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枭来到阿尔斯并没有急着去雪云山,而是回到雪云骑士团做了一番准备,才忐忑不安地来到狮鹫城堡。
仆人报告了列枭到来的消息,雪云神宣见,列枭这才战战兢兢地进了城堡的地下通道,走下台阶,来到雪云神的地下石室,石室里还是只有黑衣人和雪云神两个,并没见到雪云圣女。
雪云神见列枭进来了,笑眯眯地问道:“听说统帅你吃了败仗?”
列枭说:“我们刚到金乌镇,南里国的霍云棘就自告奋勇,非要打前锋,结果由于轻敌冒进,被全部吃掉。我没办法只好派霖渊国的钱豹出任前锋,哪知道霖渊国和乾峰国早就暗中勾结,钱豹故意放乾峰国墨颌的重装骑兵出金乌镇,进入霖渊国,一起演了一出瞒天过海的诡计。
被我识破后,钱豹就带兵逃出联军,回到霖渊国,杀死了霖渊国的君王、霖渊国大主教和马陵城主教,驱逐雪云教徒,毁我教会,并扶植傀儡君王蒙狎,公然与我雪云教为敌。那墨颌率领重骑兵,将格陵大陆各地的粮食都烧得干干净净,结果各地都出现了严重的饥荒,军队的粮食供给严重不足,我们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而且,我们攻到闵河城后,乾峰国有一个叫田浩的人,发明了一种威力极大的武器,叫做魔铳,一击之下,就连九阶也是无法抵挡。他们用魔铳守城,我们损失极其惨重,因此导致兵败。我不是推脱,该承担的责任我一定承担,只是还望伟大的雪云神明察秋毫,这次圣战失利并不全是我一个人的过错。”
雪云神点点头,说:“我知道。”
列枭万分感激地地看了看雪云神,说道:“我就知道伟大的雪云神一定会体恤信徒,谢谢您的宽宏大量。”
雪云神说:“我刚才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一定会百般狡辩,想尽办法为推脱责任,你一贯如此。”
列枭带着哭腔说道:“我冤枉啊,这次圣战意外因素太多,不然,是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的,请伟大的雪云神相信我啊。”
雪云神哼了一声,说:“意外因素?我问你,这次讨伐当初是你力主开战的吧?”
列枭说:“没错,可我那是为了我雪云教的千秋基业着想啊。”
雪云神说:“你既然决定要开战,为什么不事先筹备军粮?七十多万人的大军,最后竟然会挨饿,行军打仗在你的眼中形同儿戏,如此缺乏深谋远虑,这就是你的第一条大罪。”
列枭说:“我不是没有筹备军粮,东赵国和南里国不但答应出粮,而且还派人押送,只是没想到后来墨颌作乱,东赵国和南里国也出了饥荒,把粮食又追回去了。”
雪云神说:“总归是你谋虑不周,你既然知道墨颌在作乱,为什么想不出有效的办法阻止?你既然知道饥荒,就该知道南里国和东赵国有可能变卦,为什么不派人接应军粮,还任由他们追回?”
列枭这下哑口无言了。
雪云神说:“你明明知道前锋之战关乎我军的气势,为什么还让霍云棘那个老东西出战?霖渊国的钱豹多年与慕容正打交道,对慕容正十分熟悉,他才是最佳人选,你和南里国素来交好,因此用人唯亲,这是带兵的大忌,这是你的第二条大罪。”
列枭说:“这霍云棘做先锋是他自己为了抢军功拼命争取的,并不是我给的啊。”
雪云神笑了笑,说:“人家争取你就给,不争取你就不给,你身为大军统帅,连自己的主意都没有,完全任人摆布,你说这算不算过错?”
列枭无言以对。
雪云神接着说:“在这之后,你任用钱豹做前锋,本来还算亡羊补牢、知错能改。可是,你竟然向他隐瞒墨颌的情报,致使霖渊国君王惨遭屠戮,产粮郡县均遭墨颌铁骑践踏,钱豹无奈,才带兵回国整治国务。你既然用了钱豹,却不相信钱豹,难道你不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你这欺上瞒下的混账做法,就是你的第三条大罪。”
列枭本以为自己将罪过都推给钱豹就可以一了百了,想不到雪云神足不出户,对外面的战况竟然了如指掌,估计军中他安插亲信定然不少,因此列枭顿时不敢在申辩了。
雪云神说:“出了钱豹带兵脱离联军、霖渊国公然反对雪云教这样的大事,你不认真通盘考虑,重新调整作战计划,将大部队撤回到天栊城,反而一味地猛攻闵河城,如此执迷不悟,导致大军损失惨重。
双方兵力此消彼长,我军处于乾峰国、霖渊国和墨颌重骑兵的重重包围,自然后来连全身而退的机会都没了。你身为统帅,不知道审时度势、量力而行,是你的第四条大罪。”
列枭听了,虽然不服,却不由得甚为惊奇,这个雪云神虽然没在前线,对形式的分析和判断竟然比自己还清醒、客观,看来他应该是带过兵、打过仗的。
雪云神见列枭不反驳,就接着说:“那个田浩所用魔铳的确是威力巨大,据说此物并非田浩的发明,而是风刹山中矮人所提供的武器。不但矮人,就连野蛮人的天蟒部落也加入乾峰国的作战序列参战。
你事先根本没有调查敌情,对敌人的情况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当然会猝不及防,吃了大亏,一下子折损了我教多名高阶武者。对敌人侦查得不够,麻痹大意,自负轻敌,是你的第五条大罪。”
列枭说:“那矮人和野蛮人平时都是隐藏不露,我军的斥候无法见到他们,确实是摸不到他们的虚实啊。”
雪云神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个道理还用我说么?你对乾峰国的真实实力一无所知,乾峰国早将你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如此打仗,焉能不败?”
列枭知道这确实是自己的问题,只好默认。
雪云神说:“你大军开始断粮后,竟然只知道向后方催粮,却不知道尽在咫尺的赤衡国就能够凑出足够的粮食,舍近求远,简直是愚蠢。”
列枭惊讶地问:“赤衡国?他们不是被墨颌的重骑兵打得一塌糊涂,粮食都被烧了么?”
雪云神说:“那是做给你看的而已,你不派人认真调查,就盲目相信赤衡国的谎言,真是蠢笨之极。不但如此,阿尔斯教会相近办法给你筹到的粮食,你竟然让霖渊国给中途劫走,你难道是猪脑么?你难道不知道霖渊国也有饥荒,而他们又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了么?敌我不分、真假不辨,是你的第六条大罪。”
列枭这才知道,赤衡国原来和雪云教是貌合神离,在暗中竟然做出这样的勾当,他不由得悔恨莫及。
雪云神说:“你派人行刺宇文泯,派人混进闵河城,甚至派人夜渡闵河,但都被人识破。要成大事,必须计划周全,严防泄密,你的人还没派出去,人家已经对你的计划一清二楚了,做事情如此盲目自大,接连损失了我教几位裁决者,这是何等的不智?
宇文泯并未被刺死,闵河早有水下拒马,无法渡河,闵河城防守极为严密,混进去的人都被杀得一干二净,所有这些事情你一概不知,只知道盲目攻城,这种盲人骑瞎马的打法,是一个统帅该做的么?这是你的第七条大罪。”
列枭奇怪地问道:“惩恶裁决者回来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亲眼所见宇文泯身首异处,难道这还有假?”
雪云神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估计他是中了人家的圈套,被人家骗了。惩恶裁决者刚离开囊瓦城,就有人见到宇文泯还在正常处理国务。”
列枭叹了口气,想不到乾峰国竟然如此狡猾。
雪云神说:“大军失利,你们只顾逃跑,却全然不顾追兵的不断追击,致使我军全部被歼,这说明你们之前连撤退的预案都没有,以至于兵败如山倒,根本没机会挽回颓势。作战混乱,全无章法,是你的第八条大罪。”
列枭见雪云神为自己罗织了八条罪名,哪一个都是足矣致命,他知道今天是断无善了,因此也不再分辨。
雪云神问:“你还有什么要为自己辩护的么?”
列枭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说什么也没用了。你只管告诉我,你要怎么样处理我就行。”
雪云神说:“你犯下八条大罪,导致了霖渊国的反叛、雪云骑士团的覆灭、七十多万大军惨败,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
列枭问道:“你要杀我?”
雪云神笑道:“我不杀你,难道还要奖赏你?”
列枭见事不好,转身就要逃走,雪云神哼了一声,一伸右手,五指凌空虚抓,只见一道浩瀚的火系元力形成的大手直接向列枭抓去,列枭虽然背对雪云神,但仿佛后背长了眼睛一般,侧身躲过。
雪云神一愣,想不到这列枭竟然能够逃过自己凌厉的一抓,他化爪为掌,向列枭拍去。顿时,一股金色的光明系灵力直射出来,不但速度奇快,而且灵力狂暴涌动,极为凶悍。
列枭不由得大为奇怪,他一直以为雪云神是火系武者,想不到竟然还能使用光明系的灵力。他见躲闪不及,只得对自己释放“祈祷”术,加强自身,同时右手也是一掌挥出,和雪云神硬碰硬。
两掌在空中撞击到一处,顿时两股光明系灵力碰撞出了激烈的元素振荡,列枭不禁站立不稳,被振荡波冲击得摇摇欲坠。
雪云神见自己一击之下,列枭竟然没有倒下,他不禁一愣。不过他,随即醒悟过来,对列枭说:“想不到你已经晋入了本相!你竟然瞒过了我,瞒过了雪云骑士团上上下下所有的人!”
列枭哼了一声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所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早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所以从来都不吸收雪云晶。而且我晋入本相后,也一直不敢让人知道,好在我是光明系,没有武冕,才能隐瞒至今。别人当你是雪云神,我却知道你不过是个高阶武者,装什么狗屁神祗?只要我能逃出去,我定然要将你的真面目公之于众,让大家都知道你有多么虚伪!”
雪云神哈哈一笑,说:“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什么神,只不过借了神的名义驾驭雪云教为我所用。问题是,你知道我到底有多强么?你真的以为你本相一阶的修为就能逃得出这个火山口?别说你一个,就是十个,也休想在我手下偷生。”
说完,他左手伸出二指,顿时射出两道火系元力,如同大剪子一般向列枭剪来。列枭不敢大意,急忙双手同时推出,用两道灵力拼命顶住这两道火系元力。
雪云神前面的一击不过是为了阻止列枭逃走。他再出右手,也不用什么法决,直接将拳头全力击出,拳影上附加了灵力,如同一只金色巨龙,张牙舞爪地扑向列枭,这次竟然又从火系元力变成了光明系灵力。
列枭双手同时缓缓做出怀中抱月的姿势,一个灵力构成的攻击性极强的圆球慢慢形成,他将圆球向外推出,和雪云神的巨龙撞在一处。圆球在巨龙庞大的身影下土崩瓦解,竟然未能挡住巨龙的冲击。巨龙只是进攻之势稍缓,依旧向列枭压迫过来。
列枭急忙凝聚灵力在身前形成一个巨大的防御之盾,巨龙冲过来之后,将列枭的灵力之盾撞得粉碎,最终拍在了列枭的身上。
列枭的衣服在巨龙沉重的撞击之下被拍得粉碎,露出了里面的暗甲。巨龙冲击到这套暗甲上,竟然没能将它撕碎,列枭虽然在剧烈的冲击下倒退了几步,但终于是站稳了脚跟。雪云神又一愣,他看了看那套暗甲,并没有认出来是什么宝物,他冷笑了一声说:“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啊。”
列枭这次回来没有直接来雪云山而是先去了雪云骑士团的老巢就是先将自己彻底武装起来,以防雪云神赶尽杀绝的。这套暗甲是列枭家里祖传之物,平时可以反复修炼它,让它熔炼大量的元素之力,用的时候,它可以用元素之力抵御攻击,十分神奇。
列枭虽然靠着自身的防御和神奇的暗甲挡住了雪云神致命的一击,但毕竟他和雪云神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因此只抵消了灵力的杀伤力,却无法完全缓冲掉冲击力。巨龙强大的冲击力让他五脏六腑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几乎难以自持。
他好容易恢复过来,对自己释放了一个“肉体治疗”,然后对雪云神说:“我早就知道你必定会降罪于我,怎么能不有所防范?只不过我没想到你真能下狠心杀了我。否则,我早就和乾峰国的慕容正一起来讨伐你了。
想不到我这么多年为你鞍前马后、拼死拼活地卖命,你竟然是毫不顾惜、说杀就杀,就是一条狗,跟了你这么多年,多少也有点感情吧,我在你眼里,竟连条狗都不如。”
雪云神哈哈大笑,说:“既然你非要把自己和狗比,那好,我就饶你一命,让你安心做一条狗。”
说完,他又是一拳。这一次列枭全力抵抗,可还是未能挡住。这一击不但将他家传的暗甲撕得粉碎,还将他重重地击倒在地。
列枭十分不甘心,他虽然猜到了雪云神不过是个高阶武者,可是没想到他和自己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在他面前,自己简直毫无反抗的余地,只能被动挨打。
列枭这一下挨得不轻,不但被打得血肉模糊,肋骨根根寸断,而且经脉也完全被毁,连气海都在雪云神的重击下四分五裂,他浩瀚的灵力再也不受约束,缓缓地烟消云散了。列枭被雪云神一击变成了废人,辛苦一生所修炼的灵力都被震散了。
他一时间无法适应,两眼茫然地望着雪云神,雪云神取出一条链子,一端拴在他的脖子上,一端拴在桌脚,然后一脚踹断了列枭的一条腿。虽然列枭的灵力被毁,但他有双腿,就还有逃跑的可能。不过,现在被踹断了腿,他就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
雪云神还真是一言九鼎、说到做到,他说绕了列枭的命,就真的没有杀他。就这样,曾经风光无限的雪云骑士团统帅,成了雪云神的一条豚狗。
收拾了列枭,雪云神并没有轻松,相反,他愁眉紧锁,眼下的局势他再想收拾残局已经是十分吃力了。这一战令雪云教元气大伤,不但雪云教的主要兵力——雪云骑士团几乎全军覆没,而且还让乾峰国、霖渊国和赤衡国站在了一起,这三国的力量足以压倒雪云教的势力,更别提剩余五国也对雪云教产生了信仰危机。如何应对这场危机,的确是够让他头痛的。
黑衣人在一旁见雪云神郁郁寡欢,便低声问道:“用不用让圣女来……契合?”
雪云神看了看黑衣人,叹了口气,说:“这个圣女,简直就是无法驯服,可偏偏我还下不了狠心。”
黑衣人说:“要不还是让我来……控制她?”
雪云神摇了摇头,说:“我宁可要一匹清醒的烈马,也不要一具完全没有思想意识的行尸走肉。”
黑衣人说:“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圣女陪伴,你……”
雪云神说:“放心吧,我没事。”
黑衣人说:“要不通知教会另选圣女好了。”
雪云神想了想,说:“若在过去还可以考虑,现在局势如此混乱,哪还有精力搞这个?还是先考虑雪云教未来如何发展的问题吧。”
黑衣人不再说话,陷入了沉默。雪云神也没有再开口,他要考虑的烦心事多着呢,圣女的事反倒不急了。
大获全胜的墨颌率领重装骑兵回到乾峰国的囊瓦城后,受到了乾峰国君王宇文铭、大将军慕容正、军机处秦辄和木头的夹道相迎。慕容正说:“没有将军横扫格陵大陆,就没有今天的胜利,打败联军,将军才是首功!”
墨颌惭愧地说:“你们在后方拼死抵抗,我却带着人四处招摇,哪敢居功?”
慕容正说:“将军不必过谦,若不是你断了他们的粮食供给,这场仗到现在也打不完啊。”
墨颌长叹了一声,说:“话虽如此,可是,我到处烧杀抢掠,害人无数。如果死的都是军士,自然天经地义,可是,我手上沾的都是平民百姓的鲜血,更何况这一冬,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饿死荒郊野外。如此屠戮生灵,我怕是必遭天谴。”
木头听了不由得奇怪,墨颌一贯杀伐决断、毫不手软,如今怎么扭扭捏捏地怕天怕地?
宇文铭说:“将军既然领兵,当知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怎么糊涂起来了?如果没有你的烧杀抢掠,我们乾峰国就有可能一败涂地,那我们的百姓就要被烧杀抢掠了。这不过是非此即彼的选择而已,我们生逢乱世,谁都没得选择。将军成就了这番功绩,是大喜事啊,何必自寻烦恼呢?”
墨颌说:“我知道君王所言极是,不过,我每天睡觉都会梦到无数孤魂野鬼向我索命,无数饿死的灾民向我讨粮,我实在是熬不下去了,这次回来,正要向君王请辞,容我还乡务农,终老此生。”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愕然。墨颌和木头训练新军之后,两次出战并大败霖渊国,逼得霖渊国和雪云教反目,并且横扫格陵大陆,为击败联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正在巅峰的墨颌竟然要急流勇退,怎么能不让人唏嘘不已?
宇文铭和慕容正当然不准,墨颌却坚决不肯回头,一心一意要辞官还乡,最后没有办法,宇文铭说:“既然将军执意如此,那就这样,将军可以先回家乡修养。此番大败联军,将军居功至伟,我会论功赏给你良田千亩,将来什么时候将军想通了,或者国家需要了,还要劳烦将军出山,鼎力相助。”
墨颌赶紧谢恩,慕容正、秦辄和木头无不摇头,慨叹国之栋梁竟会突然如此消沉。众人要为墨颌饯行,墨颌坚拒,只命人取来酒水,和每人干了一杯,权表离别之情。
喝到木头这里,墨颌在木头耳边轻声道:“你我相识一场,是莫大的缘分。我今天的荣耀,莫不来自于你。你什么时候功成身退,就来我的家乡。我就是你的亲哥哥,我的就是你的,你就把哥哥的地方看成是你的家一样,什么时候想来,就只管来。”
说完,墨颌一口干了一杯。
木头应了一声“好。”,也一饮而尽。不过,墨颌的话古里古怪,听得木头云山雾罩,如同雾里看花一般。
墨颌走后,乾峰国君臣在王宫大摆筵席,共庆胜利。宇文铭左手拉着慕容正,右手拉着木头,对群臣说:“这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有他们二人在,我乾峰国就可以屹立在格陵大陆,任谁都不敢觊觎我们半分。”
众人无不拍手称赞,君臣把酒言欢,喝得天昏地暗。这次对抗雪云教的联军,虽然慕容正筹划得天衣无缝,木头的新军更是锦上添花,但是在闵河城的防御战中仍旧损失不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如今大败联军,众人紧张的情绪松弛下来,无不开怀畅饮,喝得逸兴横飞。
木头不胜酒力,找个借口,早早地离席回家了。他回到家里,思念闵柔和燕然,恨不能早日兵临雪云山下,救出燕然,再和闵柔团聚。不过,想到这里,他自己也是暗暗头痛,如果真的能和燕然、闵柔再聚,她们两个怎么办?自己该如何自处?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不过,他想这事还早呢,能不能救出燕然还两说呢,而且他和雪云教开战,闵柔能不能原谅自己,理解自己,能不能嫁给自己,他也不清楚,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要力劝宇文铭趁热打铁、全力反攻雪云教,这才是当务之急。
第二天朝议,由于木头已经是将军,有了出席的资格,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提出要痛打落水狗,趁雪云教新败,给予追击,甚至要拿下阿尔斯,围困雪云山,唯有如此,才能彻底将雪云魔教铲除。
让木头想不到的是,慕容正和秦辄都不赞同他的主张。慕容正说:“虽然我们大败联军,取得了足以大破平衡的决定性胜利,但是我们之所以能够取胜,是因为我们以逸待劳,在家门口打仗。如今要劳师伐远,以我们乾峰国一国的兵力,是远远不够的,因为补给线过长,任何一个国家如果将补给线掐断,我们就有去无回了。
因此,要想出兵阿尔斯,必须要确保所有的国家都反对雪云教,都和我们联盟,那才可行,否则,今天的联军就是我们的明天。”
木头听了,默然无语,他何尝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只是他急着要去救人,早就心急如焚,哪里还能等得下去?
宇文铭想了想,说:“我认为田浩将军的话,不无道理,好容易取得了优势,当然要扩大。慕容正将军的话也没错,凡事要谋定而后动,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么。所以,不如这样,我们这就开始和各国结盟,共同讨伐雪云教,凡是有不肯合作,死抱着雪云教不放的,我们干脆就剿灭了它,如果大家都肯结盟,我们自然就可以发兵讨伐雪云教了,你们看怎么样?”
木头点点头,没有异议,慕容正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这样,对付雪云教的主要策略就被定了下来。宇文铭任命秦辄为结盟大使,带着木头去各国游说,拉拢众人,共同抵御雪云教。
墨颌走后,轩辕豹被提拔上来做了校尉,顶替他的位置。轩辕豹对带兵不是很熟悉,要木头一点一点地教。木头这次陪同秦辄出使,自然也就带着他同行。
由于霖渊国早就公开反对雪云教,因此他们的第一目的地自然也就选在了霖渊国。秦辄到了霖渊国,受到了蒙狎、钱豹的热烈欢迎,他们在王宫设宴款待秦辄、木头和轩辕豹。
秦辄这次出来,只带了木头、轩辕豹和一百重骑兵,木头的出现,让霖渊国有些残余的老臣很不自然,他们都知道就是这个田浩训练的新军诛杀了他们的先王,在霖渊国祸害庄稼无数,并杀死朝中的社稷重臣,俘虏蒙狎,几乎让霖渊国彻底崩溃,若不是钱豹,霖渊国怕已经是不复存在。因此他们个个横眉立目,恨不能吃了木头。
蒙狎只装作没看见,他邀请秦辄、木头和轩辕豹入席,钱豹和群臣作陪,大家开怀痛饮,畅所欲言。
秦辄说:“我们君王有意与贵国联盟,共同抵御雪云魔教,这次他派我们来,就是想和贵国达成实质性的协议,以便共同出兵讨伐阿尔斯城。”
蒙狎听了,说道:“你我联盟是自然的,我们没意见,只不过现在就讨论讨伐阿尔斯城是不是早了点,虽说雪云教这次大败,但是别忘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雪云教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攒下了偌大的基业,怕不是轻易就能撼动的吧?为何不等他们不得人心,格陵大陆人人反之的时候再一举将它消灭,时机岂不是更好?”
木头说:“雪云教贻害格陵大陆多年,在放任他们作乱,只怕会养虎为患,不如我们两国联盟,早日彻底除掉它,以绝后患。”
那一班老臣早就等着要找木头的麻烦,木头一开口,他们自然不管三七二十一,马上就反对。一个老臣说:“雪云教不是墙头草,说拔就能拔,一个不小心,我们就有可能步了今日联军的后尘。”
有人说:“田浩将军的重装骑兵冠绝天下,何不直接开赴阿尔斯城,一举歼灭雪云教,又何必让我们跟着派兵受累?”
还有人说:“我们霖渊国不过是乾峰国的手下败将,败军之将,哪敢言勇?田浩将军是不是太器重我们了?”
木头正要发作,蒙狎那边清了清嗓子,说道:“是谁在那里阴阳怪气?我们这是在讨论对付雪云教的方略,你们只顾把私仇记在心上,难道真的要让先王的血白流了么?先王如果不是误信雪云魔教,又怎么会遭飞来横祸?我把话放在这里,今天谁再对过去念念不忘、有意为难乾峰国使节,有如此桌!”
说他,他拔出佩剑,将面前的桌案劈为两半!
众人见了,无不凛然,一起将目光转向了钱豹。钱豹自从脱离联军,已经成了群臣的主心骨,他们无论有什么难题,都要看钱豹的脸色行事。在很多人眼里,只有钱豹,没有君王。
不过让他们吃惊的是,钱豹站起身来,对君王施礼,并说:“谨遵王命。”
群臣见状,这才知道钱豹全力支持蒙狎,谁还敢再有异议?因此无不老老实实地遵从蒙狎之令,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木头说:“多谢君王大度,多谢君王能够以大局为重。贵国先王之事,确实是得罪了,请容我代替新军道歉。”
蒙狎说:“我早就说过了,先王之死,我比谁都痛心,但真正杀死先王的,不是你们乾峰国,而是雪云教。我们定会与你们一起,共同对抗雪云教。”
秦辄说:“君王能够有此决心和胸怀,是霖渊国臣民之福,是乾峰国臣民之福,更是我们格陵大陆之福。”
蒙狎说:“既然我们都无异议,那就商讨签订盟约的事宜吧?”
秦辄说:“正有此意。”
双方于是在霖渊国王宫共同商讨结盟的细节,包括一旦开战如何分工,如何补给,谁来统帅盟军,兵权如何调度节制,事无巨细,都一一讨论。枯燥的谈判持续了足足一天的时间才算商定,双方最后签订盟约,忘掉过去上百年的恩恩怨怨,共同抵御和剿灭雪云教,建立统一的军事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