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抬脚松开了乞丐,解下了缠住章震的红纱。
章震不甘注视着明月:“小娘们,比什么?”
明月整理着袖间的长纱,漫不经心道:“随你定吧,这里人多,免得落人口舌说我欺负你。”
章震先是一愣,再是一声嗤笑,所有围观人群开始跟着哄堂大笑。纵使这个女子手段灵敏轻功了得,可毕竟如此纤纤身段,怎敌得过那般虎背熊腰。
“要老子定规则,你输定了。若我赢,非但你要跟老子走,还得给老子磕三个响头叫三声爷爷!”
明月不予回答:“你尽管招呼便是。”
章震一拍大掌:“爽快!第一轮,老子跟你比食量。小二,把老子专用的拿上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打量着明月,嘴角的笑意尽是幸灾乐祸和无耻淫欲。人群中唏嘘声不断,皆认为这第一轮,明月就要输了。这女子是不知章震几斤几两,她是强龙也罢,却压不得地头蛇呀。
只见小二端着一个洗脸铜盆般大小的瓷盆放在章震面前的桌上,里边盛的白米饭堆成了一座小山。
姜修俊美一拧,欺身在明月耳旁说道:“丫头,这人吃得比猪还多,你真要和他比?”
明月面色岿然不变,那双眸明亮,已然想好了对策:“比。只是到时候得像大师兄你借样东西。”
那小二退下后,又很快端了几样荤菜上来。整只的鸡鸭和蹄髈,是章震的下饭菜。
旁边人群纷纷赞叹:“章老爷好饭量。”
那章震朝明月轻视一笑,继而抓着勺子开始埋头猛吃。
明月笑笑不以为然,拿起边上一个馒头撕下小块慢慢咀嚼。
姜修看得目瞪口呆,在明月身边低声道:“什么好饭量,简直是饭桶。山一般的体型,那胃有多大。”
明月依旧脸色淡然:“他胃虽大,能容东西才是好胃。”
小山般的食物,不消片刻便平了下来。章震一手抓着一只蹄髈,一手抓着饭勺,满脸油腻。
而明月,半个馒头都没有吃完。
围观人群看不懂了,胜负明显已分,这女子怎么还如此淡定?难道她还能扭转局面?
章震砸吧砸吧嘴,连个饱嗝都不曾打。猥琐之至的目光缠绕着明月的笑靥:“小娘儿们,还不快乖乖磕头叫爷爷?”
明月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在姜修耳边说了什么话,姜修便笑吟吟地塞给了她什么东西。
红得热烈的身影款款朝着章震款款而来,一只玉手探出,继而银光一闪,已游移过章震身上几处穴道。
纤纤玉指,捏着一枚极细的银长针。枕头银光闪过,明月上扬的唇角和眼角都在无声诉说着什么才是轻蔑。
章震神色顿时一变,只觉腹内肠胃打结翻滚似的难受,那吃下去的东西仿佛活了一般在他肚子里闹腾。下一刻,便“哇”地一声猛地呕吐起来。
片刻,地上便堆起一大滩秽物。吃下去的东西,被尽数吐了出来。章震的嘴角还挂着黄疸水般的液体,他只觉得浑身脱力,脚底有些发虚。
明月还是保持着自始至终的笑意。不过此时章震终于看清了她为何而笑,那样清高睥睨的眼神,从来都在告诉着她有多么不屑与世人纠缠。她偏偏和他较量,难道是发现他的身份了?
明月红唇微张:“章震,你服不服?”
“老子不服!你耍了手段,老子还要再比!”
这回换了明月一声冷哼:“规则并没说不能使手段,说吧,这一次比什么。”
章震咬牙切齿道:“比气力。这一次,看你还如何使诈。”
章震眼神四顾,见店内供奉着一座寒铁雕铸的佛像。那铁佛的大小,和他自己的身量差不多大小。他手一指,恶狠狠笑道:“若你也能搬起那座铁佛,老子便服了你。”
眸子中深邃的光一闪,明月心中又想好了对策:“这可是你说的。”
章震一声冷哼:“老子先来!”
只见他大摇大摆地神气走向那尊铁佛。在这一带,他的九牛二虎之力可是出了名的,众人都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凑着热闹。
而明月则趁着此间将龙啸龙吟叫到身边,细声吩咐了什么。龙啸龙吟领了命,便立刻动身出去了。
“呸——”章震先在两手间啐了一口唾沫,搓了搓手。继而两脚马步一般分开,牢牢扎在地上。两只沙包似的巨手重重拍在铁佛两侧,弯腰猛地一挺,口中便发出一声沉闷的呼喊。
他原本古铜的肤色因血气充涨,呈现出略微的紫色。牙齿紧咬的声音及沉重的哼闷声自他口中溢出,清晰传入每个人耳内。
又是一声大喝,那尊铁佛竟被生生地搬了起来。章震似是还有余力,张嘴猛然发出一声呐喊,硬生生将铁佛举过了头顶。
只见他双腿有些微颤,脖间手上的青筋涨如蚯蚓,脸色已然变得通紫。但那双眼,仍死死瞪着明月,满面狰狞。
明月眯起眼睛,她倒是有些欣赏眼前这个粗汉,若能收为她用倒是极好。但在这之前,她必须磨掉他对她傲气的心性。
“砰——”铁佛被瞬间放下,发出一声巨大声响。所有人只觉得,地面都震了一震。继而便是不绝于耳的赞叹声和鼓掌声。
章震搓了搓手,一阵豪气大笑:“小娘儿们,你服是不服?现在服了,爷爷还能原谅你,带你回去做个压寨夫人。”
明月勾起一侧嘴角,缓缓抬起右手,伸出食指:“一根手指,足矣。”
场面一下变得寂静,仅仅只是一瞬。哄笑声一下炸开,七手八脚对着明月指指点点。
章震笑得弯下了熊腰,眼里都快要底下眼泪:“就这小身板,还夸如此海口。一根手指,你蒙谁呢?”
明月不语。此时,龙啸龙吟回来了。也不知他们在哪里找来的一条极其粗长的铁板,长度都撑到了客栈外。二人将之放下后,又从外边搬进来一块无比坚硬的花岗岩。
他们将铁板的一端放上花岗岩,留出了些许长度。二人又合力咬着牙拼了内力,才将那尊铁佛搬到了铁板上,又用绳索将之牢牢固定。忙完这些,二人累得意识满身大汗。
姜修一见这架势,便已明白明月要怎么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