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因城,那宏伟的钢铁城墙经过了长达一周的屠杀,已经染上了一层不浅的“血垢”每日都会有数百的“染病者”在城墙上被断头。粘稠的血液填满了城墙那裂开的缝隙,尸体被聚集在城墙之下集体焚烧。
整个夏季,鲁因城的天空都被一层模糊的黑烟所笼罩。如无数无法安息的冤魂,在天空中徘徊不断。
哀鸣着,咆哮着。
对现在的鲁因城而言,瘟疫所带来的恐慌,远大于战争。城门紧闭,消息被封锁,城中人民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真真正正的行尸走肉。
吸血鬼的血液会逐渐麻痹他们的神经,可笑的是,越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出现异常,他们就越是疯狂的服用拜尔坲所制造的药物。
“病发者”在失去意识之后,再次醒来的时候就会疯狂的袭击身边之人,所以,每当街道上有人昏倒,就会立即被送上城墙处于死刑。
鲁因城王宫深处,昏暗的宫殿之中央,从天窗中照进来了一缕阳光,沐浴在这缕阳光中的是一棵只有两米高的小型树木。
明明只是刚到夏季,这棵树竟然已经开始凋零,一片枯黄的叶子嘘嘘飘落,被一只苍老的手给接住。
“这样真的好么,每日染病的人数都在上升,这样下去迟早都会……”一名年迈的老者慢慢走到了老国王身后。
老国王张了张嘴,目光中流露出了不忍与绝望,小声说道:“与其让我的子民变成怪物,那还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
“既然已经无法挽回了,那为什么不直接将那些怪物的计划公告天下?”老者愤然感慨道。
“他们不会让我们这样做的,从鲁因城被封锁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成为了瓮中之鳖……而且,就算教廷的能够赶来,那又怎样?”老国王惨然笑道,“贝米思,你跟我多久了?”
“陛下,已经一百一十年了。
“一百多年了啊,我们都已经老了啊,因为你我都拥有精灵族的血脉,所以我们的寿命比一般人类要长上不少。”
“只可惜,我们体内人类的那部分占得更多一些……我们都会自私,会有没有办法满足的欲望,会脑子一热就造成出无可挽回的错误。从我决定背叛精灵族的那一刻开始,我就预想到了会有这样的一天了……”
“那这又是何苦?”年老的贝米思面露悲怆之色,他忠心跟随了如此多年的君主,竟然在他即将亡去的时候,葬送了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国家。
“生命之树已经开始枯萎了……”老国王轻抚面前的小树,哀叹道。面前这棵树可以算是不冻湖中心的生命之树的一个分身,生命之树是不会受到四季的变化所影响的,分身正在枯萎,也就意味着,本体的情况也不会很好。
老国王的双唇不停的颤抖道:“贝米思,你有听说过么?那个精灵一族中,关于灭世的传说……当生命之泉干涸,生命之树被无尽火焰吞噬之时,‘永夜炎灵’将从新降临于世。”
这是精灵族所流传下来的灭世预言,从远古时期就一直流传下来。
“这只是个传说罢了,生命之树是不会这么容易就枯死的,就算枯死,也绝对不是那帮吸血的怪物能够做到的。”贝米思奋力甩了甩衣袖,顿时有种老泪纵横的错觉。
“陛下,请您不要如此轻易就放弃,我已经派人潜逃出城去寻找援助了,我还会继续尝试的,就算拼着我这条老命,我也会将城中的状况给传递出去的,就算最终失败了,我也不会让那些怪物得偿所愿的!”贝米思看着面前这位他侍奉多年的君王,诚恳道,“请您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谈不上什么坚持了吧……我都已经沦落到了需要牺牲子民来保全自己的这种地步了……”老国王苦笑一声,伸手轻抚了一下那逐渐干枯的树干。
他似乎从这棵树上,找到了与自己相似的命运。盛极一时,但最终却是无奈的衰老,有些事情,终究是没有办法躲过去。
“火刑应该已经快要准备好了吧。那个少女,是我对不起她,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为了安抚民心,我只好出此下策,要怪,就怪她在最不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鲁因城,又在那种场合,施展了那种诡异诡异的魔法,这一切,怨不得任何人……”
哀叹声又一次在这个昏暗的宫殿中回荡,贝米思默默的退了出去。
鲁因城的中心,开阔的广场中搭起了一个巨型的木架,几个士兵将火油往木架上撒去,木架之上,绑住了一名白衣少女,少女的面色苍白,身上贴满了封印魔力的符文。
她被人称之为瘟疫的源头,三天前,她被流氓所骚扰,无奈之下,只好施展咒术将那几个流氓制服,过了不久,守城的士兵就赶到了,但出乎意料的是,被压走的,并不是那几个可恶的流氓,而是她这个弱质女流。
原因就是因为她的精神系咒术太过诡异,被误认为是邪恶的巫女。
而她本人,也不知何时突然被扣上了“瘟疫之源”的恶名,被国王勒令在今天的正午当众处以火刑。
牺牲一名外来的少女,为的,仅仅是安抚一下鲁因城人民恐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