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建立在痛苦之上”,嘴里喃喃道,“犹如黎明前总有黑暗,但黎明真的很美”。
干瘪嘴唇开始颤抖起来,像随时要被风吹走似的,双腿在地上挪动着,连他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弄破的苍白的衣服在风中凌乱不堪,这衣服本是黑色的夹克,可是买的高档货,他不愿意脱下。
又是一天要开始了,街上人影逐渐增多,他双眼变得迷糊,但双腿还在不停挪着,他不知道要去哪。回家?不,他并不想回家,因为他对家没什么特别深念想,在他看来不过是住处罢了。前几次的风霜让这个本不幸运的男人更加狼狈。
一阵香味飘过,是到了一个包子铺,他停下来看了看,手伸进凌乱的夹克里,掏出了几张皱巴巴的现钱买了几个包子,他坐在旁边的桌子旁,整了整衣服,扒拉扒拉头发,然后又在铺子的沾满污点的玻璃门上照了照,干吧吧的嘴唇笑了一下。
抿抿嘴,他尝到了一丝咸味,随后又去买了一杯豆浆。在等待打豆浆的时候他看见包子笼在揭开盖子时弥漫出那么多白雾,他幻想了一下这就是天宫的样子吗?豆浆打好了,他拿起坐在长长的木板凳上,这板凳可有些年头了,看起来黑黝黝的,他拿起包子咬了一口,随后嘴边停顿了一会,他眼神也呆住了一会,在这一刻仿佛时间是静止的一样。
咀嚼了两下随后便拿起小碗,小碗里的豆浆还冒着热气,里面是放了糖的,喝了一口又抿了抿嘴。
吃过饭后,这个人又行走在大街上,但看起来精神不错,至少他这么认为。他开始端详起来,仔细看看面前这个世界,双手插在衣袖里的小商贩,匆匆而过呼出热气的行人,好像每个人都在忙碌着什么,他也学出忙碌的样子,走的更快了。
他第一次发现眼前这个街道有些陌生,但是他可是从这里经过无数次的。走了一段,干脆坐在路边马路沿子上不走了,然后看了看表。
表咔哧咔哧的在响着,他也不知不觉间变化了好多,回想起在家昨晚和妻子吵架,随后一气之下把门摔了,跑出家门。回想起当初出和父母闹矛盾后就不想在回到那个他认为不平衡的家,他眼神有些湿润,到底什么是家?他在问他自己。
妻子这时刚打开窗帘,阳光格外刺眼。妻子望向窗外,左右看了看,随后嘴里嘟囔了句。然后突然闭上嘴。
男人这时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灰尘,然后深呼一口气“不早了,”准备往回走,但他不想回去,他想起昨晚他摔门而出时的场景,妻子也吓了一大跳,每天工作使他劳累,他不想听见妻子嘟囔他,为此吵过好几次。这一次他又是摔门走了。
他今天没去工作,也没请假,就这样走在街头上。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却走着走着。快到正午了,但天气阴沉沉,没有明媚的阳光,他走到了一个公园旁,看见里面人都是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婆婆牵着孙子,丈夫牵着妻子在公园散步。他看了看后不想进去,但更多的算是不敢。
他一直向前走,下午时天气逐渐转好,太阳也漏出一角,他走着踩着影子,他这时已经走到了郊区,周围没有嘈杂的商铺,他感觉这里很安静,索性伸了一个腰。
“空气真轻啊!”他喃喃说到,深吸两口气,他开始大步向前走去,一路上什么都没想,就这样一直走。阴沉逐渐散去,阳光撒在他身上,柔软的抚摸着他。
太阳逐渐西下,天空中的云被染成彩色,他甚至觉得自己都成彩色的了。他又整了一下衣服,捋平了许多,然后抬头看着彩色云朵。他心中浮现了一连串的故事,这云是一只老虎,这云是兔子然后将他们编成故事,在他心中上演。
天逐渐黑了下去,云也逐渐黑了下去,他回过神来但感觉意犹未尽。揉揉有点湿润的眼睛,又往前面大步走着。路上车很少,他走的很快。一辆载货小卡车从他旁边经过,车上有一股浓浓的臭味,应该是猪吧他在想。桅杆上蒙着一块厚厚的布,他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他望向星空上,星星和月亮都十分显眼,照的路上也很明亮,他缓过神来,眼神又开始迷茫,他顿住了,不在往前走,眼中逐渐湿润。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想打个电话,但是又没有点开那一下。
一阵刺眼的亮光袭来,上面闪烁这“taxi”的出租车往这边行驶。他用手挡在额头前。“喂,老兄,坐车吗?”出租司机向他问到,他想找个理由拒绝,但周围荒山野岭也编不出什么理由。他坐到车上,随口说了句回自己家地点。然后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回家,毕竟昨晚……出租车开的很稳,男人一直在后面低着头。车已经开了二十分钟了,他俩谁也没开口说一句话。司机看出这个男人心里似乎不太愉快,索性先开了口“老兄,这么晚一个人跑到这边,心情不太好啊看你”。男人像是被惊醒似的愣了一下随后嗯了一声。然后打开手机看了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
男人索性也开口问司机为什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司机跟他说是因为白天上完班晚上跑跑出租赚个外快。男人听完眼睛有点湿润,然后又向窗外看去。车已经开到城区了,窗外车水马龙,高楼耸立。男人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司机看了眼后视镜便没在说什么。
终于到他家这边了,男人让司机在路边停一下,“回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变好的。”司机看到男人有点不舍得下车便说了一声。男人泪水又一次滴了下来,然后果断的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一步步往家那边跑去。
妻子这时还在门口,但隐约看见男人要回来了便开门回去了。男人跑回了家中,他看见妻子在等他,但他知道妻子很犟,所以进门后没提这件事,直直走到沙发旁边坐下。妻子从卧室出来了,看了男人一眼,男人也看向他“今天跑步真累啊,我得好好休息一下”。就像刚运动回来一样,妻子笑了一下说赶紧去洗洗睡吧,明天就不累了。他们继续对视着,谁也没吭声,男人首先笑了起来,妻子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