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盏茶后,杨竹从床上跳起来,大吼道:“人呢!”
小七远远答道:“在这了,先生。”
小七打量着这老头,一旦老头暴起发飙,得马上逃跑。
小七从来是个不安分的主,打不过还不允许跑啊!
天sè已经微微便的昏暗了,远处隐隐传来帅府中喧闹和下人们传唱大帅回府的声音。
柳大帅和柳夫人来看了小七,都被杨竹一两句打发开去。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宝贝收藏。
宝贝,见者有份吗?
呵呵呵,会的。
杨竹领着小七出门而去,只是在离开之前,
小七的耳朵里听到杨竹前面传来的一句冷冰冰的话:
“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财迷,
为什么你那丫头的药会那么猛,
而且下药的手法竟然我都被骗过。”
杨竹摸了摸自己头上隐隐作痛的伤口,自是觉得被一个丫头片子放到。
脸皮厚如城墙的他,
也觉得丢人丢到的姥姥家了。
这真是阴沟里翻船啊!
他苦笑着摸摸脸上发烫的脸颊,自个儿都感觉不好意思起来。
内堂里柳夫人正向柳帅抱怨这杨竹老头的不靠谱,
小七却正被这杨竹带着走在浩方的长街上。
街上冷冷清清,
除了特有的职业不得不在寒冷的北方长街走动,
这时的浩方人应该都躲在温暖是屋子里吃着美味的晚餐。
夜色愈发的黑暗,所有的街边的小店都挑起了灯笼。
小七走在长街上,
也是一肚子埋怨,
跟着面色不虞的杨老头漫无目的往前走着。
一路上,小七乖巧陪着他说着话,是不是讲几个笑话。
看那杨竹先生稍微脸色好些,
就问道“我们到底要走多久,到哪儿去啊!”
“跟我走就是,哦,忘记了呃。你那侍女是什么来头,你清楚吗?”
小七道:“怎么的来头,我也刚刚知道。
她是彩门中人,准确说她的母亲是彩门的。”
“哦,可靠吗?那,你得好好待这个丫头,指不定有大用。”
草儿今天露了一小手,
眼前连杨竹这个顶厉害人物都知道草儿这个女娃子很不简单。
杨竹虽然在多个方面是博学多才,多智近妖,
也可称得上是一代大家,
但一想到传闻中彩门中干下的那些冷血毒辣之事,
也不免心头有些惴惴。
杨竹便对小七道:“你总是要长大的,
将来总会面临京都里面的那些事情,
早些做准备,将来也可以多些胜算。”
“京城,天高皇帝远,关我屁事。”
小七虽然这样说着,但其实一直在暗暗嘀咕:
难道京城自己有什么不知道的贵亲戚,没听说啊。
亦或是…,小七脑洞大开道:
自己自打懂事起,自己就一直觉得有些事奇奇怪怪。
比如为啥把自己男扮女装,
为啥父帅都除了对自己万般疼爱,还常常对自己恭敬有加。
难道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是抱养的孩子。
难道自己是某个京城大佬的私生子,
自己的亲生父亲又不敢相认,怕家中的母老虎加害于我。
既然自己那个父亲不敢承认自己这个私生子的吗?
怎么还会专程派个老师来?
如果是教读书的倒也罢了,怎么搞这样一个老变态来教自己?”
小七胡乱想着,其实也离那真相不远了去。
“先生,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说:
你到底是我父亲请来的,还是某人派来的。”
小七索性光棍把心里的话吐出来,整天这样猜谜真是闷得慌。
杨竹脸上一阵变幻颜色,明知道面前这个小家伙已经对自己的身世起了疑心。
还在自己面前扮演无知,其实早就是明里暗里套话了。
他自己身体里生出一种浑然无力的感觉——
想说又怕说,听到对方发问。
想了很久杨竹才叹了口气答道:
“实话告诉你,我是玉皇大帝托梦派来的。
没办法,上上辈子受了他的恩情。
只好为了一个承诺,用一辈子来守护他洒落在人间的王子。你晓得吧!”
看着这个老头又在这里大放厥词,胡说八道,
小七嗷的一声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其实小七不知道的是,
在历次杨竹忽悠他身世的话语中,
这句话是最真的。
小七没好气道:
“老师?那您这次到底准备教我什么呢?
不如,我请你到那拐角周大福的烤鸭店,
买上一个,箍两壶好酒,我们痛快喝上一顿不是。”
杨竹昨晚吐了一夜,把肚里的东西吐了个稀里哗啦,中午也没有胃口。
此时的杨竹确实有些饿了,他呵呵笑着,
想着享受着烤鸭加美酒的逍遥,他嘴巴里唾液自动咕咕咕流淌。
杨竹刚要脱口而出好呀,瞬间改口道:
“好什么好,没说的,跟我走吧!”
小七很是失望,这老头真是油盐不进,你不食五谷是高人,
可奈何别让我这个俗人跟你受苦啊!
小七大声抗议道:“你现在就说,今天到底让我跟你去干什么?
否则,我就不走了。”
杨竹嘿嘿笑着,微黄的眼瞳里闪过一道别样的光芒:
“往日我教你用毒,那不过是纸上谈兵。
今日所以我来教你看看那些用毒杀人后的尸体,
近距离接触下。免得有天被人毒死,还把凶手当恩人。”
本来以为这句话,可以吓到小七哭,
但杨竹马上想到自己面前这位徒弟不是一般人,自己这招估计没用。
果不其然,小七的眼睛里满是兴奋,
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显得格外感兴趣:
“那还等什么呢?要不要我去草原上捉几匹狼子来当试试,
那草原上那匹白狼王,那日可欺负我们几个姊妹够狠的。”
杨竹有些惊诧转过身去,心想自己这徒弟真的不是一般人啊,
心也够大的。哼哼,到时有你好受的。
啰嗦个甚么,失了面子的杨竹索性一把抄起小七在城里街道上飞奔了起来,
搞得那巡街的卫士都吹响了竹笛。好在一些眼尖的人骂道:
“那是帅府的杨先生和七公子,你瞎吹个鬼!”
风在小七的耳边呼呼地吹着,不知穿越几多街道,
踏碎了那些居民多少屋顶的瓦片。
在一个幽长又黑的巷口,杨竹把小七放了下来。
巷口挂着一盏气死风灯,
巷口很长,两边都是些不开窗户,只有个门的排房。
冷风呼啸着从凹字形的弄堂里冲出,呜呜作响,如鬼哭狼嚎。
把巷口前上面一块白色为底的大招牌吹得及噶及噶晃荡不止,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得到自由的小七仰头一望,
那白色有带些褐色污垢的大木牌上赫然写着“义庄”两个墨字。
字迹饱受风雨的摧残,如同两个手拿钢叉的恶鬼差在对牌下的二人虎视眈眈。
你这个老头,饭也不吃上一口,
带我来到这整个浩方城停死人的地方。
“走吧,”
杨竹在前走着,迎面走来一个看守——他是个老矜夫,
他看到杨竹忙不迭行礼鞠躬。
感情这老头是这里的常客,你说这老头怪不怪!
杨竹走到里面最大一个房间,推开一扇厚重的大门,
那里面堆满了一个个又一个骨灰罐子。
杨竹拉过小七上香鞠躬作揖,然后道:
“这些都是当年为了守卫北疆战死在草原无名无姓的将士,
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哪里人,也没有谁来祭奠他。
小七,假如你以后有机会了,
一定得给他们找一个好的安身之所。”
出身于军人世家,小七对于这些英烈是打心底敬重。
小七重重点头答应,他肃然起敬对着无名英烈骨灰罐大声道:
在场的所有无名的将士英雄们,你们为了民族大义信仰血荐轩辕!
我小七发誓:
只要我小七有能力的那一天,
一定为你们造一块大大的纪念碑,
让所有的大唐子民祭拜,享受四方香火。
决不能忘记你们,永远记住你们这些为捍卫北疆,
捍卫大唐王朝而牺牲的英雄们!
英雄无名绝不能忘记,
因为不懂历史的民族没有根,
淡忘英雄的民族没有魂、大唐也会没有未来。
杨竹笑了,笑得从未有过的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