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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指路

少女擦了擦汗,看着少年清秀的面孔,内心忽然如小鹿般砰砰乱跳,一抹红晕染上脸颊,摸着自己的脸庞,少女心想,“原来,人就是长的这样,看他的样子,还真挺好看的,不知外面的人和他比起来,那个更漂亮些呢?”

从没见过外人,少女自然无从比较,只是看着郎啸的目光越发柔和,只觉得就这么一直看着少年,也是很好。

杨戬千百年来,什么人,什么事没有见识过,看见少女的表情,自然知道少女已然对郎啸动了情,只是少女似乎还有些不自知。不过,这也不是难以理解,少女生长在这里,郎啸是她见过的第一也是唯一一个异性,加之又对少女有大恩,少女对郎啸有了好感,也是人之常情。

少女天真烂漫,对人间礼数一无所知,青葱玉手在少年脸颊上滑过,少年迷迷糊糊从喉咙里吐出两字,少女没有听清,俯身下去耳朵贴在少年嘴边,少年的气息吹到耳朵里,痒痒的,身体上一个个小疙瘩立了起来。少女好奇,又不甘愿放弃,而且,似乎这样也很舒服。

少女单纯的神情,让杨戬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杨莲。目光中多了几分柔和,眼神悠远,却是沉浸在了回忆里,小时候,三妹也是喜欢伏在自己怀中,一低头,自己的气息就吹在三妹身上,她总是叫嚷着痒,却又不愿意从自己怀里起来,而自己也会尽量不低头去看三妹,只是,总是忍不住……

少女侧着头,却是将杨戬的神色看在眼里,她是不懂,只觉得奇怪,今天的土地爷爷似乎和平常有些不一样,往日话匣子总是关不上,今日却变的沉默了,而且刚才的表情好奇怪,自己看了半天仍是不解。

“土地爷爷,你在想些什么?”

杨戬蓦然被少女的叫声惊醒,心中暗自责怪自己今日为何如此轻易就放松了警惕,杨戬啊杨戬,难道你忘了你的目的了么?要在天庭生存,这样的不慎,轻易将内心暴露出来,随时都会授人以柄,招来大祸啊!母亲,还有三妹……你如何能够软弱?!

咳嗽了一声,杨戬故意岔开话题,道:“蝶丫头,你这样伏在异性身上,被外人看见了,可要说你没有礼数的。”

少女娇哼了一声,嗔道:“我本来就是山林间野惯了的野丫头,什么礼数的,我可不懂!我就喜欢这么伏在他身上,谁管的着!”

说完这话,少女就听到郎啸嘴里又吐出两字,这回离的近了,少女终于听清了,却是个名字。

“蛾子……似乎是个女人的名字。”少女从少年身上起来,站直了身,低垂着头,手指绞着裙角,整个身子忽然提不起力气来,只觉得心里有淡淡的酸楚与难过,又有些奇怪,“为什么心里会有这样的感觉呢?好奇怪,以前从来没有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也许……也许就象是看着自己最喜欢的花儿枯萎了的感觉。”

“不过,让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念念不忘,不知那个女人该有多美……那天定要见见她,看看到底是她还是我美些。”

杨戬听到“蛾子”两字,却如遭雷击,脸色苍白如纸,幸好少女正低着头才没有发现。杨戬再看向少年的目光,复杂无比,怨恨、羡慕、挣扎、杀意混合在一起,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仙子,我杨戬注定天厌人弃,与我牵连在一起,莫得污了你的清名。罢了,反正我这一生注定了温暖对于我是镜花水月,只盼这少年能将你救出孤寒荒凉的囚牢,让你幸福……”

想起“反下天庭,数旗为妖”八字,杨戬自嘲一笑,眸子里一片苍凉,到底是空啊!

郎啸幽幽醒来,模糊中见到两个人影站在自己面前,嗓子如烟烧火燎一般,不禁叫道:“水……水……给我口水喝。”他失血太多,自然会口渴。

少女听得他话,使了个五行法术中的聚水术,聚水术可将空气中的水分凝练出来,结水成冰,那冰乃法力凝结而成,坚逾金铁,可用之克敌,不过此刻只用水来解渴,倒是恰如其分。

没成想一大团水凭空淋在少年头上,渴是解了,少年也成了落汤鸡。杨戬看过去,少女正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少女也是失手,以往日运用的法力为准,使的聚水术,却不想如今那比往日,只想召条溪流,没想到来了瀑布,将少年淋了个通透。

少年被水一淋,却也醒了,摇了摇头,一滴滴水珠从发梢上甩了出去,用手一抹脸,少年忽然发现自己的伤全好了,面前站着的两人虽然并不认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不过是两人救了自己却是无疑,少年站起身,向两人一个九十度的鞠躬,道:“老人家,这位姑娘,小子朗啸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来日必报。只是,如今我乃是不详之人,留在这里可能会给两位带来祸患,就此别过吧,小子告辞了。”

听闻郎啸要走,少女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不要!”见郎啸望了过来,一时又说不出理由,半天才吐出一句,“你身上湿了,又没有衣衫,待我给你取一套吧。”少女这话却撒了个谎,她哪里能找到男子的衣衫?凭空化物,那是极大的神通,三界中只有寥寥数人能够做到,以法术幻化的衣物终究是幻物,是不能当真的。

只是,少女单纯的想让郎啸留下,哪怕片刻也好,出口之前却是没有深思过的,正是为难,杨戬在一旁接口道:“蝶丫头说的对,让你就这么离开了,倒是待客无方了,你不如多待一段时间吧。这里是个山谷,地势隐蔽,平日也显有人来,小兄弟,你且放宽心,无碍的。”

“对了,老夫是此间的土地,这个小姑娘是此间自然生长的一只蝶妖,你掉下来时,蝶丫头正处在破茧化蝶的紧要关头,还得多亏你掉在蝶丫头的茧上,平白让蝶丫头得了莫大的好处,说起来,你才是蝶丫头的恩人呢!所以,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在这里多住上一段时间,让蝶丫头好好谢谢你,不然,蝶丫头会不安的。”

见郎啸犹豫了半晌,终于答应住下来,少女长出了口气,借口要去取衣服,匆忙离开了。

杨戬也长舒了口气,此时天庭必然风声正紧,少年贸然到了人间,又茫然没有目的,一旦被天庭发现了,聚兵围剿,那时还有谁来助他?只有死路一条!难道又让自己暗中相助,还是哪吒再舍命一次?只有让少年去寻那人为师,将来才好有实力对抗天庭,助自己成事!

“我已放弃了太多,如果达不到目的,我的牺牲还有何意义?!”杨戬默默想着,眸子中一闪而逝的是深深的苍凉,亦是无悔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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