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个月,萧璀非常忙,忙着选妃、成亲,一口气娶了五个,其中包括上官家的上官琬琰。这个据说还没有长开的孩子,如今也是个婷婷少女了,上官洐看到她进了宫,总算是放了心,本也不指望她做王后。
月九幽也很忙,他娶一个就帮他查一个,查到人家往上数三代,往母家数三层,往父家数三层,而且似乎还很享受这个过程。
“你是有什么大病吧?”半烟摇头看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行,旗诛,你快去请冥药先生来,可得给她开副方子治治才行。”
“姐,主人她这是物极必反,伤心的次数多了有些魔怔了吧!我去请冥药先生去,这怕是要疯了,你要不要去通知下我们这位娶到停不下来的王上,来见她最后一面?”旗诛绕着月九幽走圈圈。
月九幽正看着手里的资料,呵斥道:“我哪里像是有病!这是义父交代的!”
“你就骗吧!你义父哪里会把这种事交与你,他又不是不知道。”半烟夺过她手里的资料,撕了起来。
看到这情景,旗诛也加入进来一起撕,而带资料过来的灼瑶和月九幽就要夺,四人把房间整了个一片狼藉。
玩累了,四人都瘫在地上。
“有时候女人比杀手更可怕。”月九幽冷静地说,脸上带着杀手的阴冷气息。如果是杀手,近身就会被斩杀,而这些女人,如果有一点私心便可杀他于无形,而她又远在宫外,是无法护他周全的,几人都在想她说的这个问题,她接着说:“世间人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几天太平,不能让人毁了。”
“你新训的那几个,是要送进去作宫俾吗?”半烟直起身子问。
月九幽点头:“我那日见王后,只带了几个随身的人,王宫里那几位都不是省油的灯,我送两个过去给她,也能护着点。”
“你说说你,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这一个和那五个,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半烟仍替她不值。
“这一个是真心爱他,那五个是为了权利,这就是区别。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当王后,我不能让她有事。”月九幽也坐起身,王后在册封后也请过她二、三次,但她拒绝了,她不知道是王后的意思还是萧璀的意思,总觉得还是不见为好。这几月萧璀也没有再出宫,两人再没有什么交集。这就像虱子多了不痒一样,现在再听到选妃这样的事,已然是没有什么感觉。
对于萧璀来说,这选妃都由三位相爷一手操办,这就像是个工作,和批改奏折没有什么两样。娶是娶了回来,但他日日不是在长青殿就是在珣明殿,哪个宫都没有去过。王后的宫倒是常去的,有时候也与她聊一聊,在她这里能安下心来,吃顿饭、饮盏茶。就像以前在冽国只要进宫也会去见她,去她那里吃顿饭、饮盏茶一样。
因为萧璀知道也只有她才是真心地关心于他。其余那五个,日日轮着来,不是送酒就是送菜就是送茶就是送衣,但乐安一次也没有来过,除非他来找她,否则,她是不会来打扰的。
那几人名字是知道了,但长什么样,萧璀都说不上来,毕竟也没见几回,天天这么送着,却也没有人能踏进长青殿或者珣明殿里去。
上官婉琰在后来的五人中,父亲算是职位最高的,所以在几人中甚为跋扈。这个女儿是上官洐最为疼爱的小女儿,但她比起姐姐和姑姨们来,已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例如姑姨辈中的上官箮,为冽国王妃,能歌善舞还武艺高强;月家家主夫人上官筱,从小就能过目不忘,计数连算盘都不用;本辈的姐姐上官琬玲为星家家主夫人,心计城府极深,运筹帷幄之中制胜于无形。而她就差得远了,除了继承了上官家还算上成的容貌外,其他平平。但上官洐再无女儿,要搭上萧璀也只能是她了。所以当他知道萧璀娶了冽国的公主后,并没有激动,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本事,给她个王后当她也当不了,现下这样已是很好了。
上官婉琰擅长女工,这个不得不说确实好过很多宫里的绣女,所以她也不送吃食,就送绣品。昨日熬夜完成了一副帕子今天就想着送来给萧璀,正好碰到她父亲从长青殿里与萧璀商议完事情出去,两人由于礼制的问题,还得父亲给她行礼,而且也不能多交谈。但上官洐看她拿着帕子过来,给了个肯定的眼神,这孩子是懂事了。
萧璀听报说琬妃来了,本想说让她放下东西回去,但一想这上官洐刚出去,就让宇凰请她进来。上官婉琰送了几次东西,却没有进过殿,她也打听了,其他人也没有进过殿,这下自己被请进去,可是长了脸面,于是高兴地走进殿里。
“王上。”她声音脆脆地,只一句就听得萧璀头大,跟有只鸟儿站在自己身前一样。他喜欢王后那样温婉的声线,或者她那样的,她哪样都好听。
“琬琰来了,起来吧。”他叫了她的小名,这又让她激动了半天。
“何事?”萧璀手里举着书,连头都没有抬。
“我昨日刚绣完个帕子,就给您送来用。”上官琬琰连说连将帕子递上,宇凰忙接了,摆在萧璀桌前的案上。
“你有心了,我以后常用着。”萧璀看都没有看一眼。
上官琬琰第一次到长青殿,很是好奇。她发现萧璀桌上茶垫是菖蒲紫的,剑架上的剑穂子是葡萄紫的,屋里的帷帐是白藤紫的,他手中正把玩着一个白玉兔子,也是缀的青紫色的手绳和流苏。
见上官婉琰四处打量,萧璀很是不舒服,说:“没什么事你下去吧。”
上官琬琰这才依依不舍地下去。她一回到自己的碧汐宫,就马上拿人把她所有的衣服都找了出来,在里面翻找起来。
“娘娘,您在找什么?”俾子问道。
“快帮我找件紫色的衣服出来,什么紫的都行。”上官婉琰道。
“你都穿桔的、红的,少穿紫的,我给您找找。”俾子在一堆常穿的衣服了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又找出陪嫁的衣服来,果然是找了件藤紫的出来,虽不是华丽的宫裙,但是也是件看起来很漂亮的流仙裙,是宫外女子的常服。
“行吧,就这件,你薰上香,不要太浓,吃过晚饭了再给我换起来,再帮我找找看有些坠紫珠子的首饰,都拿出来,配着穿。”上官婉琰交代道。
等入了夜,上官婉琰打扮了,就去了长青殿,结果长青殿黑灯下火的并没有人,她于是又到了珣明殿,看看里面有灯,想是今天是回珣明殿休息了。
萧璀在院子躺在山石上喝酒,已喝了不少壶。
“酒以解忧,怎么解?喝了这么多也解不了我的忧!”萧轻轻说,像对面坐着月九幽一样。
今日叫了月冷渊过来议事,还是忍不住问了问月九幽的近况,他正好近日去过点翠楼,就只敢说:“还是老样子。”
萧璀见他面有异色,就追问,月冷渊和月九幽两人本就好,对于萧璀也是有些气的,所以就干脆直说了,说人家在帮他排查近段时间娶的媳妇,家世可清白、可会对他不利云云。
这下把萧璀听得摇头叹气,连折子也是看不下去了,就回到院子里喝了一晚上闷酒。
自己没有去见她就算了,她还想着排查这些,也不知是真放下了还是放不下。
他遣了宇凰、凤漓二人离开,一壶接一壶地灌酒,此时已是醉了。
自从称王以来还没有醉过,根本没有时间让他醉。
他拎着酒壶站起身,跃上檐顶看月,“幽儿最爱站在檐顶,因为她说,这样可以看出去很远,十二岁那年,他走的那天,她就一直站在檐顶看着,看他变成一个小黑点,然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忽然,他看到一个紫色的身影闪进了院子来,他心中一动,口中唤道:“幽儿!”就飞身下了檐,直扑过来,将那紫色身影搂在怀里,吻了上去,手上的酒壶掉在地上,酒洒了两人一身。那女子先是一惊而后开始回应他的吻。
他喃喃道:“不恼我了吗?”说着,又再吻了过去,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他将她轻轻抱起,她也乖乖将头埋进他的胸口,两人进了屋。
上官琬琰害怕又激动,她不敢出声,只知道紧紧搂住他。
萧璀喝得迷了眼,口中唤着她的名字,开始解衣,解了衣衫习惯性的先将手抚向她的肋下,不由得清醒过来,再细一看,那片雪白皮肤完好无损,再抬头看那脸,感觉不甚清楚,他摇了摇晕乎乎的头,再看去已然心凉了半截。
“王上……”接着那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头就更痛了。
刚才就感觉有些奇怪,还在想“是换了香……吗?”萧璀脑中对于月九幽的记忆是满满的,发香、身上的药香、唇脂的味道,今日似乎完全不一样,身体的触感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下,萧璀完全清醒过来,愤怒让他红了眼,他也知道床上那人是谁,只说了一句:“滚!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萧璀不知道,如果他现在抱着月九幽,也再闻不到她身上的药香,因为她求冥药给她制了药,那股药香已从她身上彻底消失了,她再也不是那个可以盛“沉欢”的器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