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学别派秘技乃是修行界的大忌,这位年轻人显然从来没有把这个忌讳放在心上,因此和人交手的过程中都是努力把对方的招数学个精光,这些年下来年轻人的眼界和修为都已经远超同侪了。
然而吕悠悠岂能让外人学走天门的秘法,天门几大弟子修行的功法都是至圣先师综合古往今来万千种修行方法创出来的,乃是天门最顶级的机密,是天门以后重开的根基。因此她才出手了,虽然仅仅一招三箭,却也是年轻人也承受不起的,只是没想到宋长青竟毫不犹豫的替他挡了一箭。
由此也可知道,年轻人在峨嵋派中地位定然极高,这更坚定了吕悠悠要把他除掉的决心。只是今日他出手无功,却是不能再出手对付这个后辈了,否则总要背个以大欺小的名声。这次江海城风云牵扯极广,定然还会有杀他的机会的。
萧索苦笑道:“师姐,你不是怕我以后对付不了他才想替我先解决掉吧?就这么对我没有信心吗?”
吕悠悠笑道:“我对你是有信心,但是如果能找个借口先杀了他我又怎么会拒绝呢?”江十三也附和道:“宋长青为他而死这人都可以面不改色,显然是心性极其坚韧的人了,不早日除去,定是我天门大敌。”
萧索笑道:“就因为他够强,所以现在才要留着他的命,我想看看他到底能成长到什么程度,最后到底能不能逆天成功。”
“小心玩火自焚啊。”吕悠悠劝道,“我已经预感到飞升的日子日益临近了,以后我走了,天门还要靠你们这些人重建呢。”
江十三道:“我们重建天门到时候大师兄那怎么办?当年毕竟是他解散的天门。”
吕悠悠冷哼道:“你们不用管他的态度,如果不是他拿出师命压我,我焉能让他把天门解散了。不过真说起来,他对于老师的心思却是把握的最清楚,如果不是身为帝王,凡俗因果太重,说不定他第一个到达证道的境界。”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重建天门是吕悠悠的一个梦想,她是一个孤儿,天门就是她的家,老师是父亲,师兄弟是哥哥弟弟,虽然她平日里对所有人都冷面以待,但是内心深处,把这所有的一切看的又无比重要。她也知道,如果没有那个人的支持,天门永远不可能重建起来。
她喝了一口茶,看着晨光中有灰尘的颗粒在漂浮,忽然说道:“如果他是天门人,他就不会阻止你们重建,如果他已经不当自己是天门中人,那么你们又何必管他怎么想呢?”
烬向着李潇洒打了个招呼,便走进了房间,却发现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古怪。不过这三个人都是他的长辈,他却没有说话的权利的,只是对着桌上的酒菜大快朵颐。毕竟昨晚奔逃了那么远,今天又小打了一场,倒是饿的厉害了。
他本来以为江湖上已经没有天门中人在走动了,因为毕竟当时天门内乱,大部分人都选择了隐世不出,因此也不可能见到师父向他介绍的天门中的那些奇功异法了。谁知自己初出江湖第一次任务,居然就碰到了三个天门中人,而且是至圣先师的亲传弟子。
因此他是打定了主意在占到足够的好处之前是不会离开的了。别的不说,单是他们随口道出的那些江湖秘辛,就让他很有点欲罢不能了。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个声音道:“观鱼山庄李潇洒求见天武者吕前辈,家师有几句话让晚辈见着前辈时一定要转达前辈知晓。”
“想不到你是李老头的徒弟。他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第一句话,家师让晚辈问前辈人活这一世为的是什么?”
“为了让自己不后悔!”
“第二句话,家师让晚辈问前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值得吗?”
“我还是那句话,只为了让自己不后悔。”
李潇洒一愣,苦笑道:“前辈的回答晚辈记下了,前辈有没有什么话让晚辈转给家师的?”
吕悠悠想了会,道:“你告诉他,虽然天有定数,但是还有一句话叫人定胜天!”
李潇洒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萧索皱眉道:“李老头让他问你这个做什么?他是试图劝你什么吗?”吕悠悠笑道:“呵呵,没有什么。这个李老头可不是追着你不放的李观鱼,乃是李观鱼的师父李渝西。这老头已经两百多岁还没死,是一个货真价值老而不死的老贼。我曾经两次到观鱼山庄想杀掉他,但是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成功。这也是李观鱼为什么见了我就跑的原因了。”
“为什么要杀他?你不是一个嗜杀的人,难道他得罪你了吗?”萧索不解道。“他不死,我们就不安生,所以我想去杀了他,不过这老东西对危险的感知太厉害了,每次我刚到观鱼山庄,他就闻风而遁,弃庄而去。让我虽然恼怒异常却也无可奈何。”吕悠悠叹道,“这些年我却是没有你那么清闲的,一方面不断修炼,另一方面查证老师当年留下的诸多线索。虽然很多东西还没弄明白,但是大概的东西却也查出来不少。”
“你都查到了什么?”不知怎的,萧索想起吕悠悠和自己说的那件关于雪的事,“那件事也是你这些年查出来的?”
“那件事只是我查另外一件事时偶然发现的。所有我这些年做的事情都在一个地方有备份,以后你自己慢慢查看就是了。”吕悠悠看了看日色,道:“现在这时候江家估计已经开始寿宴了,我们现在过去,把江老头杀了然后直接离开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多待了。”
她看着江十三笑道:“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虽然你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不过你还是不方便跟我们一起去了,你带着烬回山上我住的地方去等着我们,如果到晚上的时候我们还不能回去,你们就自己离开,然后想办法到大胤天启城找大师兄,他会安排你们的。”
她难得的伸手拍了拍江十三的肩膀,“不管怎么说,努力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然后四人兵分两路,萧索和吕悠悠易了容,然后趁拜寿送礼的人流最多的时候混了进去。
却说峨眉一群人铩羽而归,回到别院之后气氛异常沉闷。江愚更是不敢提让峨眉众人往江府拜寿的事了。唯独那年轻人自从回来之后便一直坐在那闭目沉思,半个时辰之后他喷出一口鲜血,苦笑道:“好厉害的势,果然杀人于无形,让人防不胜防。”
原来他虽然侥幸三箭未死,但是吕悠悠小箭上的势却已经深深的印在他的心神中,如果他不能摆脱,修为将终生难以寸进。
这也是吕悠悠这么容易便放他离开的主要原因了。她已经在他的剑意中破了一个洞,让他的精神上永远也达不到完美的境界,那三箭,将成为他精神上的唯一破绽。
他虽然第一时间就发觉了三箭中的古怪,但是却也没想到小箭上附着的势这般厉害,自己费劲功力不但不能摆脱,反而让自己伤上加伤,形势更加严峻。
“哎!”一声叹息想起,本来嘈杂惊恐的峨眉众人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立刻安静了下来,全部神色恭敬的看着慢慢从里间走出来的老者。
这老者极为普通,穿着对襟的粗布褂子,满头灰白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松松的发髻。他的眼神柔和,让每一个看着他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
老者伸手在青年天灵一点,仿佛细雨淋过,青年顿时感到一阵神清气爽,细一查看,那一道箭势已经消失不见。
“这次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幸好她是以指发箭,如果是用的那把弓,你只能是散掉现在的修为重新修炼了。”
青年恭顺的低着头:“我没想到她会真个出手。”
“她为什么不敢出手?”老者冷哼道,“你想一想天门怎么起来的,当年那老匹夫都敢窃取天地气运创立天门,他的弟子又怎么不敢杀人?千万不要用常人的眼光去想一个疯子会怎么做。不过这次她居然真的出现了,我总算没有白出来这一趟。”
老者喟然叹道:“虽然当年老匹夫天怒人怨,自身也只能舍弃肉身证道,但不得不说他还真弄了个大手笔啊,证道之机尽在天门之手,要想踏出最后那一步,我们却是不得不去求他们了。”
老者十分的不甘心,却又颇是无奈。
青年冷哼道:“天道至公至大,我就不信除了天门的手段,没有其他的办法踏出最后一步,终有一天我要走出一条全新的道路,让天下修者不必再仰天门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