什么,到了此处,雷远反而对上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与渴望,浑身顿时活力倍增,一鼓作气,就开始勇猛攀登。

随着夕阳渐渐褪去,暮色笼罩大地,前方道路只靠手电筒的亮光才能看见。举目尽是沉沉的夜色,耳边安静至极,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声。雷远小心翼翼地快速攀登。他知道一旦停下来,很可能就没有体力和勇气继续前进,今晚多半就得在这里过夜。

也不知过了多久,雷远实在受不了,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取出身上的保温杯,喝了热水,吃了巧克力补充体能。休息时,他无意中抬头,只见漫天星光向下压来,真是有种“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的奇特感觉。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穿过厚厚的云层,山顶应该就在不远处!

雷远顿时兴奋起来,顾不得腰酸腿痛,继续前行。又过了许久,忽然抬头发现前方上空再无遮拦,雷远一下子瘫倒在地——终于登上主峰了。休息了大半个小时,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借着满天星光和手电筒的光亮,四处观察着主峰的情况。

主峰面积非常大,远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如果把刚才上山的路当做前山的话,后面还有广阔的后山,以及后山连接着的稍矮一些的广袤群山。

雷远一边想着,等天亮了,去广袤的后山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地方,一边迈步向前,来到一处悬崖边。他很想像电视中演的那样,大吼一声,抒发此时心情。但无奈身体已经极度疲倦,还没用力,腿一软,向下跌落。

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摔下去肯定粉身碎骨,尸骨无存,这样也好,干干净净。雷远心里一边嘲讽自己,一边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到处乱抓。还好,刚往下掉,他就抓住崖壁上突出的一块大石。

这块石头距离悬崖其实不远,垂直距离只有一米多。要是以前,自己努努力还是可以爬上去。但是生病后,身体大不如前,又经过一晚上的折腾,疲惫已极。无意中往下望一眼,顿时手中冒汗,全身酸软。

雷远心中渐渐充满绝望,估计今天真的就要在此了结了。但是相对来说,雷远并没有太多恐慌。这几年,打击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这次来,本来就是选埋骨地的。在上面和在下面,早一些和晚一些,其实也没太大差别。心中这么一想,立时安定了许多。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他无意中看见大石旁边似乎有个崖洞。洞口好像被一些碎石堵住了,但在黑暗中又看不太清楚。他想借力跳过去,用腿踹开碎石。如果真是一个崖洞,踹开碎石后多半就能获救。如果不是崖洞,就将直接坠崖。

此时,他扒着大石的双手渐渐无力,已经没有时间思考。雷远用尽全身力气,纵身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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