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来到天陇城,和轩辕豹来找令狐衍,乾峰国对抗七国联军的时候,木头曾经以乾峰国的名义从令狐衍和黛莹那里借贷,他要来看看乾峰国还贷的情况。令狐衍的私人借贷早在战后就已经被优先归还了,木头担心的是联盟商会的金币。
木头和轩辕豹刚到令狐衍的商铺门口,令狐衍就先迎了出来。木头惊讶地问:“难道你能掐会算?怎么我们还没到,你就未卜先知了?”
令狐衍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经商的秘诀,我且告诉你,我是从你们的脚步声中判断出来的。”
木头问:“我们的脚步声难道有什么特别?”
令狐衍说:“每个人的脚步声都不一样,老蛮子从无心机,因此走起路来地动山摇。你小子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唯恐吓到别人。你说,我能听不出来么?”
木头说:“真的假的?有这么神奇?”
令狐衍说:“一半是真,一半是假。我们做生意的,要眼到、耳到、心到,耳到是说客人没到先听声,听他的脚步是急促、悠闲、坚定还是犹豫,这能让我们知道他们买卖的决心有多大,是否急用。眼到是要讲客人从头到脚打量得明明白白,要从他的衣着、打扮、品味和气质上判断他付得起什么价、是否在乎高价、或者倾向于低价。心到是要将客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观察得仔仔细细、明明白白,不能有所遗漏,要推断出他对东西是否满意、是否有购买意愿等等。所以,我能够听得出来是你们毫不稀奇。”
木头佩服地点了点头说:“奸商。”
轩辕豹也点头说:“十足奸商。”
令狐衍呵呵一笑,问道:“你们来找我有事?”
木头说:“我是来看看乾峰国的贷款还得怎么样了,不能让黛莹为难,如果还没还完,我可以去追。”
令狐衍说:“已经还了,不必挂念了。”
木头说:“还了就好。”
令狐衍问:“你们这次来,准备停留多久?”
木头说:“也就是几日,我们还要在各个战场上奔走,哪像你优哉游哉地享福。”
令狐衍说:“你们如今可是忙人啦,我和黛莹上个月大婚,托人四处送请帖,竟然找不到你们。”
木头一听,高兴地问:“你和黛莹大婚了?太好了,可惜我们没赶上。”
于是,木头将轩辕豹受伤、自己血洗南里国、以及进入风刹山中心腹地提高修为的事情都和令狐衍说了一遍,听得令狐衍紧张兮兮地,最后听说轩辕豹已经完全康复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眼见已是中午,木头便拉着令狐衍来找黛莹一起吃饭,祝愿他们白头偕老,也庆祝轩辕豹康复之喜。
他们找了一家豪华的饭庄,倒不是他们奢侈,只是为了环境好,不受干扰。木头端起酒杯,说:“这一杯庆祝令狐衍终于将黛莹骗到手了,完美地践行了‘美女一枝花,全靠粪当家’的真理,我这次来的匆忙,只有一些元素之珠有利于提高修为,送你们一些作为贺礼吧,它们比雪云晶还有效,而且没有副作用,现在,大家干了这杯!”
木头帮助魔兽们炼化元素植物,收取了好多提成,水系的都留给了闵柔,其余三系的也留了一些,正好作为贺礼。黛莹见了,喜出望外,她和令狐衍忙着生意,很少时间修炼,有了这些个元素之珠,可以大幅度提高修为,又不用担心雪云晶的害处,正是他们最需要的东西。
令狐衍瞪了一眼木头,说:“别瞧不起哥,我可马上要被联盟商会指派到乾峰国的囊瓦城做老板了。”
原来,由于令狐衍的生意越做越大,早就引起了联盟商会的注意。他们平时就对有天分的生意人十分留意,只要有合适的,一定想尽办法收入麾下,为联盟商会效力,这是联盟商会千百年来的传统。当他们找到令狐衍的时候,令狐衍并没有拒绝,他知道联盟商会势力庞大,大树底下好乘凉,他自然愿意和他们合作,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条件,那就是他要保留自己的商铺。联盟商会对此并无异议,所以双方的合作一蹴而就。也正是有了这份合作合约,才让令狐衍终于赢得了黛莹的芳心。
木头听了,一愣,问道:“你真的进了联盟商会了?那你在这儿的商铺怎么办?”
木头记得当年令狐衍追求黛莹的时候,黛莹说过,只有他在联盟商会中取得和黛莹同等的地位,她才肯和他正式交往,想不到令狐衍真的做到了。
令狐衍说:“别说成是我的商铺,那是你和我的商铺,我会雇人继续经营的,再说还有黛莹在这里帮忙照料。”
木头赶紧举杯,说:“那这一杯就庆祝令狐衍高升,同时也庆祝黛莹名花有主,黛莹你要想开点,鲜花插在牛粪上,总比插在狗粪、羊粪上强不是。”
大家哈哈一笑,一饮而尽。
木头又举起第三杯酒,说:“这一杯酒,庆祝老蛮子康复,也庆祝黛莹收回贷款,生意兴隆。”
令狐衍对黛莹说:“天昊这次是专程来了解乾峰国还贷情况的,他就怕乾峰国赖账,你在中间不好做。”
黛莹忙说:“你有心了,这其实是公事,你又何必操心。”
令狐衍说:“就是啊,你是不知道联盟商会的强大之处,我自从加入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别说乾峰国,就是雪云教也不敢欠债不还的。”
木头问:“联盟商会真有这么厉害?”
令狐衍说:“何止是厉害,我以前和你一样,还以为格陵大陆上真正的统治者是雪云教。现在,我才知道,真正的统治者,其实是联盟商会。就连雪云教也曾经被迫向联盟商会低头。”
木头一听,皱了皱眉头,问道:“雪云教都惧怕联盟商会?”
黛莹说:“这事本来是机密,不能外传的,不过,雪云教如今已经是朝不保夕,估计早晚会解体,所以说也无妨。历史上,雪云教为了经济利益,曾经要驱逐联盟商会,结果,联盟商会全部停止营业,立即让格陵大陆陷入了全面的恐慌。不但粮食、丹药、武器、装备,就连原材料都奇缺,一时间物价飞涨,怨声载道。雪云教无奈,只得央求联盟商会开业,联盟商会趁机提出要求,要和雪云教签订条约,雪云教永远不得干涉联盟商会。因此,虽然雪云晶是雪云教特有的产物,不许贩卖,可是联盟商会的拍卖行有时候拍卖雪云晶,雪云教从来不管,就是因为这个条约的缘故。”
木头听了,惊讶地说:“我还以为我们需要的东西都能自给自足呢,没想到还要靠联盟商会供给。”
令狐衍说:“过了这么多年,格陵大陆勉强做到了粮食的自给自足,其它的,差得远了。比如精铁,百分之七十靠联盟商会从海外进口,比如炼铜,百分之六十多是外来的,其它的丹药的原材料、铸造用的稀有矿石等等等等,大部分我们都缺乏。一旦没有了联盟商会的供应,你说会怎么样?”
木头担心地问:“这么说来,格陵大陆的经济命脉岂不是掌握在联盟商会的手里?”
令狐衍说:“正是如此,事实上,各国都不敢和联盟商会作对。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联盟商会要用经济来左右某国的政务,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幸亏联盟商会有严厉的商规,严禁干涉政治,不然,就是雪云教也得乖乖地就范,根本奈何不了联盟商会。”
木头说:“看来联盟商会过去一定是有过干涉国政的历史,不然不会有这么一条规矩。”
黛莹说:“那就不得而知了。对了,你们听说东赵国的最新战局了么?”
木头忙问:“有什么新消息了?”
黛莹说:“听说东赵国的老将怀素用火攻歼灭了乾峰国的五千重骑兵。”
令狐衍一听,急忙在桌下踢了黛莹一脚,可是,话已出口,说什么都晚了。黛莹从小在商会的环境中长大,没有什么故国的概念,因此对这些事情从来只是当做经商的资讯来了解,从不涉及个人感情。
木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呆了一下,问道:“什么?歼灭?”
令狐衍忙说:“今天哥几个高兴,不谈打仗。”
木头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他问道:“歼灭?五千人都没了?五千重骑兵都没了?这怎么可能?怀素他怎么可能?”
重装步兵和重装骑兵是木头和墨颌的心血,当初在南里过损失一百,他都心疼得要命,突然听说竟然损失了整整五千人,他眼前一黑,几乎不能自持。
黛莹看了看令狐衍,令狐衍知道不能再转移话题了,就点了点头。黛莹这才说:“我听说那个薛麟带兵北上,急于求成,结果中了埋伏,五千人在密云荡都被烧死了。”
木头一拍桌案,骂道:“这个蠢货,当初若不是慕容正拦着,我就砍死了这个废物,也不至于今天害死了重骑兵!”
薛麟带兵到达东赵国前线,对公子丹全线防守的做法嗤之以鼻。在他看来,怀素已经老得掉渣了,手下缺兵少将,如何挡得住装备精良的重骑兵?因此拒不执行公子丹的战略,自己带着两万人冲锋陷阵,还嘲笑公子丹说:“将军就为我做运粮官好了。”
公子丹素知重骑兵的勇猛,因此不以为忤,反而说:“如果将军能够旗开得胜,我愿意为将军做好后勤补给。”
得意忘形的薛麟带着重骑兵直扑怀素的阳春城,怀素见乾峰国的重骑兵来势汹汹,并未敢正面交锋,而是转而防守。重骑兵在平原野战无人能敌,但是,攻城掠地就无从发挥。因此,薛麟只得在阳春城外扎营,每日用步兵猛攻。
怀素在城头看到乾峰国的骑兵,当真是羡慕不已。实际上,他早在二十年前,就向东赵国的君王提议组建骑兵,但是,组建骑兵实在是耗费巨大,不但战车、马匹、装备、武器的价格数倍于普通步兵,而且其日常的开销也是十分惊人。因此,短视的东赵国君王没有采纳他的意见。如见,他见到自己心目中的骑兵在别人的指挥下,当真是感慨不已。
大将军怀素只是坚守,并不出战,让他手下的两个提督茅昆和段文候十分不解,纷纷请战。怀素将二人带到城头,让他们放眼望去,只见薛庚的骑兵在后面,前边是步兵在攻城,足有一万多人。怀素说:“二位既然要战,就研究研究如何打法吧?”
两位提督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研究的,不就是带着人冲么?茅昆是个孔武有力的莽撞之辈,他说道:“给我五千兵马,我一定让他们好看。”
怀素哼了一声,用马鞭一指东边的树林,问道:“你知道那里有多少伏兵?”
茅昆一愣,问道:“那里有伏兵?大将军怎么知道的?”
怀素说:“斥候来报,乾峰国这次共带来五千重骑兵,但是,战场上只有三千,那两千人哪去了?”
茅昆看了看战场,不相信地问道:“大将军怎么知道只有三千,难道您数过了?”
怀素说:“这还用的着数?带兵打仗,对手有多少人,要一眼就能判断的八九不离十,实话告诉你,我判断的数目,万人以内,从来误差都不会超过十人,万人以外,误差不会超过百人。”
茅昆钦佩地说:“难怪老将军百战百胜,您心细如发,如此细节都不放过,考虑得自然是周到全面。”
怀素说:“细节决定成败,这是永远的真理。”
茅昆问:“那您怎么知道他们是埋伏在树林里?而不是另一侧的山谷中?”
怀素说:“那片树林我看了有半个时辰,没有一只鸟飞出,也没有一只鸟落入,如果不是有人埋伏,怎会如此?那边的山谷不用问,也必有伏兵,这样才能形成夹击之势。我想,薛麟一定是左右各有一千重骑兵,一旦你们出去作战,他们就会切断你的后路,用后面的三千重骑兵冲击,管保你们有去无回。”
段文候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不到这薛麟竟然早就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们去送死。他问道:“那我们难道就这么一直守着?任由他们攻城?”
怀素说:“当然要守,一直守到他们筋疲力尽、锋芒尽失、不耐其烦的时候,就是我们下手的时机了。打仗不是儿戏,岂能率性行事?我们不管打仗的过程,只管最终的结果,所以不论现在我们打得多难看、多窝囊,等他们被打得丢盔卸甲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了。”
薛麟每天强攻阳春城无果,不由得十分气馁。退兵吧,他怕公子丹笑话他只会说大话,进攻吧,怀素将阳春城守得滴水不漏,根本攻不下来,这可当真是进退维谷。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斥候忽然来报,说义军见薛麟这边打得火热,也按捺不住,起兵从东边大举进攻,怀素竟然带着茅昆和阳春城半数之兵前去救援,目前已经离开了,正在路上。
薛麟听了大喜,没有了怀素的坚守,只有段文候的阳春城还不是唾手可得?他命令步兵全力进攻,结果,还真的在傍晚一举拿下了这座要塞。
段文候带着剩余的残兵败将急忙逃走,薛麟那肯放过他,只留下三千人守城,自己带着重骑兵和步兵拼命追赶。骑兵的速度快,很快就冲到了前面,段文候带着人马慌不择路,竟然进入了密云荡。密云荡是个大芦苇荡,道路狭窄,尽头是个死胡同,两边芦苇比人还高,如同树林一般茂密。进了这里,段文候是无路可逃了。薛麟高兴得忘乎所以,指挥大军猛冲。重骑兵的副都统见状,有些担心,他提醒薛麟这里地势危险,是火攻的绝佳地点,薛麟正在兴头上,如何肯听,只顾命人一个劲地杀敌。
哪知道段文候带着人到了芦苇荡的尽头,竟然上船逃到了湖面上,薛麟空有大队人马,却没有一条船,只能望洋兴叹。他正懊悔间,却见两侧树林般的芦苇突然浓烟四起,竟然不幸被副都统言中,薛麟急忙命令退兵。可是,这时候他的步兵从后面赶来,正好堵住了骑兵的退路,由于道路狭窄,一时间,竟然无法让步兵让路。
薛麟见火势凶猛,知道不好,急忙命令骑兵全速撤退,他竟然不理会步兵,自己带头策马从步兵身上踏了过去!
薛麟一路上将士兵踩踏致死致残者数以百计,更有无数被挤进湖中,步兵身穿重铠,一进湖里,再也浮不上来了。
副都统见状,命令骑兵全部停下来,他知道,如果他和薛麟一样带着骑兵往回冲,倒是可以保住一半的骑兵,可是,这些步兵就要尽数死在他们战马的蹄下。如果他和骑兵等在步兵后面,多半就会尽数烧死,但是步兵就能保住性命。
由于步兵人数众多,副都统最后选择了牺牲骑兵、保护步兵的方针,这样一来,步兵大部分都撤了出去,可是,骑兵却全都烧死在芦苇荡中。
战马怕火,在火中,这些马歇斯底里地嘶鸣,很多骑兵跳下战马,蒙住它们的眼睛,不断地安慰它们,直到烈火焚身。
副都统恨死了自己,为什么当时就少了田浩将军的桀骜不驯,为什么就听了薛麟这个蠢材的命令,他知道,由于自己的一时懦弱,竟然葬送了五千个兄弟,心里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薛麟逃出了密云荡,见骑兵竟然没有跟出来,气得破口大骂他们愚蠢,因为他知道宇文铭和慕容正对这支骑兵极为重视,如今毁在自己的手里,回去之后势必会受到斥责。
薛麟没有办法,只得整顿逃出来的不到一万步兵,匆匆赶回阳春城,哪知道,城头飘着的,竟然是东赵国的大旗!原来,茅昆半路上和怀素分开,带着人马杀了回来,夺下了阳春城,这样一来,竟然将薛麟人马的退路全部堵住了,成了关门打狗之势!
薛麟大惊,急忙带人逃走,却慌不择路,进了山区。段文候和茅昆将他们堵在山中,他们没有粮食,没出几天,就羞愧地投降了。
这支曾经扫荡了整个格陵大陆无人可挡的重装骑兵,在薛麟的手里,上了战场,短短两个月就全军覆没,战争的反复无常,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怀素带着人马赶到东部,并集合了王城的戍卫部队,把义军打得七零八落,大胜而回。公子丹听了,仰天长叹,这薛麟不来支援还好,来了之后,不但自己搭了进去,还把义军也给打散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想不到这怀素用兵,竟然精湛到如此地步。公子丹不敢大意,全力防守,坚决不敢对战,同时,向乾峰国通报了战况。
怀素查看了缴获的战车、战马和战甲,惊讶得不得了,这些装备铸造精良,实乃世间罕有,想不到竟然让薛麟这个废物暴殄天物,简直是罪过。
段文候和茅昆前来向怀素表示庆贺,怀素慨叹了一声,说:“何喜之有啊?这根本不是我用兵如何高明,实在是薛麟这个将军太过废物,你们知不知道,他们只要一招就能让我们全军覆没。”
段文候和茅昆听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何以打了胜仗,老将军竟然自堕威风?
怀素说:“骑兵不擅长攻坚战,薛麟只要像当年的墨颌一样,将这支骑兵带进东赵国腹地,到处冲锋,我们谁能挡得住?他们不用攻城掠地,只需要到处烧杀抢掠,不出两个月,我们就必败无疑,那时候公子丹和重骑兵前后夹击,就算我有上天入地的本事都无处可逃。这,才是运动战的精髓,可是这个薛麟偏偏弃长就短,用骑兵来打阵地战,简直是愚不可耐。这次能赢,实在是上苍保佑,不然,我等都已经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段文候和茅昆见老将军竟然胜不骄、败不馁,能够做到居安思危,顿时对他更加顶礼膜拜。
他们将薛麟带了上来,怀素命人给他去了元素镣铐,准备了丰盛的宴席款待。薛麟不知道怀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小心谨慎应酬着。
怀素命人斟酒,他端起酒杯说:“将军受惊了,这一杯酒,权当赔罪。”
薛麟含含混混地说了句:“不敢当。”
他的牙被木头拔光了,说话吐字不清楚。
茅昆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薛麟只得费尽力气地说:“我的牙掉光了,说不清楚。”
茅昆哈哈大笑,说:“是那个田浩干的吧?我早都听说了。这小子干事狠辣利落,不拖泥带水,倒很合我的脾气,有机会一定要见识一下。”
薛麟尴尬地应酬了几句,便埋头大吃起来,他没有牙齿,只能挑流食,或者干脆生吞。投降之前薛麟就饿得半死,投降之后,也没吃上几顿饱饭,早就饥肠辘辘了。
宴席过后,怀素问茅昆:“你觉得这个薛麟如何?”
茅昆说:“我听说田浩将此人生生拔光了所有的牙齿,还觉得田浩过于残忍,现在看来,我倒奇怪,田浩怎么不宰了这个没有骨气、只会纸上谈兵的蠢货。”
怀素说:“从他的身上,我倒是可以看得出,宇文泯为君之道还差得远呢。”
宇文铭始终都以宇文泯之名为君,因此很多外人并不知晓。
茅昆问:“宇文泯?怎么扯到他的身上去了?”
怀素说:“想当年,闵河城一役,乾峰国力克七国之兵,何等的威风!可是,闵河城之战过去不到一年,墨颌急流勇退,秦辄被南里国暗算,田浩为复仇出走,慕容正被架空,这些功臣一个个都远离了权力中心,你还不明白么?”
茅昆问:“宇文泯是在玩卸磨杀驴的把戏?”
怀素说:“自古以来,有道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实在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只是这宇文泯动手的也太着急了些,如今,本来最为强大的乾峰国,成了远不如霖渊国和赤衡国的二流小国,这,应该是他始料不及的吧?”
宇文铭听说了薛麟将五千重骑兵送入火海,带领一万步兵投降的消息,一屁股坐在王座上,再也说不出话来。他自从褫夺了良将们的军权后,任命了薛麟和薛庚两个人做将军,把军权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里,可没想到,他低估了战争的复杂性。
他作君王时日尚短,若说治理政务,他足以胜任,可是,军事上的事,他几乎一窍不通。当年墨颌带领骑兵纵横格陵大陆,他以为任何人带领这支钢铁雄狮都可以所向披靡,所以才任由墨颌赋闲。他见乾峰大军能够力克七国之兵,就意味只要能够把握这支军队,就可以在格陵大陆称王称霸,所以他才放心大胆地借刀杀人除了秦辄、逼走木头,之后又架空慕容正。可是,当他听说薛麟竟然把两万大军带上了绝路,这才知道什么叫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慕容正自从被架空后,每日在家修炼,不问军务,不问世事。这一日突然不少提督、校尉纷纷来访,因为都是老部下,老朋友,慕容正不好推脱,只得来见,这才听说薛麟兵败、骑兵被焚的消息,他当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暗骂自己,怎么就一时心善,从木头手里救下了这个败类。
天鹰提督说:“恭喜大将军,如今薛麟兵败,相信君王必然会及时回头,重新启用您的。”
慕容正沉默不语,众人陪他说了几句话,见他始终情绪不高,只道他为兵败之事伤心,就各自散了。
慕容正送走了众人,回过头来对夫人说:“你赶紧带着小儿子去天栊城暂避,如果听说我出了事,就想办法找到田浩或者墨颌,他们一定会照顾你们母子。大儿子慕容欢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
他的夫人吃了一惊,问道:“好好的怎么说这话?你会出什么事?”
慕容正叹了口气,说:“君王自从闵河城一役之后,做了很多错事,现在薛麟战败,他的错误已经是昭然若揭,人人皆知了。如今是他最为关键的时刻,他如果能够痛改前非,知错就改,就还能做个值得辅佐的君王。如果他不知悔改,甚至变本加厉,为了掩饰自己的错误而一错再错,不但我有可能危险,整个乾峰国都有可能从此一蹶不振。为了以防万一,你们还是赶紧走,但愿这只是我杞人忧天、庸人自扰而已。”
他的夫人听了,只好含泪告别,带着孩子到天栊城暂避。
宇文铭知道,摆在他面前的是个烂摊子,他用人不当、刚愎自用、卸磨杀驴的错误一个接着一个都暴露了出来,如今是想瞒都瞒不住,他的君王之威算是一落千丈,真可谓是颜面扫地了。
问题是,现在如何扳回局面,到底是应该改弦更张,还是死硬到底,让他颇为为难。如果痛改前非,重新启用慕容正,就意味着告诉天下人自己之前错了。如果一味地坚持启用新人,坚决不用慕容正,一旦再败,就不是颜面的问题了,乾峰国势必一落千丈,沦为大国的附庸。
宇文铭思考了整整一天,才终于拿定主意,要主动认错,争取博得大家的支持。他命人制作丧服,然后一身缟素亲自为死在东赵国的五千骑兵、五千步兵吊丧。
众臣见了,无不骇然,忙纷纷上前阻拦,连慕容正都急忙劝阻说:“君不能为臣带孝,这是伦理纲常,君王不能这样啊,这可折杀他们了。”
宇文铭坚决不肯脱掉,他说:“这一万人原本可以不用去死,都是我一念之差,我不披麻戴孝,怎么对得起他们地下的英灵!”
之后,他命人用自己开销节省出来的金币给这一万人的遗属发放抚恤金。
宇文铭这一手确实精彩,赢得了无数人的认同。慕容正见他肯悔改,心里终于稍稍安心了。
这之后,宇文铭亲自到慕容正府上送去大将军的符印,让他重掌军务,慕容正本想推辞,宇文铭竟然要给他跪下,吓得慕容正急忙拦住,只得答应宇文铭的请求,不过,他有个条件,就是必须让墨颌和木头重新归队。木头漂流在外,居无定所,宇文铭只得亲自去找墨颌。
墨颌回到老家后,真的安心做了地主,他有君王所赐的良田,衣食无忧,每天就是修炼元力、指导儿子、广读兵书,倒也逍遥自在。
他听说重骑兵全军覆没,恨不能生吞活剥了薛麟,不过,他立即想到,薛麟一完蛋,宇文铭多半会重新启用慕容正,而慕容正不拉上自己和木头才怪。他厌倦了宇文铭的勾心斗角,因此赶紧思考对策。
宇文铭和慕容正到了墨颌家,发现墨颌病了,他躺在床上,咳嗽不已,甚至无法起身施礼。宇文铭忙问得了什么病,墨颌叹了一口气,说:“我听说骑兵惨遭毒手,心里一时郁闷,郁结成疾,如今已经无法起身,也不知这病还好得了、好不了。”
宇文铭听了,惭愧地无言以对。慕容正却觉得蹊跷,这墨颌外表鲁莽,内心却纤细如发,怎么会当面说出这样的话让宇文铭难看?如果墨颌单纯是装病,或许能够侥幸过关,可是,由于他这一句话,让慕容正发现了破绽。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慰他,让他安心养伤,然后陪宇文铭回去了。半路上,慕容正找了个借口返回墨颌府邸,墨颌听说他回来了,急忙又去装病。
慕容正让众人都退下,屋里只剩下他和墨颌两个人。墨颌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心里惴惴不安,却又不敢开口问。
慕容正说:“我是爽快人,不想和你絮絮叨叨,就问你一句话,你今天是想自己和我走着去军营报道,还是我让人来绑着你去?”
墨颌二话没说,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乖乖地和慕容正走了,因为他知道慕容正可是说得出就做得到,再装下去,就没好果子吃了。虽然找到了墨颌,但是木头音信皆无。慕容正少了木头,十分郁闷,要知道,有了木头,就意味着有了魔铳和五千重装步兵的大型法阵。这对慕容正来说,是能够让他如虎添翼的两大利器。
木头一直在天栊城,他一方面想去东赵国帮助公子丹,一方面又担心闵柔,想混进阿尔斯城偷偷地见见她。几经思想斗争,他最后决定去阿尔斯城,他要打听一下闵柔和燕然的消息,自从他开始和雪云教作对,他很久没有了解到她们的情况了。
闵柔听了靟猴的劝告,开始认真修炼,不过,她本就修为不高,因为和父亲赌气又耽搁了好久,如今才六阶修为,远远地落后于木头了,不过,她重新开始修炼之后,竟然大有进境,渐渐摸到七阶的门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