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红衣青年独自站在窗前,反手而立,他看着窗外,一脸困惑。
他是最近,才发现了端倪。长乐宫中的一切,好不诡异!
“太子殿下,夜深了,您早点歇息吧。”
一旁的越云星出声提醒。
红衣青年这才拉收回思绪,“关窗吧!”
越云星这才关上窗户,跟着红衣青年进了殿内。
待至那床边,红衣青年摊开双臂,等着婢女为他宽衣。
越云星与另外一名宫女一人一边开始为她的太子殿下宽衣。
她的动作是如此小心翼翼,宽衣的步骤早已熟烂于心。
可每次侍候殿下休憩,她内心都有些紧张,更是将一腔爱意压抑至内心深处。
她将祁尘烨的外袍取下,小心翼翼俯身行礼,“殿下,云星告退!”
正当她欲起身之际,祁尘烨叫住了她,“云星,本殿问你,你跟了本殿多少年?”
越云星听他这么说,她立刻跪下,面容带着一丝恐慌,“殿下,是云星做错了什么?殿下不要赶云星走!”
祁尘烨有些想笑,“何时说要赶你走?本殿是问你,你不觉得奇怪么?明明昨日,你我还是孩童,今日便已是成人模样。”
越云星这才放下心来。原来太子殿下不是要赶她走。不过,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这样,昨日她才来殿下身边。怎么今日她就已经长大了?
她抬头,面容充满坚定,“可是殿下,云星觉得,这一切都是真的啊!我相信记忆是不会骗我的!”
罢了,祁尘烨心底叹气,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母皇今日私宴一过,便昭告天下,要纳丞相祁尘烨入宫为皇夫,这实在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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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落独自坐在厢房中,她两手叉腰,抬头望着房梁,脑中一片混乱。
自从得了记忆,忆起那晚轩辕凤歌说过的‘我心悦她,可惜她不知道’那句话,有点离谱,轩辕凤歌真的喜欢她么?
如果不是看在他是根金手指的份上,她才懒得搭理他。想想原著的书名,‘我的夫君是上神’,这可真是讽刺!
按照剧情,越绮央最后做了仙后,却还想齐人之福,一边放不下男主,一边又放不下姬衡光。
直到书中最后结束,作者才写了一句,“最终,她还是决定离开仙界,去找回她的小凤凰!或许她游遍六界,终会有再见他的那一天!……”
烟落吐槽,“切,我看越绮央也不是那么爱姬衡光啊,最后还不是跑了!”
不过现在她成了姬衡光的道侣,足够气死越绮央了。
烟落抬手施展灵力,唤出一把长剑,她仔细端详着轻云剑,好久没有用剑了。
烟落将轻云剑搁在桌上,自言自语道,“那祁星沉的鬼火幻阵果然厉害,能隔绝天地灵气,不过我现在修为仍是灵寂中期!真是怪哉!”
不如今晚去找姬衡光玩玩儿!
想到这里烟落立刻动身,出了房门,便看见轩辕凤歌站在不远处,正盯着她所在的厢房。
她勾唇一笑,“轩辕凤歌,你怎么在这里?”
白衣青年走过来,双手扣住她的肩膀,神色有些冷漠,“烟落,我知道祁星沉在何处,若是你想……”
烟落挣脱他的双手,扭扭肩膀,摇摇头,“你就别参合了,我知道你在六界之中无人能敌!可是这世间的种种因果恩怨,不是光靠你一人便能解决的。”
虽然男主很厉害是没错,可是虐渣男就得亲自动手!
白衣青年听罢,叹了口气,“好! 我保证,不插手落云晔与祁星沉之间的恩怨!可烟落,你也不能插手!”
烟落不回答,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答应男主。
“好吧,你我都不插手,但是总得逼祁星沉现身吧!你方才说知道他在何处?”
白衣青年闻言,轻笑一声,“按照落云晔的功法路数,我亦能操纵此幻境,那鬼妖当日与你们前后脚遁入幻境,却上了‘祁星沉’的身,隐了魂息。”
烟落拍拍脑袋,“那我第一次见到的祁星沉,他到底是落云晔幻术的傀儡呢?还是鬼妖祁星沉呢?”
这可就无人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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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照城已走漏了风声,现在人人都说,晔皇要强娶祁相入宫,怕是得了癔症,已经没救了。
这日,落云晔早在长乐宫殿外的空地上设了宴席,又派人去丞相府去请祁星沉。
本身那鬼妖祁星沉当日入了幻境,却隐了魂息不知所踪。若是他还念着落云晔,定会前来赴宴。
今日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春日的阳光明媚柔和。
正午时分,未央宫殿外前的空地上布置华丽,红毯铺了一地,只见那宫女侍从鱼贯而入,正往宴会送上各色美食佳肴。
只见落云晔今日披了一件黑色披风,不同于往日头戴束发嵌玉金冠,只用一根发带绑住头发,她唇红似血,桃花眼眸蓝到极致。恰似当年那般冽如冬雪艳若晴日。
且说烟落到了长乐宫殿外,只见落云晔已经就座。
她俯身行礼,唇边勾起一抹弧度,荡出两个小梨涡,杏眼咕噜咕噜打转,笑道,“陛下,不怕今日他不来!”
落云晔亦是噙着笑意,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睛扫视陌烟二人,淡淡开口,“入座吧。今日,我送你们出去。”
烟落听罢,点点头,等会儿祁星沉要是现身,她定不会放过他!
白衣青年却抬头,清冷凤眸扫一眼座上的落云晔,眼神意味深长。
烟落二人离落云晔最近的座位上。
就在这时,越绮央与姬衡光也来了,落云晔抬手示意他们入座。
烟落紧盯着二人,心中笑道,姬衡光和越绮央来得倒挺晚!只是这两人,到现在还没想起来?
她面色如常,伸手轻轻拉了拉白衣青年的衣袖,低声说道,“轩辕凤歌,等会儿你千万别插手啊!”
对方正想说什么,却忽然看向远处,沉声说道,“祁星沉来了。”
待到祁尘烨二人入座,那祁星沉终于姗姗迟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一路带笑向女帝落云晔走去。
烟落心道,祁星沉来得正好。
只见祁星沉身着一袭黑衣,整个人与先前那种温润如玉完全不同,他身形瘦削,头戴黑色发冠,浑身散发着鬼气。
他睁着一双暗沉幽黑的双眼,面色哀戚,低低唤了一声,“云晔……”
落云晔见了他,面露讽笑,“呵,祁星沉,你终于肯现身了。怎么,躲在我的幻境里,不敢见人?”
她眼神一震,那面前桌上的酒杯便嗖得飞至黑衣青年身前,下一刻猛得落地。啪嗒一声,酒杯摔得四分五裂,杯中酒水溅湿地面。
落云晔漠然起身,对着来人拂袖而立,她冷漠开口,“祁星沉,你我当年的情意便如同这酒杯,早已破裂不堪,如今,我只想亲手了结了你!”
那年宫宴,她与祁星沉一夜云雨,未曾有了身孕,她便强逼祁星沉入宫。
从他入了宫,她便拼了命对他好,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凡事进贡的各种好东西都是先让她挑选,除了不能离开她,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她甘愿低伏做小,任他肆意凌辱,她把她的真心捧到他面前,他却弃如敝履,不屑一顾。
她以为,再冷的石头,总有被捂热那天。可知是她错了!错得离谱!
长乐十年,慕云双于文府被刺身亡,那刺客却是她的禁卫军。祁星沉得知消息,却是从未央宫的城楼之上一跃而下。
那晚,她飞奔至城楼之下,却看见他那绝然的身影。她只觉得心疼得像刀绞一样,仿佛血已经冻成了冰。
她哭喊着苦苦哀求,“星沉,不要啊,我求求你,你下来吧,我不逼你了!我再也不逼你了!你下来吧,你快、下来吧……”
一众侍卫远远站在城楼之上,想要靠近祁星沉却不得近身。
祁星沉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神色冷如凝霜,嘴角噙着一抹解脱的笑意。
他开口,带着令人心窒的决绝,“落云晔,你记着,你欠云双一条命,我与你,死生不复相见!”
祁星沉就这样从城楼之上一跃而下,她苦求了他十年,祁星沉终于用他的死结束了一切。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真正正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