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小桑听得一头雾水。
要不是真玉钗上有记号，要不是横空杀出个程咬金，还真让他得手了。
沈觅气愤道：“那个廖神通没有信誉，看我……上司那宝贝值钱，做了个假钗子想要糊弄我。”
沈觅前世销赃时没少遇到这种家伙，吃了很多亏，因此对这种行为格外愤恨。
旁边的小桑却抿嘴笑道：“这么说也不对。”
沈觅刚刚被气的血往上涌，加上早起没吃饭，又有些用脑过度，眼前一阵眩晕。
他用力的捏了捏发胀的脑门，眩晕感才有所缓解。
嘴上却不服气地问道：“为什么？”
小桑递过来一盏淡茶，道：“你喝点茶消消气，闭上眼睛听我说，看有没有道理。”
沈觅本想说我哪有什么心思喝茶，却见小桑面色不善，连忙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额前一痒，沈觅感觉一双冰凉的小手覆了上来，他不禁打了个激灵。
“怎么，太凉了吗？”
小桑收回手，快速搓了搓，回了些温度，才又按在沈觅的脑门上，轻轻地揉捏起来。
小桑有一手按摩穴道的绝活，本来是给岁数渐大身体衰弱的施老准备的，但沈觅和颜儿不舒服的时候偶尔也能享受到这个福利。
沈觅抿了一口茶水，很淡，不知道泡过了多少道，几乎喝不出茶味。
但却有一股无根堂特有的香气。
茶水的暖意，加上小桑独特的手法，沈觅紧绷的神经很快放松了下来。
这时小桑在他耳边轻柔道：“虽然我不知道你那东西是什么，但既然你这么着急，说明它一定很贵重，对吧？”
沈觅没有回答，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小桑又道：“既然是贵重的东西，说明制作起来不容易，即便是仿制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完成的。”
“廖神通做买卖一般会规定三天期限，找工匠，下订单，拿回赝品，三天时间远远不够。”
的确，廖神通拿走玉钗到传信给自己不过一天的时间。
小桑说得慢条斯理，但每个字都说在了点子上。
沈觅心中暗叹，要成为无根堂堂主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所以即便他真的想骗你，也没有这个机会。”
“除非……”
沈觅睁开眼睛叫道：“除非他手里正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假货。”
“可他并没有在我第一次去找他的时候就掉包，说明那个时候还没有。”
“也就是说，廖神通得到假货的时间恰好是从我交给他东西到他给我传信的这段时间。”
小桑拍了拍他，示意他不要乱动。
等沈觅重新躺好，小桑一边轻按他的额头一边说道：“还有一件值得注意的事，你觉得凶手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沈觅话到了嘴边，却说不下去了。
他潜意识里，凶手目的就是玉钗。
所以他才会一得到东西立马离开，甚至连廖神通怀里的假钗都没发现。
可经小桑这么一提醒，又觉得有些不对。
自己卖钗子的事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凶手又是怎么得知廖神通手里有玉钗的呢？
“廖神通手里有宝贝，这个信息凶手只能从三个渠道获得，你，廖神通和赝品的来源。”小桑给出结论。
沈觅心中一惊，脑海中的信息如同洪水冲破堤坝，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除了自己之外，廖神通还有一个卖家，他卖的是自己给少城主的假玉钗。
那个卖家走漏了风声，让凶手得知假玉钗在廖神通手里。
凶手假扮卖家进入神通府，逼问假玉钗下落，廖神通交出玉钗，可还是被他灭口。
廖神通很可能当时已经知道了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故意把真钗子给凶手，把假钗子留给自己。
这个家伙！
打的一手好算盘。
自己如果想要找回真钗子就一定会去调查凶手，也就相当于变相给廖神通报了仇。
而假玉钗就是他留给自己的线索。
沈觅想明白怎么回事，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吓了小桑一跳。
“你干嘛？”小桑看他脸色阴沉，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要再去一趟神通府。”
账本。
如果能找到账本，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线索。
不过按照廖神通不过问买家信息的规矩，即便真的找到了账本，上面也不一定会有自己想要的信息。
但现在也没什么其他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嗯，我跟你一起去。”小桑表情平静。
“你去干嘛？”
沈觅吓唬她：“凶手知道自己拿错了玉钗，没准还会回去，到时候遇见了我还得保护你。”
小桑捏着沈觅胳膊上结实的肌肉，轻笑道：“不知不觉间，小觅也成长为可靠的大男人啦。”
沈觅却并不领情：“你别老一副长辈的口吻跟我说话，明明早来无根堂没几天，真实年龄还说不准谁大呢。”
“是不是大人可不是年龄决定的，等你做事不这么鲁莽，我自然就不会在你耳边唠叨了。”
小桑盯着沈觅，虽然眼神温柔如水，但却容不得一丝反驳。
沈觅知道不让她去，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想着有小桑在，没准会发现什么自己遗漏的东西。
而且才过一晚，凶手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回来，便点头应允下来。
从无根堂到神通府大约需要半个时辰的路程。
路上，沈觅问了她不少有关无根堂的近况。
虽然小桑每次回答脸上都挂着笑意，但沈觅还是能感觉出无根堂最近缺钱缺的厉害。
沈觅暗暗下定决心，等再去花影楼，抽到缠香侍寝，一定要和那个脸色白惨惨的家伙换一千两银票。
给小桑和昔日的同伴改善改善生活。
来到神通府时，天已接近晌午，可神通府的大门前仍是冷冷清清，连个路过的行人都没有。
这里接近城郊，市集、商铺什么都没有，没有行人也很正常。
想来廖神通选在这里做生意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小桑一点功夫都不会，沈觅见四下无人便抱着她翻过院墙。
刚一落地，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阵银铃声。
小桑显然也听到了，抓着沈觅的胳膊底声道：“小觅，屋内有声音！”
小桑紧张的表情难得一见，沈觅看得津津有味。
过足了瘾后才解释道：“那是廖神通的预警机关。你要是怕了就先回去，我一个人也能处理的了。”
“怕你个头，”小桑知道他故意戏弄自己，愠怒道：“要不要我把你小时候晚上睡觉不敢去厕所，憋的尿了床的事说出来。”
“记不记得当时被单是谁给你洗的？”
沈觅被小桑反将了一军，满脸郁闷，话都懒得说，径直朝屋内走去。
小桑则跟在后面偷笑。
进了屋，沈觅顿时傻住了。
小桑也愣了半晌，良久才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天地良心。
沈觅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有些发懵。
廖神通的尸体消失了。
无根堂新任堂主由上任堂主推荐而成，负责无根堂大小琐事，俸禄微薄，是一个费力不太好的职位。
——《浮世新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