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山脉中的一个无名山谷。
此时正是朝阳初起的时候,山谷中云气弥漫,最外层的云气被阳光渲染成金灿灿的颜色。就在这样的早上,萧秦踏着晨露,拨开云气,走进了这个仿佛被世界遗弃的山谷。
花月在江海城撒下那么大的网,布了遮天的网,此时此刻,作为花月实际领事的人物,她实在不该出现在这的,她更应该在那百花园中遥控江海局势,或者和那群老不死的长老们磨牙,让他们出动花月最强的银月小组,那样或许可以挽救萧索的命,她有太多的事情未作,怎么可以出现在这里?
然而她就是出现了。独身一人,穿着一套华丽的衣裙,化了精致的妆,走进了这个山谷。
谷中怪石嶙峋,仿佛一座天然的法阵,将小谷中所有的一切都遮盖起来了。她轻轻的闭上了眼,在石林之中穿行着,小半个时辰之后,到达怪石中间的一片空地上。
有一座简陋的木屋,屋前有个一身麻衣的年轻人。
萧秦睁开眼,看着正在练拳的年轻人,轻轻的笑了。她斜倚在巨石旁,看年轻人一招一式打着一套古朴简单的拳法,心中就充满了淡淡的甜蜜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默默的看着年轻人练拳了,这件小事甚至已经成了她记忆里最深刻的事情之一了。在每一个寂寞难眠的夜晚,她都会想起年轻人在茅屋前练拳的样子,淡然飘逸,神仙一般的人儿,这样一个人做自己的夫君,自己可以说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吧。
她任由一股淡然的气势包裹了自己,心神沉浸到年轻人的拳法世界之中。这套拳法的由来颇具传奇色彩,乃是年轻人一出生就会的,可说是天赋神功,而且一旦展开防御,即便是至圣先师,短时间内也无法攻破,可说是天下防御第一的功法。
然而自出天门以来,这套拳法却有了更高层次的变化,年轻人糅合了势宗的修炼法门,创出了一招无极势,乃是和帝王势,射月势并称的顶级功法。当年至圣先师曾坦言无极势下,已立不败之地。
年轻人缓缓收了功法,一把揽过萧秦,俯首在她胸脯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真香啊。”萧秦脸一红,却也不挣扎,反而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他额头莫须有的汗,笑道:“你倒是清闲了,让我在前面听那些老不死啰嗦。”年轻人笑道:“让他们说去,翻不出什么浪来。多日不见娘子的身材倒是更丰满了些,让相公我好好鉴定一下。”说着抱起萧秦就走进了草屋。
他把萧秦放在床上,脱去了她的外衫,正欲更进一步的时候,萧秦忽然道:“小四已经到江海城了。”年轻人一下顿住了,问了一句:“她呢?”“也一起去了。江海城中九阶高手近五十多位,八大派都派出了长老级别的人参加。而且有消息说峨眉那把剑也在江海。”年轻人叹了一口气:“很多年以前我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有今日局面也没有什么好说。”他低下头一下衔住那片红唇,喃喃一句:“这世界有你一人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萧索看着手中的玉佩笑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了她还留着这小玩意。我的那片却是早不知扔哪去了。”吕悠悠白了他一眼:“女人总是比男人更感性一点。我的那块却是给我徒弟了。”“你徒弟?”萧索惊讶道,“你居然都收徒弟了?想不到啊想不到,什么时候领来见我这个师叔啊?”
“我这个徒弟有些不一样,你以后见了她就知道了。”吕悠悠笑道,“她虽是个女孩子,性格倒比你小时候还要皮上一些。”
萧索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在天门胡闹时光,尴尬的笑了笑。
他转过话题,指着小池塘问道:“这里面这位怎么处理?有没有办法破开这层禁法?”
吕悠悠皱眉道:“除非动用强悍的箭招强行破开,否则我也没办法,不过这么一来我们的行踪却是全部暴露了。”
萧索笑道:“那就在外面再加几层禁制把这封死好了。”对于这些奇门术数的东西他有着很深的研究,虽然不如术宗那般强大,但是布置一些简单的禁制还是很容易的。他从怀中掏出几块空白玉符,单指成剑,寥寥几下,便刻进了简单的法阵,然后辨了方位,将玉符打进了地里。“他不是说出世的时间快到了,那我就让他在我的法阵里多待几年。”
吕悠悠看着他简单几下就布置了一个威力不错的阵法,叹道:“你的天赋还真让人嫉妒。怪不得可以传承心宗,如果你专修势宗,现在恐怕修为已经在我之上。”
萧索苦笑道:“哎,老师当年说各人有个人缘法,这种事强求不来。其实相对来说我倒宁愿修的不是心宗,那么现在道行大成雪恐怕也回我身边了。”
吕悠悠正色道:“小弟,你还是忘了她的,真不行你也可以自己封印记忆,否则这辈子你也别想有更高的成就了,你的心障太严重了。”
萧索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我们现在就在内院,不妨分开找找江海天。这次任务完成你也就不欠萧秦什么了。离开花月吧,好好修炼,争取我们早日相见。”
“师姐,你想没想过为什么要飞升呢?那一个世界真的那么好吗,值得我们放弃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我想即使以后有可能,我也不会飞升的,这个世界对于我的意义,比飞升重的多。”
“你糊涂!”吕悠悠怒道,“我们修士修炼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长生不灭,得到真正的逍遥,真正的自在吗。你现在怎么可以说这么丧气的话。”
萧索摇头道:“不是丧气话,我内心就是这么想的。如果可以,我宁愿只有百年时间,可以和爱的人快乐的生活百年,比永存不灭更让我心动。”
吕悠悠被他这句话气得不轻,怒道:“你,你真是不可救药,枉费老师的一番心思。天下多少人想要而不可得,你怎么能这么不重视。”
“师姐,你会因为这而对我感到失望吗?”
吕悠悠忽然说不出话来了,好半晌方才叹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如果不能按自己想的做,那么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两人分了方向各自寻找江海天。
吕悠悠心中却仍想着萧索刚刚的话,她想起自己走上修行之路的目的,不就是可以让这些自己在乎的人可以过的快乐吗,既然如此,就让他随着自己心意活好了。
吕悠悠心神强大无比,身法更是最顶尖的存在,但是她在整个江府转了个圈,居然没有发现江海天的身影。“难道躲起来了,可是今天是他的寿诞不可能放着满院宾客不管啊。”她很是纳闷,在宾客中搜寻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让她很意外的人。
那是一个老人,岁月毫不留情的在他的额头鬓角留下了清晰的痕迹,他的脸干瘪像是一张风干了的橘子皮,浑身更是瘦的皮包骨,一袭黑袍穿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吕悠悠看见他的时候,他正用那双鸡爪般的手把一个馒头掰成小块,用茶水润湿了吃了下去。他仿佛只是对馒头情有独钟,满桌酒菜竟是引不起他半点兴趣。
老人的身后站着五六个人,各个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几个人坚定沉默的站在老人的身后,在这嘈杂的院子里,显得十分突兀。
老人发现了吕悠悠,双眼一翻,两眼浑浊不堪,被风一吹,就流下眼泪来。
他一招手,对身后一个年轻人低声交代了几句,年轻人点了点头,然后向吕悠悠走来。吕悠悠冷哼一声,不待他过来便走到老人旁边,冷笑道:“想不到江海天面子这么大,连你这老头也来给他祝寿。”
老头用力把馒头咽下,粗声道:“他算什么东西,老子是为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