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元尚从发现异常后,便潜伏在宋安乐宫殿周边,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来人竟是宋城,他本是想当场捉拿宋城,但是想到宋城兴许能为宋安乐带来好转,于是他在不知不觉中竟也守到天明。
红竹意识到高元尚走进时,她想藏起手中的玉簪,已经根本不可能,而高元尚已经把手伸了过来,她也只能将玉簪递上。
高元尚打量了一下玉簪的样式,因为知道宋城是从事玉器生意,所以他对玉簪的极品,并不感到好奇,只是玉簪上的花式,被雕刻的栩栩如生,宛如一朵梨花被映在玉簪上,通透晶莹的像支水晶。
宋安乐或许真的是受宋城的影响,她在宋城离开的第二天,便渐渐的苏醒,由于长达半个月的长睡,她醒来后有点意识不清,时而昏睡,时而会睁开眼,但神情一直都是空洞的状况。
太医本来已经是放弃了对她的希望,但接到她突然醒来的消息后,整座太医院都轰动而震惊,经过御医们的查看,宋安乐能苏醒,已经算是奇迹,至于她意识不清的状况,也只是暂时的状况,只要她能真正的苏醒,这种现状会渐渐好转。
梅心等人无疑是最为宋安乐感到激动的人,她们每每精心的照顾她,细心体贴的伺候,终于夺回了宋安乐一命,她们也都沉浸在激动的欢喜中,不管宋安乐现状如何,总好过一睡不醒。
宋安乐时而还是昏睡,因为她不想醒来,她不想去面对残酷的事实,所以她宁可选择沉睡,是懦弱也好,消沉也罢,她不能接受失去孩子的痛,也不想再去面临哪些复杂的人心。
高元尚得知宋安乐醒来,他也第一时间前来看望,但看到的却还是宋安乐的睡脸,不过他还是为她的醒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管存在多少隔阂,有一口气,总比沉睡不醒要让人庆幸。
在梅心等人的劝说下,宋安乐终于肯下床走动,只是她每天不肯进食,身体状况一直虚弱无力,甚至没有走动的力气。
皇后得知宋安乐一直郁郁寡欢,她再度前来看望,只是再度见皇后,她竟也是憔悴满颜,看上去也消瘦沧桑了不少。
宋安乐依旧没有梳妆,依旧是那副呆滞消沉的样子,独自坐在软榻上,空洞的眼神中,没有任何一物。
皇后自行走了进来,看了眼宋安乐不佳的状况,她本就是沧桑的脸上,又了多了几分焦虑;她自行在宋安乐身边坐下,也褪去了梅心等人,殿内只剩下她们两人,她却迟迟没有言语。
宋安乐不是没有思维,只是她懒惰的不想去将思绪开启,她怕一旦被开启的思绪,又会将她带入残酷的伤痛中,她不想再去被悲痛折磨。
皇后酝酿了许久,终于悠悠开口说道:“安乐,母后知道你心里有痛处,母后何尝不痛;”
皇后稍稍停顿了一下,又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但是所有的痛苦,都是自己所酿下的过错,没有人可以替你承担,所以你必须自己试着从伤痛中走出,否则你将会在自己的束博中被窒息。”
皇后直到宋安乐其实不是真的痴傻,她也许还没有准备好,该以怎样的态度去迎接重新开始的生活,面临巨大的压力,她能理解她心中的胆怯和无助,所以她不想去逼她,只希望能开导她。
“你知道吗,在你昏睡的这段时间,朝臣开始大动,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皇上心力交瘁,也终于被击垮,可是皇上每天坚持早朝,他就是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能为自己的子子孙孙们,巩固坚实的江山,可如今怕是天不如人愿了。”
早在高晋见过宋安乐之后,他对以前的往事,更是泛滥肆起,由于长时间沉浸在伤感的往事中,高晋每每焦虑不安,食欲不振中,又加上朝臣开始怂恿重新立储君的事,尽管还没有人直接上表此事,但流言已经开始流传,想必不久便会有人安奈不住。
皇后一直到傍晚前才离开,和宋安乐整整一天的诉说,她可谓是说明了所有的利害关系,如若宋安乐还是不能振作起来,她也是爱莫能助。
宋安乐在皇后离开后,她终于长长的暗叹了一口气,她没想到,在她短短昏睡的这段时间,朝政竟然发生这么大的改动,高晋也在郁郁寡欢中,一病不起,所以这才使朝官都虎视眈眈储君的位置。
如今高元尚虽然是储君人选,但多半是因为他是长子,所以顺理成章的继承储君位置,但是以他们兄弟之间的势力,一直都保持在不相上下,但高元毅如今大功或封高位,且又增加了一定的兵力,且加上沈小雅身孕皇嗣,高元毅的实力,多少要占据上风。
而高元康如今也喜得皇嗣,高晋虽然还没有赐封奖赏,但也是早晚的事,眼下唯独高元尚一人平平淡淡,除了后宫妃嫔的暗斗,他几乎是别无所出,所以眼下的局势,对于他最佳不利。
朝政中的这些事,想必是人人都能分析的结论,如今重新立储君的事情,只是缺少一个将话挑明的人,但是这件事一旦被挑明,便一发不可收拾,所以众人也都格外谨慎小心。
皇后以沈小雅怀了皇嗣为由,这日召见她觐见,并让高元毅也一同随来,但在沈小雅到来后,她吩咐了一下注意事项,便安排嬷嬷们带她前去挑一些喜爱的补品,但留下来高元毅一人。
高元毅早就料想到皇后召见他们来的用意不在沈小雅的身孕,而是他自己,所以他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并不想先将话题拉开。
皇后酝酿了许久,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于是她先开口说道:“许久不见毅儿了,你越发的成熟稳重了。”
高元毅谦和的笑道:“母后过奖了,儿臣不过是看的多了,也就是懂得多了,经历的多了,也就成熟了。”
“是呀!”皇后颇为感慨的说道:“经历的多了,看的也就多了,这座皇宫,就是一个锻炼人的好地方。”
皇后在这座深宫中生活了数载,也看了数载,这些里,她看过千千万万张宛如白纸的人,渐渐的被宫里的黑暗和现实,一点一滴的染上痕迹,有些人将自己点缀的宛如一幅画卷,也有些运气不好的人,将自己涂画的一塌糊涂,这就是每个人走出的不同人生。
高元毅并不在意皇后绕弯子的话语,也不想去领悟其中的意义,所以他一副不以为然地说道:“母后宫里生活多年,为何今日如此感慨?”
“母后感慨的何止是今日。”皇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高元毅,随即她淡然的勾了下嘴角,又悠悠然然的说道:“对了,听说毅儿此次为我北朝争了大功,不是可有此事?”
“母后言重了,儿臣只不过是为北朝做了一点小小贡献,远谈不上什么大功。”
从高元毅的话语中,显而易见的是,他并不在意高晋给以的赏赐,或许说,这点赏赐对于他此后而言,根本就不能使他满足。
“那么对毅儿而言,何等功德可算大功?”皇后很想在把话说明前,先试探一下高元毅的态度,或是决心。
高元毅也不惧皇后对他产生异心,反而更加想拉开这次的话题,于是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为我北朝开创盛世,为千万百姓造就安乐,这就是儿臣心目中的远大功德。”
“能毅儿这种远大理想,相信我北朝定能千秋万载;不过....”皇后稍稍停顿了一下,高元毅的想法,可以说是一个正真帝王所该做的事,所以皇后又笑颜说道:“毅儿是不是有点宣兵夺主了?”
“母后此言差矣;”高元毅毫不畏惧的说道:“保卫我北朝昌盛万年,乃是人人有责的重任,何来的兵主之分?”
高元毅就是想暗示皇后,只要高元毅一日没有登基,他们之间便没有定胜负,所以所谓的兵主,也不过是皇后用来提醒他的借词。
皇后又怎会听不出来高元毅真正的用意,不过同样是她的儿子,她能护谁,又能怪谁,于是她还是慈和的说道:“毅儿此言虽在理,但此重任向来都是历代万人之上的帝王,才负有统治江业的重任,毅儿能有意气风发的好意志,相信你皇兄日后,定能将这北朝统领的兴旺发达。”
高元毅当然不满皇后的偏袒,于是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母后此言未免尚早,如今父皇龙体健在,他日还指不定谁是我北朝的后主。”
高元毅反正是决意要去争夺储君之位,所以他也不妨早点告知皇后,最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他也要去证明,任何事,都不是长子所能承担的一切。
皇后感觉到高元毅的意绝,于是她语重心长的说道:“毅儿,母后知道你想什么,也知道你要做什么,但他是皇兄,是一母同胞的哥哥,你难道真的要不顾手足之情,去争夺他的皇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