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我都在苦苦思索该怎么来处理这个事情,好在林昆他们并没有来堵大门,也没有听说去省政府上访。
但我并不认为他们已经偃旗息鼓,放弃了,搞不好哪天就会卷土重来。因此我还不得不慎重地对待。
我正坐在办公室苦思冥想呢,又接到石厂长电话找我,来到石厂长办公室,石厂长先招呼我坐下,然后对我说:
“东山,你说的那个拆迁的方案很好,厂里下一步扩大生产规模是早晚的事情,确实需要土地储备,也能解决这些村民闹事的矛盾,是一箭双雕的事情。我已经跟龙区长和郑主任商量了,准备按这个方案干,你要做好方案。”
太阳竟从西边出来了,我万万没有想到石厂长会答应这个方案,他的思想是怎么转变过来的,我也不知道。但总算是迎来柳暗花明,石厂长在林柯的事情上似乎也没有怪我,我心里压力一下子觉得减轻了不少。
“具体方式呢,不能由我们去拆迁,拆迁历来都是社会矛盾比较集中的地方,我们又没有强制性的手段和权利,所以只能由政府拆迁征收,先由政府征收后将农业用地调为工业用地,再通过“招、拍、挂”给我们。”石厂长继续说。
”还是要走招、拍、挂程序吗?万一有人来争不是地价被抬高了吗。”我有些不解。
“当然要走,这是规定嘛,必须按规定的流程走,做到合法合规。再说,紧靠我们厂里,谁会来抢标,没有谁愿意来靠近一个化工厂的地的。退万步来讲,要是真有人来抢标更好,我们就解脱了。”
原来石厂长是打的这种主意,我总算明白他的心思了。
“还有要注意好保密,不然那些村民花样多得很。虽然是政府征收拆迁,但政府征收拆迁时多花的成本都会计入后面招、拍、挂土地价格的,也会影响我们的成本。”石厂长郑重地叮嘱我。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保密的重要性。事实上确实如此,在这些年国家大力推进城镇化的过程中,征收农民土地时,不少农民想方设法的在地里不合常规地,密密麻麻种满庄稼,就是为了多得赔偿。这样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不少。
后面的事情果然印证了石厂长的担心,政府还没有正式发布征收拆迁通知呢,不少村民的土地上凭空又新增加了很多新种的庄稼。
结果征收拆迁通知一出,只按照土地面积和户头赔偿,青苗补偿费按单位土地面积定额给,这些村民一下傻眼了。
征收拆迁通知的发布在村里引发了轩然大波,除青苗补偿费外,另外就是征收拆迁范围的划定。这些都是我和江南区政府征收拆迁办公室事先商谈好的原则,基本在原来受到损失的地域范围内。
可林昆不干,他的土地受损失很小,只有小部分在征收拆迁范围内,他纠集了一批村民,强烈要求扩大征收拆迁范围,同时要求提高赔偿价格。
对他们的无理要求,我们当然不能答应。想来想去,我跟拆迁办的同志商量了,故意放出风去说不拆迁了,让人把拆迁通知都取下来了。
这个风放出去后,局面果然不一样了,蒋正华私下告诉我说林昆还在坚持,但一些村民听说不拆迁了,都对林昆不满,跟林昆吵架的有,打架的有,砸他家窗户的人也有。我感到好笑。这个林昆,如此刁蛮,居然也有今天。
我以为如此下来,拆迁就可以顺利地推进下去。没有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拆迁价格和范围的事情解决了,结果村民坚决不同意土地上再修化工厂,他们认为这样仍然摆脱不了污染,一时局面又重新陷入了困境。
我苦思冥想,最后向石厂长建议,新征用的土地以后用来修办公楼和职工住房,反正现在办公楼和部分职工住宅也破旧了,拆掉后的办公楼和职工住宅区可以用来扩建车间。石厂长开始没有同意,几天后总算告诉我同意了。
几天后,我在网上看到一条消息,说环保部已经派出几个工作组到几个化工业大省调查化工产业的环保问题。看到这条消息时,我本能地感到石厂长最后能同意,跟这个消息有关系,毕竟,现在国家如此重视化工厂的环保问题,如果这次村民闹事事件如果不能迅速解决,极有可能引起环保部的注意,到时候,工厂会不会停产甚至关闭就不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了,毕竟国家环保部不同于华江省环保局,你要想通过沟通解决问题是很难的。
不管怎样,事情得到了顺利解决。政府出面很快就完成了拆迁,又过了几个月,政府主导下,完成了调规,土地性质变更为办公住宅用地。
工厂通过“招、拍、挂”顺利取得了这片土地。最终拆迁的土地面积是238亩,花费了成本6000多万元,但问题解决了,那些庄稼受损失和生病的农民手里有钱了,我也安心了。同时,又为厂里储备了土地,预留了发展空间,土地未来还存在增值的可能,我还是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