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莲翩连拖带拽地将桑祈叫起来。
莲翩边给小姐更衣洗梳,边嘟嘟囔囔:“就知道你要赖床,我看你这女红活儿还是别学了。”
这一刺激桑祈清醒了几分,辩驳道:“那怎么行,卓文远还等着我送他荷包呢,我总不能给他你绣的。”
“你是给卓公子绣的!?”莲翩瞪大杏眼,眸里带光,脸上的笑已经抑制不住了。
她的小姐终于开窍了啊!
“是给他绣的啊,还不是因为他昨天管我要我才绣的。”桑祈这下彻底醒了,果然早上迷糊的时候不宜说话。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一定把我毕生所学的绝活都教给你。”莲翩盼他两在一起可不止一天两天了。
“行。”桑祈打理好衣饰,起身背上包,抓了两个包子便出门了。
国子监门口,卓文远迎面款款走来:“阿祈!”
桑祈咬着包子朝他挥手。
卓文远一身青澜色学子服,高挑出群,小跑到桑祈身边,一把拿过她手里还未动口的包子:“那么用心,知道我也没用早饭?”
桑祈白他一眼,另一只手拿下叼着的包子:“这是我自己的份,被你抢了!”
卓文远笑而不语,只觉得嘴里的包子格外好吃。
又咬了一口,发现哪里不对。
刚刚眼前闪过的一片红点是什么?
卓文远端正了脸色,低头看桑祈的左手。
手背上有一块瘆人的红。
“手怎么回事?”卓文远包子也不吃了,牵起桑祈的手就问,眉头紧锁。
昨晚他不是送阿祈到太尉府门口了吗?这伤哪来的?难不成回去得太晚,桑公动了家法?
“诶!没事没事!”桑祈赶紧把手抽出藏到身后,心里却嘀咕这算哪门子事,明明只是被针扎了几下,怎么一晚上没好,这下还被卓文远看到了,要是被他猜到自己为了他去学女红,那不知道得得意成什么样。
“都红成什么样了,怎么没事?”卓文远哪里肯放过她,又伸手去牵。
桑祈闹不过他,只得乖乖把手抬起来给他看。
卓文远看着这伤痕,突然想起昨日闹市上自己管桑祈要荷包一事,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便弯了起来:“阿祈这是被针扎的吧?可是莲翩太放肆了?没伺候好你?”
就知道躲不过他这双慧眼,桑祈撇撇嘴,接:“莲翩对我好着呢,我这是自己扎的。”
“是昨日玩得不尽兴?回府后还自己扎自己?”
桑祈觉得卓文远已经快嘚瑟上天了。
“我脑子可没问题,要也是你才会干这种事!”桑祈说着飞起一脚就往卓文远腿上踹。
卓文远猝不及防,被踢了个正着:“好好好,我才会干,那你手背上一片红哪来的?”
“我绣荷包给扎的。”桑祈坦白了,卓文远从小就精,这点东西还真瞒不住他。
“阿祈不愧是太尉府的二小姐,才华横溢,涉猎广泛啊。”卓文远夸得不着实际,然后小心翼翼地试探真相,“那这荷包,是给谁的啊?”
于是,桑祈在他无比期待的眼神下,冷漠地说出了宴云之的名字。
“自然是给宴云之了,其他法子都试过了,根本没用,这次我亲手绣一个,诚意十足,我就不信他不收。”
这么说卓文远就不能嘚瑟了吧?
桑祈内心很满意自己的谎言,决定到时刺绣学成,再给卓文远一个惊喜。
而卓文远一脸笑意却霎时黯淡下来,眼眸被蒙上一层灰。
怎么,又是宴云之?
他着实没想到阿祈会为了赌约那么上心,难不成,难不成她,她真的对宴云之动心了?
心已寒了三尺,面上却一如往常:“我看你还是别给他的好,就你绣的那花,人家看了扔得更快。”
桑祈听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勤奋刻苦地学这玩意给卓文远做荷包,他竟这般嘲讽!不可忍!
两人就这样一打一闹地进了门,引得其他监生频频回头。
正当卓文远叮嘱桑祈明天记得给他带一份早饭时,两人抬头又碰上了宴云之。
“司业早啊。”卓文远笑得灿烂,还咬了一口包子,仿佛昨日庆丰楼一事根本没发生过,桑祈也没说过亲手给宴云之绣荷包一样,他还是宴云之的得意门生。
“司业好。”桑祈也咬了一口,身子却往卓文远身后躲。
“嗯。”宴云之点了点头,盯了卓文远一会,卓文远回视他,还回视得坦坦荡荡。
待宴云之风尘仆仆地离去,桑祈和卓文远才一同转身看着白衣款款的背影。
“他看你干什么?”桑祈不解。
“不知。”卓文远无奈摊手,“许是觉得自己没有本公子好看,嫉妒了吧。”
桑祈抽搐着嘴角抬眼撇了卓文远一下,这人是够不要脸的。
不过确实,那宴云之的样貌确实差了卓文远几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