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何亮看未来几日的天气预报都是晴,又刚过春分不久,处处春暖花开,气候宜人,就把工作交代和布置了一下,调休了几天。
他要再登南山。
次日,收拾妥当,何亮早早就出了门。还是从南坪上山。
又来到了自然的怀抱,比起上次来南山,这次,树香花香更甚,一片翠绿的景色,鸟叫虫鸣,静谧中又透露着生机勃勃……
何亮在山上尽可能顺着上次的路径走……可他发现,自己还是迷了路。
来来回回,不分东南西北的摸了近半个小时,还是没找到去道观的路。何亮努力的回忆着上次看见的各种参照物……好像除了树还是树……
“大黄、二黄!”何亮实在是筋疲力尽了,无奈之下,他想起了当时给自己带路的那条大黄狗,照着小时候喂养的那两条狗的名字,大声呼唤起来。
“大黄、二黄!”何亮双手拱成喇叭状,又高喊了两声,权当给自己提提神、鼓鼓劲。
山林中荡起了回响,更多的是树木花枝的沙沙声。一层似见非见的薄雾弥漫在这翠绿色中……
经过一片竹林时,何亮似乎看见有东西闪过,他连忙跟了过去。
什么也没有。
何亮大失所望。刚一转身,就看见,一条大黄狗。
他仔细定睛瞧了瞧,没错,就是上次那条。虽然毛色略有不同,但喂养过狗的他知道,这是季节性换毛造成的。
何亮欣喜若狂,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边慢慢向它走去,边慢慢的从背包里掏东西,以示自己没有攻击性。
火腿肠、饼干,这次何亮有所准备。
“大黄、二黄。”因为小时候养的两条狗和眼前这条长的都差不多,他也不知道眼前这条像谁,干脆把两个名字都给它安上,都叫了一遍“来,吃。跟着老道士吃素,馋坏了吧?!”他在它面前蹲了下去,剥开了火腿肠,慢慢的递到它鼻子跟前。
大黄狗却并没有吃,甚至连闻都没闻,它歪着头看了何亮几眼,转身不紧不慢的走了。
“你居然不吃,那我吃了!”何亮边说边走边吃,跟了上去。
“我给你说,我专门买的好的,人都吃这个。可不是歪货。待会儿到了你好歹闻一闻,闻了再作决定。”何亮边跟着走,边给大黄狗做关于吃的工作。
不知何时,何亮已经走在石板路上了,他高兴坏了,他记得上次走过这路,而且就快到了。
果然,不一会儿,熟悉而又陌生的道观出现在眼前,何亮大喜过望,跑了过去,边跑边喊“道长、道长……”
站在那棵大树底下,何亮看了看左边的两间厢房,房门紧闭,右边两间厢房也一样。
难道在洞中修炼?何亮到洞口喊了两声,还是无人回应,何亮又回到大树底下等。
半晌,一阵风吹来,呼呼作响,好像有点儿冷。何亮拉上了衣服拉链。今天为方便爬山,他穿了一套水洗牛仔服,还有一双登山鞋。
“啪”刚才那阵风把左侧一扇房门吹了开来。
何亮想了想,走到了门口。
对着房门的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道”字,左右两边靠墙是几层木架,上面放着笔墨纸砚和一些石头,中间是一张古朴的木桌,上面有笔筒、笔架、毛笔、砚台、几块石头……
何亮走了进去,把背包打开,掏出许多东西来,全是生活用品,甚至还有两袋盐,他想着老道长岁数大了,下山购物不方便,便买些来送给他。何亮这次来特意背了一个22升容积的双肩背包,可以多装点儿东西。
何亮把东西码好放在木架旁,正准备走,忽然看见桌子上铺有一张大大的白纸。
何亮走进一瞧,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爱信不信”,笔锋凌厉而有劲道。何亮不由得从心底暗赞了一声好字。
走出房间,何亮去树底下抱了块石头,把那扇往外开的门抵住了,免得又被吹开。然后,回到树底下抽起烟来,等道长回来。
何亮从牛仔服的内袋中掏出魅族手机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道长应该会回来吃午饭的。他留意了一下手机信号,基站信号只有一格很弱,网络信号完全没有,他打开QQ试了试,确实上不了网。为了计时准确,他在手机设置里取消了与网络同步时钟的设定。
成了块电子表了,何亮看着手机苦笑了一下,放回了口袋。顺便他整理了皮带上的刀,用衣服遮严实了,免得道长看到不太好。
大黄狗又不见了,一个人实在无聊的很……何亮又抽了一根烟,看着刚才进去那屋,蓦的,他想到了“爱信不信”那四个字!
想了一会儿,他哑然失笑,莫非这是道家的一种理念,我自修我道,你爱修便修,不修便不修……他又想了想上次和老道长之间的对话,看看哪些可以纳入爱信不信的范围。
想着想着,何亮忽的一下站了起来,踩熄了烟头,往清修洞走去。
老道长确定不在洞中,里面和上次来一模一样,硕大的蜡烛依旧跳跃着火苗。
何亮对着祖师爷的挂像拜了拜,到贡桌上了香。
他走到了墙角那个老旧的大木箱旁,心想,我又不偷东西,就看看,伸手搭在了锁扣上打开了箱子。他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黄色绸布的包裹,这里面是三清铃,何亮还记得。
何亮拿出黄色绸布包,在祖师爷挂像背后那面石墙上背靠着坐了下来。打开后,何亮仔细观察起这个三清铃来。上头是太阳和月亮的装饰物,下面是个巴掌大刻满了符文的铜铃铛,中间一根圆柱连着,看材质是黄铜,但颜色不新,古色古香的,分量也沉甸甸的。
何亮轻轻摇了一下“叮……”清脆悦耳的铃声回荡在石洞里。这声音,瞬间勾起了何亮的回忆,他回忆着道长对三清铃的描述:十二个时辰、三个凹印、不能死于过去、时间戳……
理了理头绪,他又想起了“爱信不信”那四个字。
试试?何亮越想越觉得有趣,越想越兴奋。试试!
何亮放下背包,从腰上摸出折刀,在左手臂上轻割了个小口子,用刀尖沾了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刀尖上的血滴在了三清铃上的其中一个凹印里。
血一滴上去,立即变成像墨汁一样的黑色,而且出现了如同被海绵吸收了一样的效果。
何亮放好折刀,用一只手把三清铃轻轻的举在半空中,看它有没有变化。
不知看了多久,何亮手都举酸了,三清铃还是没什么变化……
“叮……”何亮正准备放下,突然,三清铃无风而动,响了一声……
待回音消失,洞中一切又归于平静。
何亮背靠的石墙上方刻有一张道家方位图,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朱雀、玄武、青龙、白虎……等字样,忽然,图中有几个字似乎闪了一下,闪光很弱,就像皎月下的萤火虫。
何亮看不见,因为在他头顶上方。
何亮觉得是自己手举酸了,才摇响了铃铛,他把铃铛放到了地上。
忽的一阵睡意袭来,可能是爬山爬累了,何亮顿觉好困,得闭目养个神,等老道长回来。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像是灌了铅一般……
一阵忽远忽近的说话声把何亮惊醒了。
他睁眼一看,呆住了。
他已不在石洞中,他正站在一条青石板路上,身侧不远处是一道高高的古城墙,墙面上还长着些青苔;身前不远处,好像有几个人在井里打水……
睡迷糊了?梦游出洞了?
何亮转头看了看,包不见了,伸手一摸,腰间的刀不见了,裤兜里的零钱没有了……只摸到手机还在。
来不及细想,因为他口中渴的冒出火来,他向打水的人走去。
几个中老年妇女正吃力的用木桶把水从井中提起来,穿着麻布衣服,光着脚。
“婆婆、嬢嬢……口渴的很,要口水喝行吗?”何亮走上前问道。
几个中老年妇女没人说话,诧异的看着他,其中一个人手里的木瓢还掉进了桶里……
何亮渴不能耐,见没人理他,自己伸手用木瓢在水桶里舀了一瓢,痛饮起来。井水清凉又甘甜,何亮觉得比那些什么矿泉水好喝多了。
“谢谢。走了。”何亮放下瓢,道了声谢。他注意到这几个中老年妇女都面呈菜色,体形也偏消瘦,看来修道不容易啊。她们不理自己就算了,何亮决定自己到处走一走,看一看,兴许能碰到老道长。
何亮顺着一条石板路走了一会儿,看到旁边城墙上出现一个类似电视里介绍古长城时的那种箭楼,上面好像还有人。
走到箭楼下面,何亮发现有道门关着,推不动。何亮从门口退了几步,用手拢住嘴,对着箭楼上面喊道:“老师,麻烦开一下门。我找人。”
上面的人听见了,有人露头往下看了看,接着,响起一阵叮叮咚咚的脚步声,还有铁器碰撞的声音。
“吱……”随着沉重的木门一打开,两边的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