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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相见难

曲水,花丛,古亭,素服,伊人仿佛犹在,泪水模糊了王禹的双眼。他无声的哭泣着,在这一刻,杀戮果断的王禹,像个迷失了归家道路的孩子,脆弱无助,他心伤欲绝,身体摇摇欲倒。

“为什么……为什么让我们相见却又不能相识……命运弄人……我欲杀天……”

王禹心如绞痛,黯然神伤,像是一份寄托,被抹除在心底。

那纯美的姿容仿佛还与从前一般,一颦一笑,依然如六年前一样,让人温暖,清淡如水,明媚如花,红袄少女,似不曾走远。

泪水无声无息的在王禹脸颊流淌而下,似如六年前,少女嫁人那晚,小雨淅沥,古谣轻飘,掩盖了王禹心碎的声音。

明知道眼前吞噬了他气血的女子并非昔日那朵夏花,但他依然定定的望着她,心中没有一丝的怨气,默默忍受着心底那撕裂般的煎熬。

情难了,人难忘,往昔光景,又怎能随风而逝。往事如烟,却徘徊在心间,任时间流淌,终是不能消散。

逆而复生有何用,就算我百战不死,少女却已嫁人。修习天法又如何,我能屠尽诸天神魔,夏花已然枯萎。一别六年,却只剩黄纸青坟,一切都像泡影,就算再挣扎,也逃不开消散的命运。

苦苦挣扎,以不甘的命运来浇灌人生,征战前路,只为忘记那刻骨铭心的痛,可今昔伤口被揭开,他看见自己还是那么的弱小。

心……真的是会痛的……

“大禹哥,我好看吗?”

“大禹哥,你会一直保护我吗?”

“大禹哥,答应小雨点的你要记得!”

看见莲心的那一刻,王雨的身影慢慢走出了他的心底,往昔的音容笑貌越来越清晰。原来这六年的光阴,未曾让王禹忘记她半点。

自从与太一见过青莲圣地的神女后,王禹便从未认真的前行过,他不敢亲身来此,他怕那种贯彻心扉的心伤,让他痛不欲生。

无论他多么强大,那是他,永远的羁绊。

给自己一份期盼与幻想,王禹愿意活在还留有一丝希望的生活中。

可是现实终归是现实,当年那个跟在他后面,情切的叫着他大禹哥的少女,已经消逝……

什么都没有了,一切如光影泡沫,最终还是要破碎。

在这一刻,他唯有无声的流着泪水,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这样脆弱的一天,竟然如孩童一般,他想放声大哭,他想向老天要回那个少女。

“你是谁?为什么要哭?”

莲心天籁般的声音有些娇憨,如不谙世事的女孩,带着几分茫然与天真。

“我是王禹……我是王禹啊!”

王禹泪水纵横,伤心欲绝,那股酸涩的感觉,让他快要疯了。

纵使相逢不相应,人无语,泪千行。

“王禹?”

莲心露出迷糊不解的神色,她双目澄澈,却带着一丝疑云,仿佛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

“我们认识吗?”

王禹看见莲心眼中一丝的回忆之色,他惊异的看向大公鸡。

按照黄泉阴体的说法,“二世”新生,她已经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莲心应该完全忘记王禹,可是现在却好像不是那样。

大公鸡眼中也露出了狐疑,一脸的吃惊,说道:“不可能,黄泉阴体复苏,会斩掉‘一世’的一切记忆与情感,开始新的生命,而且性格大变。”

王禹看向莲心,拿出一张黄纸,上面娟秀的字迹间,还留有点点干涸的印记,这正是王雨当初留下的诀别信。

“你还记得吗?这是你曾经写的。”

一张黄纸,随风轻摇,莲心看见的刹那,眸中竟闪过挣扎与犹豫的神色,像是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

“长夜未央,庭燎之光。言念君子,玄衣纁裳。彼美孟姜,鸾声将将。颜如舜华,宛如清扬。执子之手,与子偕臧……”

见此一幕,王禹轻声哼起王家村传下的古老民谣,它讲述着小伙子向心爱姑娘求婚的情境。

“大禹哥……”

莲心神色柔弱,眼角泛着泪光,如梦呓般,轻声呼唤王禹。

民谣戛然而止,王禹一脸的不敢相信,莲心竟然还认识他,王雨未死!

“怎么回事?”大公鸡也一脸狐疑,“二世身”复苏,怎么还会有“一世身”的记忆。

莲心眸光柔和,定定的看着王禹,白纱飘动,她走到王禹身前,伸出白皙柔荑,轻柔的抚向王禹脸颊。

突然,莲心表情变得挣扎,眸光晃动,像是在剧烈的摆脱着什么。

漆黑靓丽的长发飞舞,莲心摇头退却,她的目光变得有些狰狞,看向王禹,模糊不清的说道:“你为什么没有来救我,是你,是你杀死了我,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轻纱飘舞,衬托出莲心曼妙的身姿,可是此时她的神情却变得可怕,双眸中流露出浓烈的的怨念与憎恨。

“怨念体!”大公鸡目光死盯着莲心,惊呼道。

“怎么回事?现在主宰她身体的到底是谁?”王禹看着莲心,肝肠寸断。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莲心每一句话,都直戳他的心窝。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当初没有力量能保护她,都是我的错……”王禹心伤,看着眸光狰狞的莲心,他仿佛在承受着万蚁噬心之苦。

“小子,你退后,当心伤着你!”大公鸡提醒道。

“不,她还活着,我刚刚感受到了她的眸光,她还没有轮回!”

在莲心叫他大禹哥的时候,王禹真的在那双秋水眸中,感受到了一缕曙光,可以照进他的心海,驱散所有冰冷与黑暗的光芒。

王雨,还未死……

“你不要执迷不悟了,‘二世身’复苏,王雨已经死了,很可能是她的残魂还留有执念,所以还未彻底消亡。”大公鸡提醒道。

“不,是她,真的是她,我确实感受到了小雨点,她没有死,她还没有死。”王禹有些歇斯底里,莲心刚刚的眸光,让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小雨点,就像溺水之人,抓住的救命稻草,他如何能轻易放弃。

“我在那边好孤独,我悲哀,好凄冷,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恨你,我恨你!”莲心眸光狰狞,神色寒冷,仇恨的看向王禹。

王禹想说什么,却苦涩的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说得对,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你,是我让你变成这样,是我让你最那边受苦。”王禹神色低落,内心充满了悔恨。

“刷!”、“刷!”、“刷!”

大公鸡摇动翎羽,连连摇出三道五彩神光,像是贯空的长虹,刷在了王禹的身上。

“小子,清醒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就是传说中的黄泉魔音,可以使人坠入这个世界的黑暗面,你不要受她蛊惑,真正的王雨,是不会怪你的!”

大公鸡速度极快,油亮鲜艳的翎羽,像是五彩神金打造,嗖的冲过来,一挥翅膀,斩在了王禹背上。

哇……

王禹张嘴吐出一口黑血,头脑立马变得轻灵了许多,仿佛憋在胸口中的一团恶气被吐出,就连双眸,都变得澄澈。

头脑恢复了冷静,王禹背心不禁冒出冷汗,在莲心那几句话中,王禹真的感受到了一种自身的绝望,仿佛他的存在,便是不可原谅的错误,他竟生出了要轻生的念头。

“你是谁?”

虽然眼前的身躯属于昔日的少女,可是王禹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股怨恨,气息冰冷,与王禹接触时根本不同,这不是王雨的气息。

“是你将我害成了这样,你还要问我是谁,难道你没有一点愧疚吗?你的心里没有悔意吗?”莲心的目光里充满憎恨。

“是我没有保护好王雨,上穷碧落下黄泉,就算我穷尽一生,也会将她自无边的黑暗中拯救出来,但是你……却不是小雨点。”

王禹被大公鸡当头棒喝,神识恢复了清明,面对莲心言语,不再动摇。

“她才是真正的黄泉阴体“二世”,与王雨截然相反,会恨她所爱,恼她所喜,与生前本尊相违背,善良便是邪恶,阳光便是黑暗。”大公鸡站在石桌上说道。

“怎么可能,那我初见的又是谁?难道这具躯体中,会有三个灵魂吗?”王禹惊讶,眼前的莲心,表现出了三种人格,难道在她的身体中,真的存在三种意识吗?

“这种情况史上从未发生过,不过若是据我猜测,很可能是王雨在转化时,发生了变异。”

“那又怎么会产生三个意识,难道还有人入侵了这具躯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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