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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柳暗花明

上云城大牢内,水声滴答滴答的响着,四周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臭味,即便在隆冬依然浓烈。

莫秋幽幽醒来,背后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发出轻哼,遂即又被弥漫的臭味熏得胃酸翻涌,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莫小哥,莫小哥,你是不是醒了?”

这声音是齐老哥?那这里就该是上云城的大牢了。

“莫小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都是我的错,就不该找你去作画的。”老齐很是懊恼,以为莫秋被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齐老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莫秋艰难的开口。

“具体是什么时辰我就不知道了,但你进来可能有一日了,门外的守卫已经换了两次班。”

已经一日了吗,看来白苏应该已经逃出上云城境内了,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躲过追兵回到大周了。

现在莫秋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她被抓住,若是她被了,那自己也就没有价值了,不管自己是不是被挟持的,怕是都逃不过人头落地的下场。

其实莫秋并不担心自己被抓住,相反在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之后,莫秋心中就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逃走固然能够免受些皮肉之苦,可这也意味着,自己在上云城的谋划都将变为泡影,甚至有可能被黑狼卫顺藤摸瓜,找出赵叔他们的而下落,届时偌大的北国或许将再没有莫秋的容身之地。

可自己若是能够借着这次机会,进入上云城高层的视线,而且侥幸活下来了,那就赚大了,福祸相依,这或许是莫秋这么久以来做的最大的一场豪赌,赢了或许没有奖励,但输了一定会死!

为此莫秋心中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其中的价值绝对值得上云城留下自己的小命。

“齐老哥这几天你还好吗?”

“唉,说不上来好与坏,刚进来的时候牢头为了从我们口中得到刺客信息,动用了不少酷刑,好些个都没撑过去,我撑是撑下来了,可是也好不上多少,就算出去了,后半生也算是废了。”老齐说完指了指自己的一条腿,不少血肉裸露在外,看老齐的意思,可能是已经废了。

莫秋低头不语,虽然当初便觉得老齐可能是凶多吉少,但此刻看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到底还是有几分难受,不过是讨生活的可怜人罢了,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活在了这个世道。

“老哥放心,吉人自有天相,咱们都会没事的。”

“但愿吧。”老齐顿了顿似是看到了什么,又说道“莫小哥待会他们提审你的时候,你一定要如实回答,你现在有伤在身,定然是受不了酷刑的。”

莫秋点点头,透过牢房可以看到,几名狱卒正朝着自己这里走来。

“新来的那个赶紧起来,牢头提审。”一名牢差盯着莫秋,面无表情的说道。

莫秋挣扎着站起来,背后传来钻心的痛,走出牢房,狱卒也没有继续理会莫秋,一人在前面领路,一人在后面押送,奇怪的是他们似乎都不着急,任由莫秋慢慢的走着。

还没走到审讯室,莫秋就听到了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即便莫秋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但此刻依然忐忑不安。

短短几步路,莫秋走的极久,但狱卒似乎也在有意无意的放慢脚步,以至于这个过程对于莫秋来说极其漫长,等走到审讯室的时候,莫秋后背已经被汗水渗透,紧张之下伤口也重新渗血。

“你停下来干嘛?又没说在这里审讯你。”后面的狱卒看莫秋停下脚步,淡淡的说道。

停在审讯室门口的莫秋一脸疑惑,莫不成这上云城的审讯流程与自己所知道的不一样?心中虽然疑惑,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前面的狱卒。

两名狱卒就这样带着莫秋穿过整座牢房朝着外面走去,一直到出了牢房,莫秋心中仍在疑惑,莫不是有什么自己不曾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走出昏暗的牢房,直面阳光,莫秋多少有些不适应,半响之后才回过神来。

“走吧,接你的人就在前面。”狱卒的语气还是这般平淡,不带一丝表情。

莫秋疑惑的看着停在远处的马车,虽然不解,却还是径直走了过去。

马车旁站了个身着白衣的高瘦男子,此刻虽然阳光正盛,可北国冬天的温度与是否有阳光其实没有多大的联系,男子一身朴素白衣,独立于寒风之中,说他是个普通人怕是没人会相信。

“莫秋?”白衣男子声音醇厚,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可当看清他冷峻的面容后,却又觉得男子独然于世之外,高傲清冷。

莫秋点点头,然后在男子的示意之下与他一起登上了马车,车夫就驾着马车离去。

相比于男子的随意,莫秋多少有些局促不安,加上后背的伤势,只能正襟危坐。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马车停下来后,男子带着莫秋走进一处宅院,两人走的是后门,所以莫秋也没猜到这里是哪里。

宅子很大,在男子的带领下,两人穿过了几条长廊才走到一处庭院内。

庭院内,一名华服男子正在水池旁垂钓,不过似乎因为水池内鱼儿咬钩的次数太多而显得有些不耐烦,看到莫秋两人走进来,便随意的将手中的鱼竿丢到一旁。

自从现任大君开始注重文治之后,不少北国的柜子开始喜欢在自家宅院内建造水池,在里面饲养游鱼,用作垂钓消遣,北国虽然有大河,但却没有湖泊,所以鱼这种生物算得上是稀缺物种,池中几百条游鱼的价格甚至能够在上云城买下一处不小的宅院。

当然这只能算的上最普通的消遣方式,与贵族大院内其他的乐子来说,这只能算小巫见大巫。

“舅舅幸苦了。”华服男子恭敬的对白衣男子说道。

白衣男子点点头,退到一旁。

随后华服男子笑着看向莫秋“你可知我为什么找你?”

莫秋赶忙跪下,低头说道“小人不知。”

男子对莫秋的态度很满意,继续不急不慢的说道“那你看看你可认识此人?”随后招招手,身后的侍卫便带上了一人,那人手脚被缚,头上套装黑袋子,嘴里不停的发出呜呜的声音,想来是嘴巴也被堵住了。

虽然那人头被套住,但莫秋还是一眼就看出来男子的身份,正是自己那傻乎乎的护卫牛皋。

这时华服男子继续问道“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莫秋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点点头道“您是小皇子殿下。”

眼间自己的身份被识破,赫连合德却面露笑意“昨天你被黑狼卫抓住后,我去牢里准备提审你,却在大牢门口碰到了这厮带着几名同伙准备强突大牢,武功倒是了得,十几名狱卒都不是他的对手,若不是我的人出手,或许真让他打进牢里。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汉子,被抓住之后什么都不肯说,不过其他人就没这么嘴硬了,稍用点刑拘就什么都交代了,所以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全都死了。”

莫秋低头不语,豆大的汗珠不断掉落。

“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们两个呢,寒谷子的传人?”小皇子狡黠的看着低头不语的莫秋。

听到寒谷子三个字的时候,莫秋心中就明白这小皇子的意思了,赶忙抬头说道“莫秋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哈哈哈,果然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单,行了你把他带走吧。”说着示意了下旁边被五花大绑的牛皋。

莫秋赶紧过去解开牛皋的面罩,将堵住嘴巴的布团取出“小蛮子有种给老子个痛快,TM搞女人的这一套!”牛皋破口骂。

莫秋一掌拍了过去,牛皋正想继续骂,可看到自己近前的莫秋,瞬间软了下去。

“哈哈哈,果然是主仆情深,行了,你们们先下去休息吧,到时我自然会找你们。”小皇子笑呵呵的说道。

随后两人在侍卫的带领下离开。

两人走后,小皇子赫连合德走到白衣男子身旁,低声问道“舅舅觉得那莫秋如何?”

白衣男子摇摇头“虽然他在极力掩饰,但还是能看的出来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若是能够调教得当,应该是个可用之人,若他真是寒谷子的传人,那此次上云城之行不论结果如何都不算没有收获。”

赫连合德点点头说道“但愿吧,这类盛名在外的人这些年来投奔的还少么,没一个能用的,不然也不至于让大哥那么得意,不过我倒是觉得那叫牛噶的汉子挺有意识,是个冲锋陷阵的好手,可惜还不能为我所用啊。”

白衣男子没有继续说话,转头离开。

男子离开后,小皇子继续走到水池旁,接过侍从递来的鱼竿继续垂钓。

“该死的呼延流风,敢敷衍我,若是我当了大君,就别怪我秋后算账了,美人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若是你像这鱼儿一样好上钩就好了。”边说边将再次咬钩的鱼儿丢回水池中。

房间内,主仆两人相对而坐。

“公子你的伤不要紧吧?”牛皋关切的问道。

莫秋摇摇头“没伤到要害,但也不好受。”

牛皋愧疚的说“是我没能保护好公子,当时黑狼卫围住公子住处的时候,我们已经得到消息,但还是来晚了一步。”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想法。”

“还好赵叔……”莫秋抬手制止了牛皋接下来的话,牛皋也警觉过来,不再说话。

半响之后,一阵敲门声响起“莫公子,我是府上的医师,小皇子派我来为您治伤。”

“进来吧,门没锁。”

随后进来一名老者,身后还跟着一名侍女。

老者让莫秋解开衣服,然后开始为他上药。

莫秋知道此刻自己能够不受任何刑具就坐在这里,还被赫连部的小皇子奉为上宾,定是赵叔的手笔,而牛皋也是得了赵叔的授意,才会那么巧合的恰好在小皇子提审的时候劫狱,只是可惜了另外几名兄弟的性命了。

虽然这小皇子并不是自己最初的目标,但此刻已经箭在弦上,想走都走不了了,不过这倒也算得上一处好去处,只是如今的赫连部正值多事之秋,自己这门客怕是不好当,若是体现不出价值,最后也是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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