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崇山目光一直盯在明月肚子上,欲言又止。像他这么高大威猛的男人的确不太适合问这种事,不过最后他实在憋不住了,试探道:“这是安的?”
明月顿时像一只炸毛的刺猬,怒气一瞬喷发:“胡说什么!若是他的,我怎会留着?”
拓跋崇山尴尬笑笑:“当我放了个屁。”不是安无欲的,一定是东方墨阳的。除了他,她不愿为任何男人孕育后代。
淡淡阳光打在明月的脸上,使她的脸色柔和了几分,仿佛是一种母性的光辉。那张容颜亦写着小骄傲,她的手搭在高高耸起的腹部:“再过一个月,他就能和我相见了。也因着这个麻烦的家伙,我现在不能亲自动身去杀了拓跋崇海。不过没关系,这一次不一样,不光为了我自己,还要助你夺权。”
拓跋崇山看了她一会儿,一双棕色的眼眸透着些许复杂的情感:“东方月,我可不可以,就当成这是你对待朋友那样单纯的帮忙。”
她这样的人,要的一定不止是解开体内蛊毒这样少的报酬。
明月直视着他这样的目光,半晌才道:“那你就这样想吧。”
车内不再有言语声,车轮声嘎嘎响动,痕迹驶向了吐蕃城。所谓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实则是明月对拓跋崇海不够了解,再者她绝对相信龙吟龙啸的易容术,绝不会被他人认了出来。
龙吟龙啸给明月披上白色的一口钟,罩住了她整个身躯,那硕大的腹部被遮掩得看不出分毫。
这家华丽丽的客栈里,眼尖的小厮早看见远处马车上下来的女子及她身边的三个男人。那女子姿色平庸,一身气质却高贵得让人移不开眼,活生生给人一种她就是顶级美人的感觉。
掌柜也迷迷糊糊地给明月一行人分了房,待他反应过来,裹着斗篷的女子早已上了楼。待他看清面前薄薄的一张银票时,他心痛得在滴血:“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龙吟龙啸表示对东方墨阳深深的担忧,小姐魅力这么大,难怪公子宁愿屡屡放下手头的事去找她了。
之所以来此处落脚,全是拓跋崇山的主意。拓跋崇海有更大的野心,还有别的行动。他只是听到了一些消息,拓跋崇海会约见什么人。凭他的了解,这处规模最大的客栈是拓跋崇海私下里常来的,说不定能在这里碰一碰运气。
世界上没有巧合,有的只是必然的结果。明月等着,果然等来了拓跋崇海。但与他见面的那人,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甚至只需要远远地瞥见一眼就能认出他。
他一如往常还是温润如玉清透似风的白衣公子,只是那张脸上再也没有了笑。此外,他的身边一直跟着一位叽叽喳喳却明艳动人的红衣姑娘,只是他不太理睬,一直走在她身前。
一行人上去了雅间,红衣女子一把抓住白衣公子的臂膀黏了上来:“相公!你怎么一直闷闷不乐?”
白衣公子顿了一顿,显然对她的这声称呼极是不适应,也不情愿。“没有,你别多虑。这一路奔波劳顿,你先去歇着吧。”
红衣姑娘不仅没有松开他,反而嘟起了红醴的小嘴:“不,我就是要陪着你。”
公子眉宇间是深深的无可奈何,夹杂着几缕无人读懂的悲伤,只由得她拉了去。
这会儿,明月正好从一间雅间出来,与他们一行人交错而过。
白衣公子,在与她擦肩而过时却驻了足,猛然回身。“姑娘留步。”
明月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半成,此时不能不面对他了。“公子有何事指教?”她的声音特意做了处理,一点都听不出原来的音色。
她回头,正见安无情眼神幽怨地盯着她。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努力都不能换来姜修的一句主动,眼前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女人就可以?
“进来天格外冷,有着身孕还是多注意防寒。”他的目光极是柔和,却能像水一样无孔不入,看得出明月宽大斗篷下高高隆起的腹部。
明月半垂眼帘:“多谢公子好意提醒。”欲走之前,她补充了一句:“您的夫人很漂亮。”
“谢谢。”姜修嘴角弯起一道苦涩的弧线。他做的一切,换来了她的一句,夫人很漂亮。山明水秀在他眼里都已没了看头,天下间亦再无别的女子入得了他眼。
明月离开得有些狼狈,像是逃避。她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生怕他把她认了出来。离开了那处只有他们两人的山谷后,姜修是回去听了姜明赫的话,与安无情成婚了。她的大师兄,如今终于不属于她,而属于了另一个女人。
拓跋崇山和龙吟龙啸把那间雅间盯得很紧,明月听他们说,后来拓跋崇海离开时脸色很是不好,大约是事情进展地很不顺利。
明月有些隐隐的担忧,为什么姜修千里迢迢地赶来,又和拓跋崇海闹得不开心了呢。他看出了什么。
姜修和安无情并没有走,姜修执意留宿在这间客栈,王族的驿馆都不愿去。安无情怎么都磨不动,也就留在了这里。
而小白,好死不死偏偏在这一晚飞到了明月所在的地方,明月只希望别被姜修看见。明月皱着眉头拆下它脚上携带着的书信,原是东方墨阳修来的。他说再过十日,便会来此处与明月会面。
她选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把小白放了回去,小白才飞走,背后就响起了一道温暖的声音。
“不是叫你注意防寒,天这么冷,出来怎么也不记得披件大氅。”
明月稍稍有些慌忙,转身道:“我只是出来……”
“以后记得好好照顾自己,你现在的身子冻不得。”他不需要她的解释,他全都明白。“你若这样,不光肚子里的孩子心疼,你娘也会心疼。”
娘。明月瞬时响起了那一日在云萼王宫旧址那遇见了尉迟婉儿。
“我娘她,没有在我身边,她会记起你,会回到你身边的。”那眼神坚定极了,这句话,说得像一个承诺。
“相公!”不安的声音打破了相望凝噎的氛围,安无情几乎是小跑着过来搀住了姜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