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确定千层浪是有理由和他们一起共战的，丹青妙笔也没拖延，立即叫来了白加黑，把千层浪交给了他。
“有他在，你可以省去一半麻烦。”丹青妙笔说。
有千层浪在，坦克的老底是无法掩盖的了，经济战势必会更加顺利。白加黑带着他去了老板们开会的地方，而丹青妙笔继续留在酒馆，为整步计划做着打算。
有白加黑等人在，坦克一家公司就是再闹，也逃不过这些老板的五指山。除去坦克，飘飘会一定会有所察觉，进而联合血牛肉盾两公会再起风浪。但丹青妙笔已经顾不上理会风飘万里会怎么做了，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等待他去解决。
和石林合作。
这无疑是把双刃剑，有了石林，他们可以无视几乎所有职玩公司的经济威胁，眼下的坦克对商界巨鳄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翻不起什么大浪；可正因为有了石林，他的冲神战注定平静不起来。因为在谈判的过程中，石林说来说去，不外乎就是围绕着某个人，要让他一举冲上大神榜，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的投资算是成功。
“沉默叶子，必须登上大神榜首位！”他斩钉截铁地说。
丹青妙笔不由皱紧了眉头。他倒不怀疑叶默有问鼎大神榜首位的能力，但一个新人想坐到这个位置，那就太难了。除去资历不说，他还有很多空白的地方等待弥补，譬如理论，这毫无疑问是叶默的大短板。而且这短板直到现在也没能补起来，该白的地方继续白，可没少让战团高手伤透了心。
但面对这样一位投资者，这种话是不能说的。丹青妙笔婉转地表达了一下大神榜的难度，毕竟这件事并不是石林说说就行，想成为大神榜首位，资历，理论，实战，都必须缺一不可。而叶默真正符合条件的，只有一项。
“他可以登上战力榜首位，至于大神榜还是很困难的。抛开其他因素不说，就算大神审核团也不会允许一个新人第一年就坐到首位上，哪怕叶子实力再乘以十倍，也过不了资历这关。”
“既然这样，那我还是再考虑一下吧！”石林拿出了商业谈判的架势，说完了就要起身离开。丹青妙笔也没拦他，毕竟这件事太强人所难，饶是被称为有史以来最强势的大神，他也没什么办法把这一关补上。
但事实出乎他的意料，石林只是在门外转了一圈，就又返回来了，坐在桌上用热切的目光看着他：“那你说，他能排多少？”
丹青妙笔意外地看着他：“这个嘛，还是需要玩家的人气来决定的。你知道，叶子是新人，缺乏的东西还有很多，无法达到让所有人满意的程度……”
“那就先把人气这方面搞定！”石林狠狠地说。
丹青妙笔更诧异了。商人，讲求的就是见风使舵，要会看时机，拿准方案，否则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成功。他只是尝试着把叶默的短板暴露出来，看看石林忍耐的极限到什么程度。不想石林还真是干脆，缺点他补，没机会他就制造机会，这哪像是一个成功商人干的事？
“就算排不了第一，第二也是可以的！”石林发狠地说。
丹青妙笔摇摇头：“第二跟第一没什么区别，他的实力达到了，但底子不行。”
“那就第三！”
丹青妙笔笑道：“我说大老板，您清楚什么是大神榜吗？”
石林一怔，丹青妙笔已经飞快接了下去：“想在其他榜上位，以叶子的实力的确可以办到。但是大神榜不同，这是由玩家的人气投票决定的，叶子只是第一年出道，能拥有这么高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他没有粉丝基础，在很多方面也有很不让人如意的地方。比如……”他举了个例子：“你觉得有人会让所有人喜欢吗？”
石林摇摇头，接着也意识到叶默的性格问题。叶默那实力的确是容易受人欢迎，可并不是说人人都喜欢他这样。有人会认为他太嚣张，看不顺眼，也有人会认为他是凭着战团的实力才走到这一步，他本人不过是吃了顿软饭，靠着其他大神的名头混上来的。即使这样的声音不多，也会干扰到一些不知情的玩家，把票投在其他人头上。照这样看来，叶默第一年就想拿头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叶子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但这样的人升得快，也掉得快，一旦冲神战开始，他的升值空间会压缩到很小。毕竟人人都有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喜爱的角色，一直以来亲手塑造的大神形象也不是这么轻易就可以攻破的。只有以长时间的磨炼，大神形象才会渐渐塑造起来，人们也会认可他是一位战力强横的大神，而不是一时状态好才有今天这个成就。”
他笑了笑：“大神审核团也是同样的态度。叶子能有今天这个地位，其实大部分都是依靠游戏公司的铺垫。如果不是游戏公司帮他宣传，叶子现在可能只是在西海岸有些名气，而不是响彻全游戏。”
“另外，第二世界虽说对游戏界造成了垄断，但实际上这只是跟其他游戏单单对比，真正的大资源还在其他游戏手里。只要有玩家对第二世界不感兴趣，他们这一票就不会投到叶子身上。除非大神审核团新建一个榜位，按游戏划分，但这样一来，他们反倒有些得不偿失了。所以这个念头，是不可能实现的。”
丹青妙笔咳了咳，清清嗓子继续说道：“大老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叶子推出来，当然，我也不需要知道。但叶子是战团的一员，并不是单独一人，一旦战团有所败绩，这也会成为他将来为人诟病的缺点。所以说，你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一个人想在大神榜里掀风起浪，是不可能实现的。改封号已经是审核团容忍的极限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不排除他有可能上审核团黑名单的风险。”
石林静静听他说完，最后斟酌了一番，说道：“可是他的实力已经足够了。”
“大老板……”丹青妙笔的口气已经有些无奈了，石林却一摆手，打断了他。
“我们公司最近有一个大项目，用他做为宣传的话，还是可以拉些人气的。”他笑道：“丹青妙笔，你很聪明，但是你不知道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人到底是谁。如果你清楚他的家底，你就不会拥有这样的想法。”
他吐了口气，说道：“游戏虽说一切都构架在虚拟之上，但它的根本还是在于现实。比如人民币玩家，比如职玩公司，都是超越虚拟之上的力量。说起来，这世界本就没什么公平，所谓平等，不过是某些人自圆其说而已。只要有现实干涉，哪怕再好的游戏也会沦为别人的玩物。可能你认为我这样帮他有些卑鄙，但不可否认，这就是商业运作，这就是生意。我能帮到他，他也能帮到我，一切就是这么简单，和游戏没一点关系。”
他笑了起来：“丹青妙笔，有人说你神机妙算，算无遗策。可你的才华只能在游戏里大展雄风，回到现实里，你所拥有的不过是一个冰冷的头盔而已。大神榜同样如此，无论再公正，再平衡，他们所想要的都不是游戏本身。娱乐业，为人娱乐，自己却永远享受不到里面的乐趣。因为他们把这看做了一门生意，一门可供自己吃饱穿暖有钱逛街一掷千金赢得别人重视的生意，所谓资历什么的只是他们不想被结果打到自己的脸，至于谁赢谁输，很重要吗？他们要的不过是谁更能赚钱而已。”
他摊开手，继续说道：“而这些，我都能给他们。想必你也清楚，一旦我出了手，大神榜必定会不惜一切来讨好我，别说大神榜首位，即使把所有人踢出榜位，空有其名他们也肯干。玩家们会心痛，会愤怒，但这些对他们而言很重要吗？不，一点也不重要。他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其他人怎么想他们根本不会管。大神榜不就是这样的存在吗？无视许多玩家的呼声，把一些看似小丑的角色摆上台面，说是为了以实力为尊，其实要我看来，这不过是赚取玩家信任的手段而已。”
他舒了口气，喝口茶悠悠地道：“钱，商业，两者本就与其他毫无相干。有些人享受的是赚钱的过程，有些人却只是单纯地为了钱而奋斗。大神榜经历这么长时间，无非就是用一些基本的商业运作骗取玩家的信任，从中谋取利润。在这段时间里，哪怕是早就生起来的兴趣，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点滴不存。玩家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却永远想不到，所谓的主角只不过是大神榜给他们的偶像戴上的一层光环而已。除去这层光环，他们根本什么也不懂。”
丹青妙笔看了看他，收起了以往那副吊儿郎当的架势，淡淡地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花钱直接让叶子登上榜首，非要废尽心思下这样一场功夫呢？”
石林笑了起来：“因为我正是前一种人，只为赚钱而赚钱。我在乎的是过程，永远不会看结果如何。成了，那就是赢；输了，大不了再来一次。人生就是一场豪赌，我输掉的不过是钱，而我这个人，却永远留在这里。只要有一丝机会，我就有资本继续赌，哪怕把家底输个精光，我也没什么可怕的。”
丹青妙笔沉默稍许，又问道：“那你为什么非要把叶子推上去呢？以你的实力，应该随便找个人就可以推上去才对。”
石林哈哈笑道：“你这是玩家思维，而我却是商人。商人重利，更重潜力。沉默叶子有潜力，我看好他，因为他可以让我觉得这场赌局有意思，有胜算，否则我凭什么挣起这份家业？直接拿钱砸下整个地球岂不更好？”
丹青妙笔看了他良久，突然笑道：“看来，你的确是个值得一交的人才。”
石林口气一滞，僵硬一笑：“小子，你说话也很猖狂。我石林纵横四十年，遇到的新人无数，可像你这么不知好歹的，还是头一位。”
丹青妙笔呵呵笑了起来：“所以说，这场赌局才更有意思，否则只有一个沉默叶子，舞台岂不是冷清了点？”
石林怔住，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神机妙算，果然名不虚传。”
他伸出手去，笑道：“那就让我们一起见证这个舞台，我也想看看，你凭什么说这番话。”
丹青妙笔轻轻一笑：“你会见到的。”
两只手越过桌子，在中央轻轻一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