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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说什么,艾瑞是铁了心要避难,行李都整理好了,毕华飞哭丧着脸跑来。
“姚佳妮又自杀了。”
上次我和毕华飞从医院走了,姚佳妮消停了两天,可能也觉得自己太狗血了,总不能出个男朋友就打算给人家生儿子,你以为你是贾静雯啊?洗胃管穿过喉咙的难受劲儿犹存,她似乎也明白了为个男的不至于的。反正就是没信了。毕华飞有种逃出升天的感觉,人一自在就容易心软多事,他就发信息问身体恢复了怎么样了?还急赤白脸地跟我们说就是拿她当朋友。我不是说这样不对,买卖不成仁义在,相逢一笑抿恩仇,关键是看对谁。姚佳妮现在跟精神病差不多,你撩她?于是用洗胃水扑灭的爱火重燃了。
又是一轮老调重弹。以朋友的名义约出来叙旧,喝点酒话题就往滑到下三路,一个极尽勾引之能事,一个心有余悸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个是凄凄惨惨戚戚,一个我自横刀向天笑,总有点差头。
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差头,悟空先生一个跟头都过不去。
姚佳妮自认为比孙猴子厉害,在她看来这点差距只要能把毕华飞骗到床上就能弥补。
我追问:“到床上没啊?”
艾瑞看了我一眼,只有他能听出我话里有点山西老陈醋的意思。
毕华飞说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姚佳妮又一次把自己当成苦守寒窑的王宝钏上京寻夫的秦香莲,跳过一哭二闹的程序,直奔三上吊的终极手段,反正你不眼看着我死吧?你总不能背这么大的心理包袱过一辈子吧?你不是那样人。
毕华飞说:“做男人对自己得狠点,得豁得出去!”
我说:“你这是把人家豁出去了。”
讨论来讨论去,我们都认为姚佳妮不可能真死,我们也都认为毕华飞不能坐视不理。艾瑞整理好的衣服又挂回去,就算这次没出什么事,他也不打算每天半夜被自杀电话吵醒。
我对毕华飞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只能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再也不跟你干这事儿了。”
姚佳妮上回好歹还吃了20片安定呢,这回就是声张要卧轨,她家离火车站还有5公里呢,火车司机得怎么不开眼,能压到她身上来?
毕华飞真气完了,以前这厮是从来不打女人的,今天也全不顾了,上去就是一脚:“你他妈的想死赶快去,少给我打电话!我要是再管你我是你儿子!”
我真替他妈不值,白养活这么多年。
姚佳妮先愣了好一阵子,光看电视里狗血女主只要声称要死,男主别管多顽强也立马颓废,怎么到自己身上就不灵了呢?
毕华飞转身要走,我有点于心不忍,对姚佳妮说:“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姚佳妮嗷地一声扑过来,我就华丽丽地倒在地上了。
哐当!这叫一个脆,这叫一个响,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最后一个念头是,我怎么能替姚佳妮去死呢?这才是真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