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常镇从省立医院出院后,又到仙桃县医院住院治疗,常慧老人想去医院看望他,常辰、常菜、常息陪着父亲去的。
在医院,常慧老人又给了常镇一千块,常辰拿了五百,常菜、常息空手而来。等从医院出来,常菜就开始嘟嘟囔囔,吆三喝六的,众人闹不清楚缘由,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早晨吃的不合适?常菜说:“你看咱爸爸做得这事,你拿的什么钱?俺妈住院谁拿钱来?你就应该把这一千块钱给俺小哥哥,让俺小哥哥出头就行了!”
其实,她的意思是,父亲应该给她和常息这一千块钱,让她两个顶个名字!
六月二十一日夏至日,二哥常镇因病去世。第二年的忌日这一天,常寅、常菜、常息到常辰家集合,甫一进门,常寅就怒气冲冲地说:“每次回家上坟,就要拿一百块钱,哪里有这种规矩?其实这种事,咱到场,就是给他们面子,他们就应该感激咱们,还用着拿钱?今天去了,一人就拿二十元!”
常菜之夫犁泳海开车,常慧老人给他一百块钱,作为油钱。车到仙桃县城,接上大姐常秀,常寅又把一人拿二十块钱的事说了一遍,大姐看了看他,都没说话。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二嫂施颖在厨房等着盛菜。大姐站在厨房门里,常辰站在厨房门外,大姐对常辰说:“你三哥说拿二十块钱,咱还能真拿二十块啊?你看他们,二十块钱都不肯拿,咱还是拿一百吧。”
常辰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大姐,大姐又拿了一百,转身递给了二嫂施颖。
吃饭的时候,常寅可能觉得这次自己终于拉下脸来了,不但没有掏一百元,连二十元都顺势免了,很是开心,酒没有少喝。酒足饭饱之后,对侄子常欣说:“听说你大舅承包了养鱼池,咱们去看看。”
由于养鱼池在村东,大姐和侄女就没有一块去,在村南搭乘公共汽车回城了。常欣给他大舅买了一条烟,带着常寅一行人去了养鱼池。常寅、常菜、常息和常菜之夫犁泳海下车钓鱼去了,常辰没下车,在车后座躺了一会。
在养鱼池里钓鱼不费吹灰之力,一会钓了两条,常欣就说:“一条给俺爷爷,另一条三叔你拿着。”
上车回城,如果从原路返回,就转远了,直接向东走呢,又是鱼塘间的土路,犁泳海嘟囔到:“不知道能不能开出去?”
此言一出,常寅就说:“我来开!”
车上众人知道他酒已经过量了,纷纷说不能让他开,他就骂骂咧咧,诉说自己多少年的摩托车驾驶史。
众人所乘坐的这辆车,是常菜刚花三万块钱买的,她更是反对常寅开车,与常寅对骂。车到鱼池东,常寅忽然就拉方向盘,说:“我不坐你们的车了,我现在打个电话,就得有三辆五辆的车来接我,我黑道白道上都有人,我要治死你们。”
犁泳海赶紧刹车,没等车停下,常寅就开门跳下去了,扭头向后走去,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犁泳海把车停到路边,等了一会,三哥摆手,撵着他走,又弯腰拿石头,作势砸车,常菜怕他真得砸了她的新车,赶紧催着犁泳海开车走了。
到了晚上九点,常寅联系上康维,康维才找车把他带回城里,没来得及回家,打电话问两条鱼谁拿去了,得知常菜拿走了应该属于他的那一条后,又让康维驱车找到常菜家,从一上楼,就开始骂街,常菜听到他骂,没等他上门,就把鲤鱼从楼梯上扔了下去。
第二天,常寅带着三嫂貉袖,来到常辰家,向父亲赔礼道歉,说自己昨天喝多了,都怨自己,今后戒酒不喝了,等等。
其实,常慧老人根本不知道常寅昨天的丑事,三嫂貉袖埋怨常辰,说:“你们怎么就把你三哥丢在半路上?”又说:“今后再也不回家上坟去了,等你三哥死后,火化了,直接扔到楼西头的臭水沟里!”
三哥常寅和三嫂貉袖真正是言出必行,说到做到,从此以后,真得没有因为上坟回过老家。不知道这对活宝火化后,在臭水沟里安稳否?
二零一九年清明节,常寅约着常辰回家上坟。他的意思是,清明节和十月一上坟,是给母亲上坟,顺便给哥哥上坟,所以他要去。他们的忌日他不回去,给他们上不着坟。因为他买了台中置电机的电动助力车,他就想骑车到仙桃县城,把车放在大姐家充电,再坐公共汽车回老家上坟。这次他乖乖地掏了一百元钱,表现的很虔城。
这年的六月二十九,常辰见父亲的下眼睑皮起了一个水泡,决定送父亲去医院检查,正好五叔常德老人也来探望,常辰就打电话给常寅,约定下午三点去医院。过了三点,常寅还没来到,常辰又打电话催他,他说:“我刚回到家,还没吃饭呢,你们先去吧,我吃饭再去。”
常菜买车的时候,借了父亲五千元钱。后来常菜又说不还了,父亲用车的时候叫她就行,所以常辰叫来了常菜、常息,由犁泳海开车把父亲送到医院。医院让住院,当时办理了住院手续。
直到六月三十日下午六点,常寅带着三嫂貉袖才来到医院,对常辰说:“你在医院一天了,回家休息,晚上我陪着咱爸爸,你明天早上再来吧。”
第二天是七月一日,一早,常辰来到医院,常寅没顾得说话急忙忙走了。到了下午六点,常寅又带着三嫂貉袖来了,对常辰说:“早上犁泳海刚走了,来了一男一女,提着礼物看咱爸爸,我也不认识。”
常慧老人闻言说:“女的是这里的护士长,男的是你弟媳的娘家弟弟!”
常辰惊奇,问常寅:“昨晚上,犁泳海来干什么?”
常寅回答:“我昨天晚上打电话叫他来的。”
常辰问:“你叫他来干什么?”
常寅尚在支吾,三嫂貉袖赶忙说:“哎呀!你不知道啊,你三哥现在晚上害怕,一个人都不敢在家里,我不回家他都不敢进门!”
常辰这才想明白,为什么多年不回家给母亲上坟扫墓的三哥,突然清明节约着自己回去了。
这年的阴历十月一,常寅先是约着常菜回家扫墓,常菜还是记挂着回家就要出一百块钱的事,不愿回去。常寅又来约常辰,常辰说:“这次咱直接骑车回到老家吧?”
常寅回答道:“我的电动车电力不够。”
常辰说:“花上二百元钱,再买上一组电池就够了。”
常寅说:“兄弟啊,我和你不一样,我花钱都得经过你嫂子的批准才行。”
常辰回答道:“我这里有十二伏的电池,绑到你后座上两块,焊上线就行。”
常寅说:“现在天冷,不如坐公共汽车!”这样,二人转乘公共汽车,回的老家。
第二年,也就是二零二零年清明节,常寅又约常菜回家上坟,常菜说:“回去就得给他们一百元钱,咱一人一百,成了养着他们了,你愿去就去,我不去!”
常寅又约常辰,这时候章慧老人已经离不开人了,常辰没法去。常寅因为到夜里就闹神闹鬼的,疑惑自己对父母不孝,所以决意回家上坟,消弭自己的罪愆。
正当这当儿,常寅的亲家公马局长打来电话,说自己的自行车坏了,请常寅帮忙修车去。常寅闻警而动,立马放下回家上坟的念头,出门修车去了。
那时候的街头,因为新冠病毒,门前冷落车马稀,只有一辆汽车在路上行驶,也只有三哥常寅在横穿马路,咣当一声,汽车撞到了三哥大腿上,虽然没有骨折,皮肉也没有分离,终究是淤血水肿,送到三哥梦寐以求的双发医院,前后住了十天才出院。三哥总结道:“肯定是因为不给母亲上坟,被她老人家怪罪了,要不整条马路就一辆汽车,还能撞到我身上?”
到了这年的阴历十月一,常寅再约常菜回家上坟,常菜还是拒绝,说:“咱妈逝世后,咱大哥说过,头三年上坟,以后去不去都行。”
常辰因为父亲卧床的原因,离不开,常寅就骑着电动车到常辰家,把车放在常辰家,坐公共汽车回老家上坟去了。回来的时候天还没黑,原来是三嫂貉袖一同回的老家,二人急匆匆的到了常辰家,直奔卫生间,卫生间的门和父亲常慧老人的卧室错对着门,三哥从卫生间出来就要走,常辰问他:“你不见见咱爸爸?”
常寅说:我从门口看了,睡觉了,不打搅他了!
常辰说:“没睡觉,躺着呢!”
常寅还是不肯进门,走了!至死也没和父亲说明白那两千块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