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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初醒

傍晚,初灵镇后山石屋前,如门庭若市般,吵闹非凡。

自令伤枭行于两年前病亡后,这里就再也没有出现,如现在这般热闹的场景。

“也不知道这傻子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一道格外刺耳的声音,从吵闹的人群中清晰传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集在一人身上。

感受着那一道道略带冷意的目光,初岚忽然觉得,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忽然冷了几分。

“怎样!我说的也是事实。”风华正茂,初现韵味的初岚,挺了挺鼓胀的胸脯,一脸不屑的哼了一声。

本就有着灵脉境七重天的初岚,自然不把众人放在眼里。

“不就是一傻子,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在意。”初岚毫不客气的继续道。

“初岚,休要再胡言乱语。”

站在人群中,有着一头如同黑色钢钉般寸发的初羽,忍不住的呵斥道:“够了初岚,你来初灵镇时日较短,不清楚令大哥对我们意味着什么,我不怪你。”

“他哥哥很厉害?通玄境?还是汇阴境大修?”初岚惊讶问道。

“令大哥只有冲灵境。”初羽摇头。

“嗤嗤~”

初岚嗤笑一声,扬声道:“我当他有多厉害呢,就这?”

初羽没有理会她,声音微微拔高了几分,说道:“令大哥虽说武道并不高深,但却医术高明,有着一手妙手回春般的神奇医术。”

这般说着,初羽将胸膛衣物褪去,在他的胸膛上,有着一条浅淡的疤痕,这条疤痕从左胸口一直斜向下蔓延,直到被衣物遮挡。

“这道伤口,当时差点将我开膛破肚,若不是有令大哥在,我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回事。如我一般的初家儿郎,都受到了令大哥照料,就连大小姐也……”

“既然他医术这么高明,为何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医不好?”初岚疑惑道。

“据说,伤行得的这病是世间极其罕见的,哪怕令大哥医术高明,也束手无策。”初羽皱眉道。

“那这么说,他确实也够可怜的,本来就傻,现在连唯一的亲人也没了,也不知道他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初岚叹了一声,“我倒是希望他这次能彻底解脱,不用再遭受这世间的苦闷。”

“初家人知恩图报,不管如何,我们都会照顾他的。”初羽肯定的说道。

石屋内,令伤行面色冰冷的躺在石床上,呼吸断断续续,眼瞅着出气多,进气少。

“魂兮~魂兮~”

“魂归来兮~”

一身形佝偻的枯瘦老者,围绕着床边不断游走,口中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幽幽的低啸声,宛如索命幽魂般,令人心悸不安。

石床四角,分别摆放着四盏燃灯,幽幽焰火,在黑夜中轻轻摇曳,如同阴魂鬼火,让人心底生寒。

“呼呼呼~”

一阵阴风袭来,石屋四角的燃灯,如风中残烛,摇曳片刻后彻底熄灭。

也在此刻,老者停下脚步,对着初家家主出衍轻轻摇头,示意自己以无能为力。

“老先生,伤行他?”

“最多不过今晚,你们近早安排吧。”枯瘦老者无奈的说道。

“我明白了。”初衍对着老者鞠身一礼。

家主初衍回过头来,看着面色苍白,如病入膏肓的令伤行,心中很不是滋味。

令枭行有大恩于初家,在他逝世前,曾将他的亲弟弟托付给初家,不至于在他死后,无依无靠的到处漂泊。

初家自然信守承诺,也从未打搅过他的安宁。

可就在今天,从未被关注过的令伤行境遭到了刺杀,差点儿就当场一命呜呼!

若今天他晚来一会儿,他见到的可能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初衍微微攥紧拳头,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便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就算是为了面子,他也要将凶手给揪出来。

“小青,伤行今晚就交给你来照顾,务必要好生照料。”初衍对着身后的一个丫鬟吩咐道。

“是,小青明白。”丫鬟很快回应道。

“这孩子和你一样,都是个苦命人,本来我还打算将你许配给他,以完成枭老弟的最后嘱托,不过现在不需要了,这对你来说算是种解脱。”初衍幽幽道。

“小青全听家主的。”丫鬟低头说道。

“今晚他若是能挺得过去,那你就准备准备,尽早和他成婚,若是挺不过,那婚约自动解除。”初衍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这是我和他的约定,筹码就是你的自由。”

“他活,你就嫁给他,他死,你就能恢复自由身。明白了吗?”初衍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小青明白。”丫鬟面色平静的回应。

“嗯,明白就好。”

话罢,初衍便转身离开。

丫鬟名叫姬青允,当时初家老太爷外出许久,等回来的时候已身负重伤,而怀中却紧紧的抱着一个幼婴。

那个幼婴,就是姬青允。

老太爷自从回来之后,身上的伤势就越来越重,以至于还没来得及说清楚这女婴的来历,就撒手人寰。

庆幸的是,他在走之前,曾提起过这女婴的名字。

后来家主初衍,对姬青允做过一些血缘鉴定,在确定不是老太爷在外头瞎搞的孽种后,就收做丫鬟,为初家效命。

姬青允在初衍走后,就默默地退到一边,期间,不断地有人前来为令伤行送行,来在见他最后一面。

初羽、初岚、初洛伊……这些年轻一辈的初家儿郎,还有那些曾受过令枭行照料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前来看望。

而每每有人进来,姬青允都会起身相迎,端茶倒水。

若有不知情者,还真会把她当做女主人。

如此,一直持续到深夜,石屋外才逐渐安静下来。

姬青允气喘吁吁坐在石凳上,休息了一会儿后,她再次起身,今晚是她最忙活的时候,容不得她多做休息。

又一会儿后,姬青允晃晃悠悠的端着一大盆热水进来,然后认认真真的为他擦拭着身子。

她本可以不用如此,这些活其实只要过了明天,自然会有人做,根本不需要她亲自来。

不过对她来说,只要今晚没过,那他就算是自己的未婚夫,婚约依然有效。

在她来看,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

不一会儿,姬青允脸颊忽然泛起一阵绯红,踌躇片刻,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来,令伤行裸露在外地方,都被她擦拭的干干净净,可还有很大一部分,都被衣物包裹。

从没干过这些事的小丫头,实在有些难为情。

犹豫了半响,姬青允终于不再犹豫,他揉了揉发烫的脸颊,鼓了鼓气,开始闭着眼睛为他褪去衣物。

可衣服还没有褪下一半,就听到她啊的一声尖叫,随后惊慌失措的收回小手。

很显然,她碰到了以前从没碰到过的地方。

好一会儿,姬青允才偷偷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瞄了一眼令伤行,见他毫无反应后,慢慢的冷静下来,随后自嘲一笑。

他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就算他是个正常人,可如今他的灵魂之火已然即将熄灭,能不能睁开眼都是一回事。

想通了这些,姬青允也就不再踌躇,很快就把他全身上下都擦拭干净,然后再次为他穿着好衣物,随后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要那所谓的自由,可这一切有可能吗?

姬青允摇了摇头,随后推门而去。

在姬青允离开许久后,屋外忽然刮起阵阵阴风,如索命幽魂前来索命般。

“呼呼!”

摆放在石床四角的燃灯,在阴风的吹拂下,开始燃烧起幽幽鬼火,而躺在石床上的令伤行,忽然如同提线木偶般端坐起来,孔洞茫然的眼睛,好似永远也不会聚焦。

他就这样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如一尊雕塑一般,而床头四角燃灯中的幽幽鬼火,也燃烧的愈发旺盛。

许久之后。

令伤行那双从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空洞到的不真实的眼中,忽然开始有一丝丝的细密精光、电流流窜而过!

那些精芒,细密的流光,极为微小,若是不聚精会神的观看,很难注意到,这双如死水般的眼睛,也会有出现生机的一天。

他那漆黑的眼瞳,就如同天外广袤无垠的宇宙星海般,深邃浩渺。

那些精芒流光,迸发的毫无规律,却明显的在逐渐增多,而从他的脸上,也可能清楚的看见,他现在像是极力挣扎着什么,想要摆脱眼前的种种枷锁。

“咻咻!”

一道透着圣洁、净化、带有神圣气息的莹莹光芒,从令伤行额头眉心处,透射而出。

莹白光芒,将石屋照亮的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而石屋外,原本月光高照的天际,忽然间就开始变得阴沉了起来。

在乌云的极深处,一道道明晃晃闪电锁链,噼里啪啦的爆炸开来,仿若万雷降世。

随即,似有一声声震慑天地,能让万物为之臣服的恐怖啸声,从中幽幽传来。

那一道从令伤行眉心透出的莹白圣光,忽然毫无阻力的透过石墙,照耀到那片电闪雷鸣之处。

还在石屋中的令伤行,在此刻,猛的抬头,透过墙体幽幽望来。

在云层极深处,有一道庞大无比的恐怖魔影,被圣光照耀而出,与他隔空相望。

令伤行的眼瞳中,也在此刻刻,终于迸发处极为绚丽的光彩!

只要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生出一个念头。

——那就是,他将彻底苏醒过来!

那道庞大到不可思议,横亘在天际的恐怖魔影,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后,忽然开始急剧收缩!

最终,那尊魔影化作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点,顺着那道圣洁荧光,朝着他极速冲来。

在这期间,似有一道道魔音在其耳边萦绕。

“如你这般,倒是未来可期。”

随后,那颗米粒大小的黑点,逸入他的眉心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而从他眉心透出的那道圣光,也在那尊魔影消失以后迅速收回,不再流溢出圣洁的纯圣气息。

也在此刻,令伤行猛的紧闭双眼,眉心因透出圣光睁开的孔洞,也在逐渐愈合。

在他脑海深处,泥丸穴那奇异的小天地内,有一具若隐若现的灵魂虚影,逐渐凝结。

那具模糊不清的灵魂虚影,若仔细去看,就会发现,那竟是由三个更加虚幻的灵魂叠加映现!

三道虚影,其中只有两道是睁着眼的,另一个则紧紧的闭合。

“飕飕!”

两道奇光,一黝黑,一莹白,如奇观异象般,忽然就在泥丸小天地出现。

那两道奇光,在小天地内飞旋一圈,就冲着那三道灵魂虚影而来。

那两道奇光,在极速射而来时,就在空中相互交错糅合,最终凝结成一颗晶莹如玉,宝光四溢的棱形晶体。

散发着黑白圣光的晶体,猛的轰入那具奇异的灵魂虚影眉心处。

“轰轰轰!”

一声声只有令伤行(xing)才能聆听到的灵魂轰鸣声,从那具奇异的灵魂虚影中传来。

外界,令伤行猛的睁开双眼!

一丝精芒犹如化为实质般爆射而出!

一缕缕流光溢彩电光神芒,在他的眼中激荡流转。

在哪波光流转的眼瞳中,是人一眼都能看的出来,那是一种光芒,一个被人们奉为智慧的光芒!

“嘿!哈哈哈!”

令伤行畅快的仰头大笑。

“邱芊雪!邱文和!没想到吧?你们费劲心思,也没能让我就此沉寂!”

“我活着,你们就休想好过一天!我发誓!”

令伤行眼中绽放寒芒,凌厉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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