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工作渐入佳境,加上我和舒小雅的感情也十分稳定,结婚的事情就逐渐提上了议事日程。
对于婚事怎么个操办法,由于我父亲走得早,母亲又没有在身边,再加上我没有什么经济基础,一切都只有听舒小雅的父母安排。
从心里说,我很感激舒小雅的父母,把女儿嫁给我,一分彩礼没有要,还要出钱为我们操办婚礼。结婚毕竟是人生的大事,本来就应该有个像样的婚礼,但我毕竟担任科长不久,也没有多少积蓄,如果单靠我自己的话,想要在星级酒店办场婚礼都有些困难。
在我的准岳父舒仲全的张罗下,婚礼最终定在华江省有名的四星级酒店华悦酒店举行,时间就定在千禧年开始的第一天,即2000年的元旦节。婚房嘛,只有简单把我厂里的一室一厅布置一下,当作婚房了。
婚期定下来之后,舒小雅对我说:“东山,我还有点忐忑呢。”
我说:“有什么忐忑的?”
“不是说今年年底是世界末日吗?我怕还等不到我们结婚,就世界末日了。”
“这个你也信呀。”
“我倒也不信,就是有这个传言,让人心里始终有点忐忑。”
“那要不我们把婚期提前一点?”
“也不用,其实在新世纪的第一天进入全新的生活也挺好的。”“是呀,想起来都很向往!”转念我又想和舒小雅开个玩笑:“你要实在担心的话,我们把那个实质的先做了吧。”
舒小雅顿了下,明白了过来,脸立即变红了,让人觉得特别可爱。不过,她毕竟留过学,不是思想保守的人,再加上我们感情稳定,除了那最关键的一步没有迈出去以外,其他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所以她就脸红了那么一下,反而开起我的玩笑来;“好啊,好啊,什么时候,现在吗?”
反倒是将了我一军。要说从人的欲望来说,我不想才奇怪。但我觉得那最关键的一步还是要留到新婚之夜。古人说人生两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觉得婚姻是很神圣的事情,就应该最郑重地对待。
离婚礼还有两天的时间,我妈带着家里的亲戚赶过来了。我妈以前从来没有到过省城,坐车严重晕车的她,为了赶来参加我的婚礼,也不知道在路途上忍受了多少痛苦。
随着我妈来的,还有我那一大家子亲戚,有我二叔、三叔、两个姑妈、两个姨妈和一个舅舅,还有我二婶、姑父、两个姨父,两个堂弟、一个堂妹、两个表姐和一个小表弟,当然,还有我弟弟东海,他到我这里来玩过,我忙不过来,没有去接他们,只好让弟弟带着他们来。
我作为我们家族我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是家族的骄傲,看得出来,他们对我结婚都非常重视。当然,另一方面,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从来没有到过大城市,最多就到过县城,当然也是趁有人出车费并且包吃住的大好机会到大城市来看看。
他们一进门,就把我那个窄小的一室一厅挤得满满的。而且他们还扛着大袋小袋的东西,他们把东西打开来,地上堆了一地,有红薯、土豆,还有两篮子鸡蛋,甚至有四只老母鸡。我都不知道拿这些东西怎么办了。特别是几只鸡,还发出一阵阵臭味。如果让这些东西堆在屋里,和这个经过布置的婚房简直格格不入。连我都觉得有点为难,如果是一向爱干净的舒小雅,看到这些就更不知道会怎么想了,好在结婚前两天,按照风俗,她是不能到新房的,只是在娘家安心等待出嫁。
但这些毕竟是亲戚们的一片心意,我又怎么好多说什么呢。我只好表示感谢,叫东海一起把土豆、红薯、鸡蛋等搬到厨房。最先想把几只鸡放在阳台,想了想觉得不妥,又想放到卫生间,还是觉得不妥,始终鸡是要叫的,还要发出异味。最后只好叫夏树勇来帮我想办法。
还好有夏树勇在,帮我跑上跑下的,不然完全没有办法。李正江也说要来帮忙,我只让他负责帮忙衔接厂里来参加婚礼的领导和同事,毕竟他是老同志,不好总让他跑腿。
至于住的地方,我让夏树勇联系了厂里的招待所,最开始听说要住招待所,我二叔、二婶有点不愿意。因为在我们老家来说,到别人家作客而不住在家里,是主人待客不周的表现。后面我妈说了我二叔两句,他们才勉强接受。
到了招待所,进了房间,他们看到有这么好的条件,又激动得不得了。其实,作为招待所,条件还算可以,但远没有达到星级宾馆的标准,但对于我二叔二婶及一大家子亲戚来说,都是他们没有见过的。
新千年开始的第一天,即2000年1月1日,我和舒小雅的婚礼在江宁市市中区最繁华地段的华悦酒店举行。酒席共办了三十八桌,我岳父舒仲全单位华江省计委两个副主任来了,处长和副处长基本都来了。我们厂里,石厂长来了、分管副厂长曾云峰来了,党委副书记邓子图也来了。也是基本各处处长、副处长都来了。婚礼主持人请的是华江省电视台的著名主持人王嘉铭。
我和舒小雅在宴会厅门口迎接客人。然后由事先确定的帮忙的人带领到指定的坐席前。给我老家的亲戚准备了两桌,是相对靠角落的位置。除了我妈要坐在首桌外,我老家其余亲戚都坐在这两桌。
在东海带着我这一大群亲戚到酒店后,这群亲戚中很多人都被这酒店的气派吓住了,但一会儿,像我二叔等人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赞叹起这酒店来,我亲自把他们带到桌席前。们二叔很快就先找一个正中的座位坐下来,然后看到桌上事先摆好的烟酒饮料等,一把抓过桌上的红塔山香烟,拿在手里斜着眼睛看了看,然后拍了拍烟盒,对着身后的一大帮人说:“这可是好烟呀,我一辈子都没有抽过这么好的烟,你们要抽不?你们要抽不!”
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拿烟的手却紧紧靠着自己的身侧,丝毫没有拿出来的意思,或许是真的没有谁想抽烟,或者是大家看他这样子没有谁好意思再说想抽烟,没有谁说话。
二叔见没有人搭话,说:“既然你们没有谁抽烟,那这包烟就归我了哈。”
说着就把烟塞到自己的裤子口袋里了。不仅如此,等到老家亲戚的另一桌刚桌下,他又马上走过去,看了看,说:“你们这桌反正都主要是婆娘娃儿的,也没有谁抽烟,你们这桌的烟就归我了。”说着又一把抓过烟塞到自己口袋里。
我刚返回宴会厅门口迎接客人,东亮又来叫我说二叔要找我。刚要走到他们坐的酒席前,就听见二叔大声叫我的小名:“山娃子。”
我感觉尴尬万分,但还是不得不答应着,二叔看我停下来了,脸上很严肃地对我说:“山娃子,你看,我们都是你最亲的亲人,你看你怎么把我们安排在这旮旯里呢,你看前面还有空的位置,我们要坐前面中间的位置。”二婶、三叔和我的一个姨妈也附和着说:“是呀,是呀,怎么把我们安排到这种地方嘛,瞧不起我们吗?!”
我感到一阵头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好在我妈出来圆场:“好啦,老二,你少说两句,这不是把你们当自己人吗,前面的位置是留给客人坐的,东山结婚,你这个当叔叔的就只有多担待一点了。”
二叔只好暂时闭嘴了,不过只有可能不到几秒的时间,二叔又对我妈嚷着:“那我刚才还看到你坐在前面最中间的那一桌呢。”
“那是因为我是新郎的母亲,必须要坐首桌。”看得出来我妈有点生气了。
二叔又只好暂时闭嘴了,不过又只有可能不到几秒的时间,他又嚷起来了:“山娃子他爸不在了,我这个当叔叔的应该代表他爸,我也应该坐首桌。”
我妈严厉地对着我二叔说:“老二,既然你是东山的亲叔,就要给东山留点面子,今天东山结婚,这么豪华的酒店,这么多好吃的在这里,你还觉得不够吗?”
我妈看起来真的生气了,又继续对我二叔说道:“哪有叔叔坐首桌的道理,就连我们那个偏僻的地方,都没有这样的规矩,何况这是大城市,你懂城里的规矩吗,再说,你看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坐首桌的人比我们县里的县长级别还高呢,你懂怎么跟他们说话吗,别人瞧得起你吗,坐前面的很多都跟我们县的县长级别差不多,你坐前面去不嫌丢脸吗?!”
在二叔心目中县长已经是大得不得了的官了,听说今天有很多比县长级别还高的官,二叔一下子就蔫了。在他心目中,对当官的有一种天然的敬畏,这种敬畏加上他平时虽然蛮横,但一向比较怕我妈,所以他垂下了头,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