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豹率领二十万人浩浩荡荡来到金乌镇,却发现,这里已经成了一座空城,不但所有的乾峰国士兵撤得一个不剩,就连普通百姓几乎也是看不到人影。身经百战、和慕容正交手无数次的钱豹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慕容正的意思,他打开地图看了看,用手一指闵河城,不禁略有所思。
就在他查看地图,揣摩慕容正的作战意图的时候,有斥候来报敌人的行踪,钱豹忙命人将斥候带上来。
斥候将田浩部、慕容正部合守闵河城,天鹰提督部在闵河对岸设防的情报上交给了钱豹。钱豹嘿嘿一笑,说:“我就知道慕容正这只老狐狸必定会退守闵河城,这里城高墙厚,易守难攻,还有闵河在两侧可以依托,确实不好办啊。”
钱豹又看了看地图,突然问斥候:“我让你们密切关注敌人重骑兵的去向,最近可有消息么?”
斥候一愣,忙说:“墨颌率领大约五千重装骑兵在我军原前锋部队和主力部队之间的缝隙中穿过,已经插入霖渊国腹地去了。这个消息两天前就已经上报了,将军没收到?”
钱豹一听大惊,急忙拿过地图细看。自从有了上次的教训,霖渊国各主要城市都挖了护城河抵御骑兵,在风刹山更是布下了十万精兵以防乾峰国的重骑兵再出风刹山,因此不大可能再出现上次各大城市被劫掠,损失惨重的情况。
这些信息慕容正不可能不知道,那么,他派墨颌去霖渊国目的是什么呢?要知道这只骑兵一旦进入霖渊国,再想出来可就是千难万难了。因为内有各地驻军,外有联军的大队人马,他们根本就无路可走。除非,钱豹看了看霖渊国和西丹国的边境一带,他们难道要北上窜进西丹国?那不是越走越远了么?
这么一支主力部队难道慕容正不留着防守,而让他们在外面流窜?这不是分散兵力、自毁长城么?
钱豹百思不得其解,用手敲打着地图,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马陵城上,他大吃一惊,急忙给传令兵下了三道命令。
第一道命令要求风刹山的守卫全部向内陆推进,挤压这支骑兵的活动空间,第二道命令要求马陵城附近的驻军全线进驻到城内勤王,防止敌人的重骑兵杀入马陵城对霖渊国的君王实施斩首行动,第三道命令要求联络西丹国的边防军,让他们密切注意,防止乾峰国的骑兵北上。
传令兵刚走,钱豹又命令手下的校尉带领自己这二十万人的一半兵力,返回霖渊国围堵墨颌这五千人,务必要将乾峰国这支“强盗之军”留在霖渊国境内,让他们有来无回。
钱豹的校尉领命分兵而去,钱豹怒气冲冲地问那斥候:“你说墨颌部队的去向早就上报了,报给谁了?”
斥候说:“报给了列枭大统帅。”
钱豹这才想起上次列枭为什么看完了斥候的情报面有异色,但对内容却秘而不宣,原来这家伙竟然是怕自己得了消息会回师勤王,因此故意隐瞒。这个列枭简直是太可恶了,这么重要的情报竟然也敢私自做主,如果墨颌这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一定不能放过列枭这个老东西。
想到这里,钱豹不由得暗暗担心,只盼君王能够死守马陵城,周围的驻军能够及时回防,好度过难关,只要君王没事,那无论墨颌的重装骑兵如何嚣张,也只是一时之勇,这次终叫他陷在霖渊国。
他的安排本来是天衣无缝,如果他的三道命令都能及时不折不扣地得到贯彻,墨颌还真是凶多吉少。不过,钱豹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命令还没有墨颌的重骑兵速度快。
墨颌带着重装骑兵从联军的主力部队之前穿插进入霖渊国腹地后,就马不停蹄直奔马陵城进逼,他们一路上风餐露宿,见到农田就烧庄稼,见到粮仓就放火,远远地避开城市,专走乡间小路。
因此,一路上竟然没有碰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即便有时候和敌军遭遇,敌军见是乾峰国的骑兵,也无不退避三舍。他们一路势如破竹,竟然在钱豹的传令兵之前到达了马陵城。
马陵城里的霖渊国的君王早就得到情报,说乾峰国的重装骑兵再次出现在境内,他不由得火冒三丈,大骂钱豹防御不利。这其实和钱豹还真没关系,如果列枭没有隐匿墨颌重骑兵的消息,钱豹早就布下天罗地网,就算墨颌的骑兵能够冲破重围,也势必损失惨重。
霖渊国的君王和众人一商量,决定还是像上次那样赶紧逃走,不然,上次敌人才区区两千人已经闹得天翻地覆,这次五千人,还不把霖渊国掀翻了天?
他们的这个不假思索的决定,也注定了他们的命运。上次他们能得以逃脱,是因为木头和墨颌对霖渊国的地形不熟悉,不过有了上次在霖渊国重横驰骋的经验,加上“营慬会”在暗中的帮助,霖渊国君王的动向墨颌掌握得一清二楚。
霖渊国的君王如果死守马陵城,或许还有机会等到援兵,他们这一出逃,却彻底葬送了自己活命的机会,他们跑得再快,能快过骑兵么?
墨颌到了马陵城下,早有“营慬会”的成员告诉他霖渊国的君王已经逃出马陵城的消息,墨颌留下大队人马佯装攻城,自己亲帅五百骑兵,让他们脱去重甲,轻装上阵,全力追击。由于情报及时准确,他们不到半日便追上了霖渊国的君王和他的谋臣将士,墨颌没时间抓俘虏,因此毫不手软,命令手下一个不留,将霖渊国的君臣全部杀掉了。
他率部返回马陵城,从“营慬会”那里得知风刹山的防军已经向马陵城方向移动,便带着部队猛攻马陵城,由于指挥不利,城中的防守乱成一片,不过半日,马陵城就已经失守了。墨颌率军开进马陵城,先给部队补充补给,然后将城里的雪云教教会捣毁,从里面搜出了大量的机密卷宗和信函。
墨颌挑出重要的,让“营慬会”秘转慕容正。同时把大主教、主教都当众斩首,将皇亲国戚通通抓起来,并将城里的粮仓付之一炬。粮仓的大火由于无人控制,蔓延到了全城,墨颌率领重骑兵带着俘虏急速北上,直奔西丹国。马陵城的大火持续了整整三天,把城里烧得几乎一干二净。
霖渊国的防军赶到马陵城的时候,远远看去,竟然是全城缟素。他们不由得大惊,急忙进了城,只见满目疮痍,到处是残垣断壁,到处是一片狼藉,他们吓得魂飞魄散,一问才知道,上至本国的君王,下至朝中的重臣,都已经做了墨颌的枪下之鬼,而且皇亲国戚都被抓了俘虏,一时间朝野震动,无不哀恸。
由于君王被杀,而且他的皇位继承者也都被墨颌抓走,他们群龙无首,只好赶紧写信给钱豹,让他主持大局。
这时的钱豹,却正在金乌镇心急如焚地等着霖渊国的消息呢。列枭的大军到达金乌镇后,见钱豹按兵不动,不由得大为光火,他带着人亲自来见钱豹兴师问罪。
钱豹正在帐中心焦,见列枭带人来,哼了一声,竟然理都不理。列枭见状大怒,问道:“将军身为前锋,怎么没有趁胜追击,反倒分兵回国,还在金乌镇这弹丸之地驻军,不怕贻误战机么?”
钱豹不理会列枭的指责,反问道:“你身为联军统帅,为什么对墨颌重骑兵的去向不予通报?你可知道这支骑兵现在在什么位置?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会对霖渊国造成什么损失?你隐瞒情报的目的是什么?”
列枭理亏,支吾了半天,说道:“区区一支五千人的部队,就让将军如此失态?将军是不是被慕容正打怕了吧?怎么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钱豹哼了一声,说:“草木皆兵?这是重装骑兵,别说霖渊国无法防御,就是你的联军也未必能够抵挡的了他们的冲锋。要对付他们,唯有围追堵截,耗尽他们的补给,才有机会拿下。你隐瞒不报重要军事情报,导致我们错过了围堵他们的重要时机,你这是将霖渊国往火里推。如果我们损失不大也就算了,如果我们出了什么大事,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列枭大怒,说:“你这是怎么和统帅说话呢?你敢以下犯上,信不信我将你下狱,送到宗教法庭问罪?”
钱豹呸了一声,说:“你少拿宗教法庭来压我,我从来就不信什么雪云教,也没吸收过雪云晶,这次出兵如果不是君王之命,我才懒得和你们同流合污。你最好不要和我嚣张,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在我的军中,信不信我一声令下让你有来无回?”
列枭如何受过这样的气,他拔刀便要砍了钱豹,钱豹的手下闻声将大帐围得水泄不通,列枭的随从赶紧抱住他,不让他轻举妄动。列枭气得收起刀,带着人怒气冲冲地走了。
第四天,马陵城的信使就将情报传送过来了,钱豹急冲冲地夺过羊皮卷,一见上面的内容,一口鲜血吐出,昏倒在地。霖渊国的君王虽然笃信雪云教,但对钱豹信任有加,把他从步卒一步一步地擢升为霖渊国的将军,一直是重用他作为霖渊国的大军统帅。
不料,号称霖渊第一盾的钱豹终于是辜负了君王的信任,没能守住乾峰国的进攻,害得王城两次沦陷,君王身首异处,就连王位继承人都被带走了。钱豹悔恨交加,最后郁积成疾,病倒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