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
曜王于曦晨宫设宴,宴请王公大臣以及救二王子的尊贵客人。
冥药、月冷河、月冷池与月九幽随萧璀进宫赴宴。
月九幽经过两天的休养,又生龙活虎了。她和萧璀一样,也想不明白那昫王做这么一出是何意。
几人盛装出行。萧璀选了一件宝蓝色缎面的衣服,领口袖口以及下摆有深蓝色的云纹,头戴黄金头冠,腰左侧佩了块价值不菲的玉,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宇凰帮他整理着深蓝色坠了浅蓝宝石的腰带,腰带中藏着他的软剑。
萧璀在长镜前照了照。
“主上还是穿蓝色更好看些。一会宴会上那些官家女子、王族公主肯定挪不开眼。”宇凰站在他身后,左看右看都看不够。
“挪不开可能就要被挖了眼了。”萧璀左看右看,自从受伤以来,清减了不少,这些日子又在外奔波,也没有补回来。身板显得更瘦长了。他的手滑过补骨的位置,停留了一下,每天换衣,他的手指都会在这里停留一阵子。
宇凰也是想到了那位,今天的心情肯定好不了,回来也肯定一肚子无名火,自己肯定得躲远一点。
“我是不是瘦了些。”萧璀问宇凰。
“较以前是瘦了些,是伤了元气,还没有补回来吧。”宇凰老老实实答。
“幽儿最不喜瘦弱的男子,晚些时候你让冥药给我也开几剂补药,再多做点肉食吃。”萧璀吩咐宇凰道。
“您什么样子,幽姑娘都喜欢。”宇凰笑道。
出门便碰到了换好衣服的月冷河、月冷池。
月冷河、月冷池两人均穿着月家人常穿的杜若色常服,袖口领口均绣着银色回字纹,而头上则戴着银色的束冠。看起来也是风流倜傥,却没有喧宾夺主。
外面下着雪,他们三人去到厅里等月九幽,冥药早就在厅里了。他没有收拾,甚至连头都没有好好梳。
“先生这般样子去赴宴?主上不是给您备了衣服吗?”月冷河问道。
“穿成你们这样,我可能不会走路了。”冥药直接回。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他们这些俗人理解不了大师们对待世事的态度。
“先生就随意吧,刻意了反而不是他了。”萧璀笑道。
片刻就见月九幽下了楼来。
她只要换一身衣裳大家都要惊叹一次。这次穿着一套紫色的套裙,里面的流仙裙是浅紫,外衫则是青紫色带着长长的裙裾,深深浅浅的紫显得皮肤白过月光,仍梳着随云髻,场合不同,今日的钗也用得不同,戴的是步摇,一步三晃,叮叮当当响,甚是好看,这一身又显得稳重。
大殿内坐满了人。当他们走入大殿内时,众人纷纷侧目,人群竟安静下来,开始窃窃私语。
萧璀领着四人走到曜王面前行礼。
曜王坐在主位宝座这上,他身侧坐着的应该是王后,王后是昹王路昭寒的生母。看起来温柔慈爱的样子,路昭寒的性格应是随了母亲。曜王的左侧坐着路昭寒,右侧先有一个空位,想应该是昫王的位置,右侧再往后坐的是昤王路修愁。没有见到昫王本人。
萧璀又向另外几位行礼,才被领着入了座。
位置安排在曜王的左侧宾位,左为上,曜王看来还是重视的。最前是萧璀与月九幽,接下来是冥药,最后是月冷河、月冷池。其他人也都是按辈分与官职来安排。
坐的位置是大家都面向大殿的中心。曜王的右手边有一排屏风,就在月九幽的右前方,月九幽注意到了,里面有人影,莫非是那昫王。可能还起不了身,就在那里躺着吧。她不由得眯了眯眼。
“来了吗?”颜星转推着路剑离来到屏风后面,路剑离迫不及待地问一早就站在屏风前的秦柏舟。
“来了来了,您慢点。”曜王为路剑离打造了一个可移动的椅子,秦柏舟忙让开身子,让颜星转把路剑离推到近前。
“你刚看她走进来,可有异样,身子可好了?”他又问秦柏舟。
“好着呢,走得那叫一个婀娜多姿,一点也不像她。变化可真多啊!”秦柏舟赞叹道。
“男人都能扮,别说本就是个女人了。”路剑离找到了她的位置,盯着看舍不得挪开眼睛。“着紫色好看过蓝色。”
“何止紫色啊,她怕是披个孝衣您都觉得好看。”秦柏舟一脸厌弃。
月九幽正目不转睛盯着这屏风看,彷佛想把这屏风看穿,看到屏风后面来,看清躲在后面的人。
“殿下何不直接坐出去看,那还近些。”颜星转问。
“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有机会见的。我现在这样,她又该笑我不行了。”路剑离想起她曾说他,你这么瘦该不会不行吧,那时候她还是个男子,两人居然在讨论行不行的问题。
秦柏舟笑得肚子都痛了,而颜星转则弄了个大红脸,她还是女孩子家。
“看好了就去歇吧。”秦柏舟催道。
“再等等。”路剑离意犹未尽。秦柏舟只得在他身后摇头叹息。
殿内:
“幽儿在看什么?”萧璀端起杯子想要饮酒,被月九幽按下了。他们桌的酒杯、酒壶、菜肴,她都一一试了,悄悄将自己饮尽的杯子换给萧璀,重新为他斟上酒。
“那屏风后有人,定是昫王那孙子,不敢出来见我。”月九幽脸带笑意,嘴里却说着狠话,都差点把萧璀给逗笑了。
屏风后:
“她在为他试毒。”路剑离看得仔细,秦柏舟也凑到屏风的一个洞洞前,也仔细看了看,果然发现她在换杯子。
“去查查这尉迟啸是什么人,上下三代都给我查清楚。”路剑离突然冷下脸来,吩咐秦柏舟。
“是。”秦柏舟见他正色,忙应道。
殿内:
曜王给大家介绍了冥药与尉迟啸,把救昫王的事情也说给了大家听,大家听到昫王已经好转,纷纷感到非常高兴,这消息之前一直是封锁的。今天大臣都在场,曜王才说了出来。
“如今离儿已能起身,但是还吃不得酒,也有些虚弱就没让他过来了。等彻底好了,我再设宴请各位。”曜王非常开心,好像把齐永思在家里上吊自杀这件事情忘记得一干而净了。
曜王站起身,给萧璀和冥药敬酒,几人忙站起身谢礼。月九幽也是风情万种地礼了礼,等萧璀饮了杯中酒,她才用袖挡住酒杯优雅地喝了下去,其实也没有喝,全倒在袖子上了。她可再不敢喝他们家的酒了。毒她是可以试出来,但药就不一定了。
屏风后:
看到月九幽行礼,如此优雅地饮酒,路剑离轻笑出了声。
“啧啧啧,这礼行得,前几日那杀红眼的女魔哪里去了?”秦柏舟摇着头,嘴里发现啧啧声。
“真是判若两人。”颜星转也惊叹道:“主上,武功能学到这个我可学不了。”
殿内:
酒过三巡,曜王喝得有点多,王后便扶着他,两人先退出了宴会,交给路昭寒与路修愁来顾看众人。王上王后走后,大家更为自在,纷纷起身来,推杯换盏甚是热闹。
也有不少人来给萧璀与冥药敬酒。不少人更是为了上前来看看他身边这位美妾。宴至此时,其实萧璀他们几乎没有动什么东西,酒倒是喝了一些。他见场面越来越失控,于是就起身,想与路昭寒、路修愁二人打招呼,想先行告辞。
月九幽也随着萧璀一起起身,站在他身后一步远的位置。
他们刚站起来走出了位置,就见一人醉醺醺地朝他们走了过来,此时路昭寒和路修愁也已走下了座位,来和萧璀道别。那人朝路家二人行礼,接着便将杯子举到萧璀面前,萧璀侧了侧身。
“这位是陈大人。”路昭寒介绍道,他知道陈大人喝多了,其实动手拦了一下,但是没拦住。
“来,喝一杯!什么……什么公子?”陈大人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十分不敬道,眼睛还不停瞟向月九幽。
“陈大人,我们准备告辞了,下回再与您畅饮。”月冷河见萧璀冷了脸,忙也拦道。
那陈大人怒火中烧,一杯酒向萧璀撒来,只见萧璀根本就没有任何动作,仍旧背着手站着,身板挺直,面不改色。月冷河早已站在他身前将酒全挡在了身上。
大家只见一道紫色身影从二人身后飞出,那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绕到陈大人身后,将他拉后几步远,接着一脚将他踩跪在地上,左手扼住他的咽喉,同时右手已拔下发上的步摇指到他的右眼上,离眼睛只剩一点距离。
陈大人酒立即醒了,表情痛苦又惊慌,发不出声来,但一动也不敢动,怕扎了眼睛。众人见到这情景,都停了杯盏望过来,有些看到了经过,有些人却不知发生了何事。
“辱我主上,找死!”月九幽在陈大人身后冷冷道,左手上力道下去,那人脸立即紫了。
“夫人!且慢!”路昭寒连如字都忘记了带。
月九幽才不理会,右手步摇又往下了一寸,直贴住他的眼球,他一定在后悔刚才自己望向她的猥琐眼神吧。
这时,萧璀才慢悠悠说:“幽儿,不得无礼。”说得轻描淡写。
只见月九幽收回右手的步摇,钗回头上,也松了左手,将他刚才拿酒的右手向后反去,再一脚踢倒在地,踩在他身上道:“谢我主上不杀之恩!说!”边说边他的右手扯得更后。
“放手……你放手……哎呀……”那人见有人护他,且月九幽松了手,就胆大起来。
“刚才是这只手撒的酒吧!”月九幽一用力,直接扭断了他的手,那人发出一声惨叫,她拉起他另一只手,声音平淡地再一次说:“谢我主上,不杀之恩!”
那人怕惨了,忙将头磕到地上,连声说:“谢公子不杀之恩,谢公子不杀之恩。”
月九幽这才冷笑着松开了手,站回到萧璀身后,萧璀眼带笑意目光随着她的走动移动。
几人向路家两兄弟行了礼,旁若无人的离场而去,大家望着他们的背影,半天都没有动静。
那屏风后面的一双眼睛,也随着月九幽的走动移动着。
“走吧,这陈大人,算是活到头了。”路剑离拍了拍坐的椅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