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李成义,父母早年外出务工出了车祸,现在家里就一个爷爷,家里没钱供我继续读书,所以在村长的帮助下我高二便辍学去当了兵。
不得不说,我的命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坏,在部队本来我这样的学历想要有所提升是相当困难的,可因为在11年抗洪救灾我率先响应领导口号,一马当先渡河因此立了个人三等功,集体三等功。
说我命不好吧,立功之后我因为初中文凭,没有资格提干,可我也因此得到了退伍之后转业到事业单位的优待。
14年我退伍了,但却一直没有得到入职通知,去打听才知道,自己被人顶替了。
去和人理论,却和某位高官起了冲突,一气之下把他和几个单位门卫都揍了一顿之后我理所当然被拘留了,我的爷爷跪在领导面前求了好几天,我还是被判了两年。
这两年我在监狱之中倒是过得不错,因为我一米九的身高和过硬的拳头,监狱里的人都对我服服帖帖,见了我也要叫一声义哥。
但因为这两年,我错过了见自己在这世界上最后一名亲人的机会。
我的爷爷在我即将出狱的前一个月去世了,我甚至来不及看他最后一眼。
出狱之后我回到了村子,爷爷的后事在村里乡亲的帮助下已经操办了,在爷爷坟前跪了一天之后,我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村长给了我一个包袱,说是爷爷的遗物,还有一封爷爷给我的信。
爷爷有文化,以前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写得一手好字,听说当年他有个朋友要邀请他去城里发展,可爷爷不知道为何拒绝了。
为了这个,爷爷也经常感到对我很愧疚。
“小义子,爷爷当年要是去城里,把你带去,你肯定能继续读书,唉...爷爷对不起你啊。”
我不喜欢城里,我就喜欢部队,喜欢和我那些战友呆在一起。
一个人坐在那很难被称之为家的破旧砖瓦房前,我有些迷茫,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做什么。
于是我拆开了信,爷爷写信的时候估计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有些字写的歪歪扭扭,很难想象这是那个老人会写出的字。
爷爷在信里再次表示了对我的愧疚,也对我父母很愧疚,没把我照顾好,他希望以后的日子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包袱里有3542块钱,是爷爷帮人卖菜攒的钱,也是他所有能留给我的钱,他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
看到这里我的眼睛已经湿了,原本我不太想去看接下来的内容,可一想到这是爷爷对我说的最后的话,无论如何我也要将他看完。
于是我又继续往下读。
“小义,爷爷接下来要说的,你可以不听,可以不去管,但是万一有一天,你真的走投无路了,就去帮爷爷办一件事,去一趟成都,找一位爷爷的朋友,你告诉他,你是李高升的孙子,他会明白,这个人是爷爷的老友...他...欠爷爷一样东西,你帮爷爷要回来,包袱里有一个东西,那个东西能联系到那个人,小义,你可以不去,如果可以,爷爷真的不希望你去...小义,爷爷很累了,可能要先休息了,再过两个月就过年了,你也要出来了,爷爷会撑到那时候,等你出来,咱爷孙俩再一起过个年。”
原本我还有些疑惑,爷爷要我去找什么人,但看到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爷爷没等到我,我也没能和爷爷一起过最后一个年。
村长让我去他家过年,但村长的儿媳妇儿却满脸的不情愿,似乎因为我是个蹲过监狱的人,她觉得不吉利,我也不是看不懂气氛的人,于是笑着拒绝了。
我告诉了村长,我要去成都,去找一位爷爷的故人。
村长听了要给我塞钱,我极力拒绝,他儿媳妇儿也立刻过来把钱抢了过去。
你别说,村长的儿子全程都像个旁观者,就在那边傻笑,啥也不说。
村长见儿媳妇儿都红了脸,我也坚决不要,他也不好说什么,他问我房子怎么办。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到这里,就算回来,也只是去坟上看看爷爷,便对村长说房子由村长处理,好家伙,这次他儿媳妇儿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喜笑颜开的给我道别,还祝我一路顺风。
村长听了简直想一耳光给这女人抽过去。
我也没说什么,背着爷爷留下的小包袱,离开了村子。
这不是我第一次来成都,之前几次跟着部队出行都只是经过了这座省会城市,而这一次是我第一次从火车站来到这里。
我并没有被大城市的花花绿绿晃花了眼,因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些东西在我看来都褪去了颜色,我实在不知道像我这样学历的人能在这座城市如何生活。
来到这里也仅仅只是为了完成爷爷嘱托之事。
爷爷说的能联系到那个人的东西是一部手机,这手机型号很新,我不知道爷爷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但里面已经插好了电话卡,通讯录也只有一个人。
“常子明。”
我念出了那个名字,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是爷爷的故交,应该也是一位老人吧。
我拨通了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接通了。
“...”
那边没说话。
我等了两秒之后喂了一声。
“你是谁,这手机你从哪儿拿到的?”
对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声音年纪应该也就20左右,和我差不多,这...应该不是爷爷的老友吧。
“你好,我是...李高升的孙子,我爷爷让我来找他的朋友,让我帮他要回...”
“你人在哪儿?”
电话那头的人打断了我。
“我刚出火车南站。”
“你等一下,我去接你。”
说罢那人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的忙音,我有些郁闷,这啥人啊,懂不懂礼貌啊。
我在车站接待大厅用爷爷曾用过的杯子接了热水,便缩在一个座位上等待着。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得我有些困了的时候,一只手就从后面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下意识的起身回头看去,一个戴着眼镜,相貌清秀,身材清瘦的文弱男人就站在我面前。
“你就是李高升的孙子吗?”
我有些懵,但还是点了点头。
“走吧。”
他领着我去了停车场,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我没坐过这么高档的车,上车之前还在地上蹭了蹭鞋子,蹑手蹑脚上了后座。
“您...是?”
看着前方开车的他,我有些局促。
“到了再说。”
他只是简短地回了我一句。
这男人开始开车之后我才知道为什么我会等这么久。
这绝对是一个新手司机。
开的慢不说,各种变道过红绿灯那谨慎的简直就像是在考科目三。
我不会开车,但我为什么会懂这些,因为在部队里有一个连长以前是汽车兵,他和我关系不错,经常和我讲开车的要领,久而久之我感觉我离上路就只差一辆车了。
“你好,我还是有些好奇...”
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疑惑,我还是问道。
“那么多人,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李高升的孙子呢?”
男人表情淡漠,甚至没有从后视镜看我一眼,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只说了一句话。
“你和你爷爷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