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房中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很显然是两个姑娘抱在一起哭。
院儿里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丢掉了手中的扫把,悄悄的摸到了院儿门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了紫云院。
至于去干嘛……当然是去给自家的主子递消息了。
偏院儿里,李氏正在跟张贺英发火,瓷器茶盏摔了一地,张贺英却不敢起身,只能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挨着骂。
唉,没办法。谁让他没经过侧福晋允许,就让人把宁格格给拉起来了呢。
“亏得我平日待你不薄,还让你当我这院儿里的首领太监,给足了你面子……却没成想你竟是个胳膊肘往外拐,吃里扒外的东西!”
李侧福晋气的胸口不断起伏,指着张贺英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许嬷嬷见状,赶紧上去把李氏给扶到椅子上,边顺气儿边安慰她:“主子您稍安勿躁,张贺英是跟在您身边贴身的奴才,对您一向忠心……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毕竟都是侧福晋的左右手,许嬷嬷知道张贺英的忠心,没忍住帮他说了两句话。
有了许嬷嬷的开导,李氏的气总算是去了些,但还是止不住的嘟囔:“他忠心?他忠心会让正院儿的人把宁氏那个小蹄子给带走?他忠心他不知道拦着?”明知道她讨厌宁熙,却还不拦着那个乔嬷嬷,这不就是故意让她带走宁熙吗?!
明明今儿罚她就是为了出口恶气儿,结果这口恶气儿没出成,还堵在心里头,李氏郁闷极了。
张贺英见侧福晋对自己误会颇深,赶紧解释了起来:“主子明查啊,奴才不敢有二心!放走奴才只是想着,福晋心思深,您现在还有着身孕。若是同福晋对上,难保福晋不会下黑手让人暗害于您……”
张贺英说的不无道理,福晋这人,对谁都可以宽宏大度。但前提是,这个人威胁不到她都地位和权利。
但现在侧福晋的势头明显是大过了她,侧福晋自己不在乎这些,行事作风依旧不改往日。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却不能跟着主子一起糊涂。
主子这样儿,是因为有主子爷的宠,没人敢说什么。但他们这些奴才若是给主子留下话柄,那主子的名声也就完了
要是再被福晋冠上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只怕到时候饶是四爷再宠爱主子,也会与她心生龃龉。
张贺英完全是在为李氏想,但可惜李氏的智商根本察觉不到,甚至还觉得是他打乱了自己的计划,才让宁熙这么轻易的就躲过了这一劫。
李氏虽然不明白,好在许嬷嬷是明白的。张贺英这么一番话一说出来,她背后立刻渗出一层薄汗,忙劝道:“主子,张贺英说的没错。您可千万不能被那些贼人给乱了阵脚。若是您今日真的忤逆了福晋的命令,主子爷定会怪罪于您的!”
许嬷嬷毕竟是李侧福晋的陪嫁嬷嬷,她说的在李侧福晋眼里可以说得上是很有分量。于是见许嬷嬷神色如此凝重,李侧福晋也只好作罢。
“罢了罢了,我知道了……你起来吧!”李侧福晋烦躁的撂下一句话,便沉默了下来。但下一刻,门外却传来一声禀报:“主子,玉竹回来了。”
玉竹,正是昨日李侧福晋送去紫云院的奴婢。在她去紫云院之前曾特意说过,若是有什么情况,便会第一时间回来禀报。
现在她回来了,莫不是宁熙那边……有情况?!
一想到这儿,李侧福晋立刻来了劲儿:“快让她进来!”
若说之前她对宁熙只是嫉妒和蔑视,那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对宁熙的印象就变成了“既嫉妒,又讨厌,还怨恨”的结果。
现在只要是有一条宁熙的把柄落在她手里,她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动手,借着这条把柄彻底除掉她!
房门被打开,外头一个长相清秀,身着粗布麻衫的奴婢走了进来。一进来边直接朝上首的李侧福晋跪了下去:“奴才给李侧福晋请安!”
“快起来,你今日回来,可是紫云院儿那边儿有什么情况?”李氏不关心玉竹这个人,但是却很关心她带回来的消息,也算是有些矛盾了。
“回侧福晋的话,昨儿紫云院里一片安静,宁格格和她的几个贴身的人似乎对奴才有所顾忌,所以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玉竹顿了顿,又道:“但今日,宁格格回去之后却对着绿深发了好大的火,还砸了好些东西.....”
李侧福晋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你是说,她回去之后砸了好多东西,还对着自己的奴才发了火?”
玉竹思衬了一下,觉得李侧福晋概括的跟她自己说的好像没有太大的差别,于是便点点头:“是,确是如此。”
下一秒,李侧福晋笑了,笑的诡异:“宁氏啊宁氏,我正愁抓不住你的小辫子呢,没想到你自己就这么送上门来了....”
李氏当即一拍手:“走,去紫云院。”
许嬷嬷见势不妙,一把拦住李氏:“主子,您去紫云院作甚?”
李侧福晋白了许嬷嬷一眼:“自然是去治宁氏一个大不敬之罪!她敢对我的惩罚表示不满,难道我还不能处置了她?”这个许嬷嬷,到底是年纪大了,许多事情上还是不如她。
许嬷嬷重重的叹了口气:“主子,您当然可以治宁格格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但您这罪治下来了,只怕您跟主子爷的情分也就到头了。”
许嬷嬷最知道怎样抓住李侧福晋的心窝子,她一句话,李侧福晋立刻往回退了一步:“许嬷嬷,你什么意思?”
“奴才是想说,您现在出了这口气,是心里头舒坦了。但您有没有想过,主子爷知道了之后会怎么想您?您现在又打算以什么理由去紫云院呢?”
“且不说您今儿早上无故处罚宁格格的事情会不会引得主子爷不满,若是您今日去了,只怕您安排人监视宁格格的事儿,也就藏不住了。”
“主子,您跟在主子爷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主子爷最喜欢什么,最厌烦什么.....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轻易拿主子爷对您的宠爱去做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