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师兄,越师妹,你们大可放心,我今日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烟落像是自嘲一般,“师兄你真是太善良温柔了,越师妹是宗主的弟子,身份尊贵,又是难得的天灵根,容色倾城,我祝你们早日修得大道!”
她胡乱说了一通。现在才发觉,原来自己对大师兄也并没有那般深爱,或许只是因为这么多年大师兄也不喜欢她,却仅用半年就喜欢上了越绮央,她不甘而已。
罢了罢了,日后他爱喜欢谁喜欢谁!
“师兄,我已知你心意,既如此,那我日后就不打扰你了。从前,是师妹我莽撞了,还望师兄不要生烟落的气。”
烟落说完,心中总算如释重负。
对面的林渊倾,沉默着一张俊美儒雅的面容。过了许久,那双清冷的眼眸终于露出些许迷茫,好像听不懂烟落究竟在说什么。
最终也只能留下一句,“你能这样想,很好。”
烟落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随便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狗男人!什么林渊倾,姬衡光,什么轩辕凤歌,她通通都厌恶至极。
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一个个最后都会被越绮央迷得团团转是吧,好啊,她离得远远的还不行么。
烟落唤出一把软剑,这把剑名为轻云剑,是穹华赐予她的另一法器,用意念便可控制,御剑飞行时只有银色柔软的剑身,战斗时才会出现黑色剑柄。
她并没有回宿云殿,她心情低落,更没了心思教那些弟子,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她遂直直冲出了流云仙宗,御剑飞行去了人界。
————
人界,幽州城某处的酒肆之内,喧哗吵闹不绝于耳。
“今朝呃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呃…”烟落打了个饱嗝,“不醉呃,不归啊!”
放下酒杯,烟落已撑着头瘫在桌上,周围皆是吵闹声。
她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见到那窗外皎洁的明月,与酒肆中凡间的喧哗形成鲜明对比。
她对面坐着一个黑衣青年,他雪肤花容,形貌妖媚,上挑的凤眸眼尾勾起一抹幽紫,精致雪白的锁骨之间露出大片红纹,像是浸了血般,似乎是某种花的图案。
青年诡异勾人的绝美容貌在这满是酒鬼的馆子里引起巨大波澜。
面对着周围或垂涎或觊觎的目光,青年鲜红的薄唇勾起笑意,随意施了法,就让人忘记了他的存在。
青年倚窗而坐,月光直直洒进来,因着酒肆的灯光而削弱几分。
对桌的青衣女子,娥眉秀目,面色烧红,一手撑着额头,青衣露出的手腕凝如霜雪,嘴中似是在呢喃。
女子在这满是酒鬼的馆子瓦肆里显得尤为突兀,显然引起了青年的兴趣,于是他起身走到对桌。
“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青年就着长凳坐在女子身边,侧身靠近女子,“也不怕遇着歹人么?”
烟落正迷糊着,忽然间睁眼,一张妖异鬼魅的面容凑到了眼前,好美!
“呃,你好美。”烟落迷迷糊糊地说。
她此刻没了嫉妒的心思,若是以前,她估计立刻就想划烂对方的脸。
“呵,你认为,我美么?”青年凑在烟落耳边,低语缠绵,缱绻的尾音像钩子一样挠着烟落的心。
“美,你好美,比姬,呃,姬衡光还要美!不,你和他呃不是一种”烟落手已经垂下,整个人彻底趴在桌上,“不是一种美……”
“哦? 你是说姬衡光么?那他是哪种美?”青年不依不饶缠上去。“告诉我吧,姑娘。”
“他是,嗯…是个妖精,你不一样,你比他更媚,更勾人。”
烟落勉强起身,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涂着血色丹蔻的指甲衬得青年瓷白的手指妖异鬼魅,斥着无边的艳色。青年勾起怪笑,“哦!那姑娘愿意跟我走么?”
烟落迷糊中只感觉体内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灵力袭遍经脉,似乎有人是在探查她的修为。耳边则是青年低软魅惑的轻语。
她瞬间清醒大半,定了定神,这才终于看清了面前的青年。
“你是谁? ”
烟落回神,眼中的迷茫已经变为警惕。
“呵,灵寂中期。”
青年的双手紧紧禁锢烟落的肩膀,她只觉身体一僵,竟是不能再动。
青年遂强行将她带离了酒肆,来到了一座宅府之中。
“痛死了,你放开我!”
烟落一路骂骂咧咧。
青年紧紧捏住她的肩膀不放,直到进了一处大殿,才将她扔在地上。
“你究竟是谁?竟敢如此对我!”
烟落倒在地上,幸亏有地毯做缓冲,才摔得不痛。
她当下气急,杀机心起,念了口诀,腰间的摄魂铃却毫无反应。
对方,竟然禁锢了她的修为?
“本座倒想问你,姬衡光在哪里?”
青年没了当初的媚惑妖异,神情带着嗜血冷漠。
“什么姬衡光?我不知道!”
烟落心中一惊,对方怎么知道姬衡光,难道她方才醉酒时说了什么?
“你不知道? 姬衡光与本座一样美,这可是你说的。”青年怪笑,俯身捏住烟落的下颌。
看着对方妖异绝美的面容,那锁骨与颈间的妖异纹身,这分明是魔尊,炽天烬!
炽天烬与姬衡光,一个魔尊与一个仙帝,两人本就是死敌,烟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惹到了炽天烬这尊大神。炽天烬比那篓珏还要狠毒,被他逮到,除了女主,他人焉能有命活?
烟落冷笑,“呵,你真想知道姬衡光在哪?那你找他是为何?”
“姑娘,知道太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炽天烬起身,放开了钳制。
“是么,我要是不说,你准备怎么处置我?”烟落望着绒白的地毯,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区区灵寂期修士,何须本座亲自动手,小小一个禁咒,便能让你乖乖听话。”
黑衣青年只伸出一根白皙手指,于空中划写,逐渐形成一个纷繁的小阵法,红光闪过,阵法径直飞向烟落胸口。
“噗……”烟落吐出鲜血,她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一股强劲的灵力冲入经脉,直冲丹田,似是要摧毁她的灵根一般。
“呵,好好受着吧,姑娘,你会想明白的!”
黑衣青年,端着一副媚惑勾人的面容,明明是亲昵的语气,却无端渗着恐惧。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你这魔头!”
烟落已经顾不得与他虚与委蛇,她赤着一双眼眸,似是要撕碎面前的黑衣青年。
该死的,她不过是有些伤感跑来人界喝酒,怎么这样也能惹上炽天烬,她不找麻烦,麻烦还自己上门了?
“你知道本座是魔修,那你也知道噬灵咒吧?呐,不及时解咒的话,你知道后果!”
青年说到这里,竟咯咯咯笑起来,诡异的神色吓了烟落一跳。
“疯子,我说了我不认识什么姬衡光,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烟落已经不想求饶,心中升起莫名的委屈。
中了噬灵咒,灵根会慢慢被侵蚀殆尽,这辈子,别想再修炼了啊。凭什么,凭什么,她重来一次,竟落得如此结局么?
“呵呵呵”,烟落低笑出声,“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快杀了我啊!我死也不会受你摆布!来杀了我啊!来杀啊!”
她趴在地毯上,像是疯了一般开始打滚,捶胸顿足,灵根毁了她也没了什么期待,不如死了算了。
“你…姑娘你冷静点,本座也不是非要毁你灵根不可。”
炽天烬难得这样劝人,这女人刚刚不是还很硬气,怎么现在就要求死了。
“罢了,只要你说出姬衡光的下落,本座就给你解咒,怎么样?你若知道就快说吧!”炽天烬发誓这是第一次这样宽容。
“好,我说,我都说!你要找姬衡光是么,去流云仙宗,那宗主无寂真人,他就是姬衡光!”烟落抓住一线生机。
“呵呵,早说不就完了,但是如何保证,你说的是真的?待本座确认了他的身份,再给你解咒!”
炽天烬一把抓起烟落,施法变出一枚勾玉握在手中,“这是本座赐你的信物,必要时本座会用此将你传唤过来,要是敢欺骗吾,定叫你生不如死!”
烟落颤巍巍接过勾玉,见那勾玉血红似弯月,想着,这算不算是她背叛宗门的证据。
她开始提要求,“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也要说话算数,还有,你可以解了我修为的封印么?”
“自然,本座决不食言,你可以走了。”黑衣青年一挥衣袖,解了她的修为禁锢。
得了修为,她立刻冲出大殿,头也不回直奔流云仙宗而去。
————
烟落回到天吟殿已是第二日凌晨,她关上殿门,神色惊惧,慢慢瘫倒在地上。
完了,全完了!
烟落扯开上衣,低头看见自己的胸口处,那是噬灵咒的法阵纹路,条条红纹在白玉的肌肤上十分刺眼。
一条明显的血丝从肩膀划向手臂内测,隐隐有变长之势。
“啊啊啊啊!”烟落尖声叫喊,她疯狂冲进殿中,将能摔得东西全摔了个遍。
一时间,大殿之中充斥着叫骂声与叮咚哗啦声……
“该死,该死,炽天烬,你这贱人,我会报仇的,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烟落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竟是哭了出来,“呜呜呜,我究竟该怎么办,我本来不想招惹你们的,呜呜呜……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烟落抱紧身体缩在角落里,低低呜咽抽泣。
一旁玉床之上,一颗白蛋飘过来,就在空中静静看着她。
混沌之中,轩辕凤歌冷冷看着结界之外的女子。
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坐在角落抽泣,哪里还有平日聒噪娇纵的样子。
头一次,他的心中生起一股探知欲。她,为什么会哭?
烟落哭了一会儿,整理好情绪,抬头看见那颗蛋还在空中飘着,一点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对了,我还有你,你那么厉害,肯定能帮我解了噬灵咒对么?”
烟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扑上去抱住了蛋身。
于是,混沌之中的白衣青年,来不及撤去画面,竟是将烟落半裸的上半身看个清清楚楚。
轩辕凤歌一眼就看见女人胸前噬灵咒的法阵红印。
心下了然,原来她是因此而哭。
解这种魔族法咒于他自是容易不过,却并不想立刻帮她,让她好好受点苦,就当是惩罚她从前的轻佻无礼。
烟落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那蛋就在空中用金光写了‘化形后可解’几个字。
烟落欣喜万分,抱着蛋身开始亲,连亲了好几口,白玉的蛋身上沾了些许她的唾沫,带着一股残存的酒气。
她似乎忘记了自己与轩辕凤歌之间还隔着抽髓之仇。
只想着男主愿意帮自己,她想,大概前世的仇恨,可以暂时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