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过,身为管事,楚禹凤却迟迟没有到岗。
忆起昨日的事,南宫晚棠便深感头疼。
总归还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不来便不来吧。
总会有来的时候,有什么事,到时再说就是了。
按了按疼得突突跳的鬓角,南宫晚棠又画了几张图纸,习惯地唤了一声:“茯苓……”
茯苓应声而入,看到小姐面色有些白,想着小姐兴许是累了,便过来给小姐揉揉肩:“小姐,什么事?”
看到茯苓的那一刻,南宫晚棠才恍然忆起,这里不是长安城,茯苓对这里也一无所知,以这岛上的复杂而言,这件事若是让茯苓去办,很有可能会被骗。
还是要赶快扶持几个能用的人起来才行,什么都要亲力亲为,她分身乏术。
想了想,南宫晚棠吩咐茯苓:“去把胡大叔找来。”
茯苓过去的时候,老胡正在后院里翻地。
他已经找周管家打听过了,小姐爱吃小白菜,那他就多种一些小白菜,种子都备好了,是去年自己家里保存下来的,趁着秋冬虫害少,赶紧种一些,等天彻底冷下来的时候,小姐就有白菜吃了。
一听是小姐找他,老胡赶紧扔掉锄头就来。
走了两步,发现自己一双手脏得不能看,他又赶紧去洗了手,才跟着茯苓过来。
南宫晚棠放下笔看着老胡:“我需要几个替我在外面跑腿的人,胡大叔可有推荐的人选?”
感觉被看重的老胡暗自高兴了一下,认真在脑海中挑选了合适的人选:“有两人,吴兴和陈山。”
想起夏立交代过,小姐不要那些不老实办事的人。
老胡又接着道:“没流放之前,这两人都是在大官家里做事的,吴兴做的是账房先生,陈山是管家,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的主子被流放了,他们也跟着过来,他们的主子受不住艰苦病逝了,留下他们一直生活在这里,小姐放心,我可以担保,他们做事本分,能力不差,就是苦于没机会施展。”
能跟着主子来流放的,一般人品都不会太差,南宫晚棠点头:“你去把他们带来我看看。”
老胡应了一声是,赶紧去了,轻快的脚步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很好。
南宫晚棠摇头轻笑,又继续埋头写写画画,只是感觉头疼愈发重了。
老胡认识的人,夏立也认识,老胡认可的人品,夏立自然也认可,夏立之前就已经找吴兴和陈山过来做事了。
此时,他们正在摘椰子,老胡直接去椰林把人喊了过来。
过来的路上,两人已经听老胡说了事情的经过,两人不由有些忐忑。
他们本就是做惯了大事的人,主子去世之后,没了主心骨,两人都迷茫了好长一段日子,日复一日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后来为了生计,不得不放下一身傲骨与本事,混迹在最底层,被几两碎银磨去身上的棱角与锐气。
南宫大人的名声在长安城中很响亮,其为人他们也听说过,为这样的人家做事,他们也很愿意。
只是,自己已经沉寂了这么些时日,小姐还会看得上他们的本事吗?
南宫晚棠看着低着头站在门口的三人,隐约猜到了他们的心思,只是她并没有这么快就定下来。
要用的人,自然是要知道一些底细的。
“听胡大叔说,你们之前是跟着一位大官做事的,不知可以不可以告诉我,你们主子的身份?”
来流放的,都是犯了事的,差别只是事情的大小罢了,有些人会忌讳,生怕被主子的名声连累,不愿意说也是正常的。
一提到主子,吴兴和陈山两人都红了眼尾:“没什么不能说的,小的们的主子是刘天奇。”
刘天奇?
这名字挺耳熟的。
茯苓一看小姐拧眉思索的模样,就知道小姐是一时想不起,低声提醒了一句:“刘天奇大人在流放之前,位居尚书。”
南宫晚棠终于想起。
原主的记忆里,原主是认得这人的。
刘天奇为人不错,是个真正为国为民的好官,就是脾气倔了点。
说来,刘天奇被流放,与原主还有些关系。
墨王听说了原主是凤凰转世,命格贵不可言,赶紧给自己儿子定下了和原主的婚事。
墨王之心,路人皆知。
阿爹去退婚的时候与墨王闹到了元顺帝面前,刘天奇帮着阿爹说了几句,正因为他那几句话,元顺帝同意了阿爹解除婚约的请求。
可没过几日,刘天奇就被爆出贪污,举报的人是支持墨王的一位官员。
那样正直的人,说他贪污,真是没几个人会相信。
可真就在他的府上搜出了好几箱金银财宝,至于那些金银财宝怎么出现在他府上的,连他自己都蒙圈。
不过两日,刘天奇的儿子又被人以强奸罪告到京兆府,强奸的还是一位官员的女儿,巧的是,那位官员又是墨王那一派的。
为了救儿子,刘天奇甘愿顶了罪,被流放到了这里。
没想到,这一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旁人怎么想的,她不知道,可南宫晚棠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这里头的弯弯道道,自然能猜得透。
可这世界的规则本就是如此,若想不被人欺,只有让自己实力强大起来,亦或成为那个制定规则的人。
只是可惜了一位好官员。
抬头看着两人,南宫晚棠问道:“吴兴,你可愿再做账房先生?”
突然被点名的吴兴一时反应不过来,回神后赶紧拱手:“小的愿意。”
本就期待能再一次施展拳脚,又怎么会拒绝呢。
“陈山。”
南宫晚棠的目光往左移,落在陈山脸上。
“小的在。”
“往后,你就替我处理外面的事情,可愿意?”
陈山点头:“小的愿意。”
南宫晚棠拿起桌上方才写好画好的纸递给陈山:“你拿着这个,去找人把东西做出来,暂时就每样先定五百个。”
陈山接过纸,仔细翻看了一遍,拱手道:“是。”
“好,你们跟茯苓去吧,银子的事,她会跟你们交待清楚的。”
“是。”
几人都退了出去。
不知为何,南宫晚棠的头疼得更厉害了,之前还只是额角疼,现在都拉扯到了后脑勺,甚至连后脖子都疼得厉害。
晕晕乎乎间,她朝门口唤了一句:“扶芳……”
扶芳刚好端了热茶来到门口,听到小姐唤,赶紧跨了进来,却被小姐的模样吓了一跳:“小姐,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