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虎一行八人从福星村坐班车到县城,再从县城坐公交到黎家镇,祁州火车站所在地。同行的有四个去年就到过广东,有四个第一次出远门。其中有去年跟王大龙一起的王德华。抵达火车站时十二点刚过,刚刚从公交车上下来,很多四十多岁的妇女围过来,用家乡话说着‘吃饭吗?’住宿吗?‘之类的话。
这时,王建华分开围着的人群,大声的说道:”别围着啊?我们还要赶车呢!“接着对着自己队伍人说道:”大家记得带上行李跟着我走,别走散。“大家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跟在王建华的后面,出了公交站场。穿过一条繁华的大街,走了约100米,到了火车站。
祁州站是小站,这时的火车站相当的简陋。只有一个售票大厅,还兼候车室。里面摆放了十几张木头座椅,座椅上坐满了出行的旅客。
进入大厅后,王建华叫众人把行李集中起来,围成一堆,吩咐人好好看着。然后把一个个的火车票费收集起来,去排队购票。
88年以前,火车票费沿用了几十年,直到88年8月份,火车票费全国大涨价。以前去广州的火车费只要12元,如今却要24元,涨幅达100%。
不到一个小时,王建华把买好的纸质的火车票分发到各人的手上。然后对大家说道:”是晚上7点钟的火车,距离上车还有不到6个小时。现在大家轮流去吃饭,大家切记!不要跟不认识的人交流!火车站很多的’拐子‘,注意自己身上的钱,别让’拐子‘给拐走了。“祁州话说的‘拐子’是小偷的意思。
王德华叫上王二虎、王进勇,还有一个叫王小波的,四个人来到一家小饭店。平常这个时候饭点已经过了,但是在这个小饭店却是满座,吃个快餐要三块钱,贵的要死,还只有一荤一素。
待找到座位后,王德华说道:”这周边有很多的录像厅,等吃完饭,我们可以去看录像,价格不贵,一块钱的票价,只要你有时间,可以看一整天。影片都是香港最新电影,有功夫片、枪战片、还有生活喜剧影片。“
王进勇和王小波很兴奋,王进勇激动的说道:”好啊!吃过饭我们就去看!我还没有看过录像呢!“
王二虎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道:”要看录像,也得跟建华哥打声招呼,再说,还有四个人等着我们回,去换他们过来吃饭呢!“
王小波比王二虎大一岁,是王德华的堂弟,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听了王二虎的话才泄气的说道:”哦!是啊!我们把这茬忘记了!“
很快吃了饭,四人回到候车室,换王建华他们去吃饭。待他们吃了回来,王小波提议去看录像,王建华说道:”你们四个去吧!不过,看录像就看录像,别招惹其它方面的事,里面乌漆嘛黑的,什么人都有,尤其要防备拐子。“留下来的四人都是30岁以上的青中年,对这些事物兴趣不大。
四人出了候车室,来到站前大街,随便找了家录像室,买了票进到里面。只见里面房间也就四、五十平方,真是乌漆嘛黑的,有十来排木座椅,在前面靠墙的桌子上,放了台大屏彩色电视机,里面正播放着影片。看录像的都是男人,人不是很多,也就是二十多人吧,反正还有很多的空位。有的在认真看着录像,有的竟然躺在座椅上睡觉。
电视机应该连接了音响,不时传来有节奏感的打斗声,声音很大!四人进来找好座位坐好,也没有惊动其他人。因为是中途才进来看的,也不知道放的是什么片名,只知道影片街头打斗场面很精彩。
在看了不到两个小时,进来两个穿着花里胡哨的年轻男子,留着长头发,嘴里还叼着颗烟。首先打量了看录像的人群,然后向着躺在椅子上睡觉的人走过去。两个人配合默契,一个打掩护,一个去掏睡觉人的口袋。王二虎见状,因为有了王建华的提醒,这应该就是拐子了,赶紧叫上王进勇等三人走出了录像室。
回到候车室,王二虎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与建华哥听,建华哥也是笑着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伢子,倒还算机灵!以后碰上这种事,切记不可搭理!别正义感爆棚的想当英雄!因为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地头蛇可不是那么好斗的!以后不熟的人,也不能搭理他!“
接下来在候车的这段时间,八个人,谁也没有离开。在又一次轮流吃了晚饭后,进站的门被穿着铁道制服的人打开,开始检票进站。
大家进入站台候车,月台上足有两三百人。祁州站是小站,不是起始站,所以售卖的都是站票。出奇的是,竟然有人在月台上售卖木头小凳子。王二虎凑近问道:”你这凳子多少钱一张?“
那小贩应声回道:”三块!只要三块!到广州要十几个小时,站着哪有坐着舒服啊!你只要花三块钱,就有了坐票的待遇!要不要?“
王二虎回头对着队伍里的人说道:”我想买!大家还有谁要?“
王进勇立即答道:”我要一张!“其他人都舍不得花三块钱,都摇头。
王二虎掏出一张10元钞票说道:”我买四张,给你10块钱,卖不?“
小贩看着王二虎手上的钱说道:”小老板有远见!卖你了!“
王二虎在接过凳子后,一个给了王进勇,一个给了王建华,一个给了王德华!自己留了一个!
不一会,列车到站,有铁路工作人员拿着个喇叭,不停的说着:”大家不要挤!排队上车!“可是人太多,哪有人听。列车才停定,有的人从车厢门拥挤进入,有的人则见很多的窗户开着,直接从窗户爬进去。
王二虎一行八人经过相互的拥挤,艰难的则随着车厢门进入,只见车厢里面已经没有空座位,过道上都站满了人。王二虎八人只好回到车厢的连接处,围成一堆,或站或坐,而王二虎买的小凳子则起了大作用,虽然凳子很矮,但是有个坐的地方,比一直站着还是舒服的多!王进勇心悦诚服的说道:“还是虎哥有远见!如果像他们那样一直站着到广州!那真是累得够呛!”
80年代末,列车还没特快,只有直达快车和普快慢车。直达快车每逢县站停,而普快慢车则每逢小站都停,比如那些地方小镇站。而且普快慢车有时还得停下,让直达车先行。有时一等,甚至达一小时。
列车在行驶一个小时后,停在一个县站,又上来了不少人,把本就没有什么空隙的车厢,塞的满满的。
再行驶一个小时,列车到达了衡阳站。衡阳站属于小中转站,所以,有部分人下车,又有部分人上车。
这时,王建华提醒道:”大家都警醒点,衡阳比较乱!不要着了道!“
80年代末,衡阳这里流传着一句话叫:”火车好坐,衡阳难过!“说的是,火车只要经过衡阳,有很多人不是被骗、被盗就是被抢。很多都是团伙作案,利用地头蛇的优势,每年被伤害的旅客不计其数!直达90年代初,国家下大力气,狠抓了一批人,才恢复衡阳站乱的恶名!
列车在过了衡阳后,速度好像快了起来,虽然每逢县站都停,好在上下人不多。最让人恼怒的是,车厢里过道上已经很拥挤了,时不时有列车员推着一个推车,不停的叫卖:”瓜子、花生、啤酒、饮料!有买的没?”每次经过,就有种被弄得鸡飞狗跳的感觉!
早上八点多,列车经过十三小时,到达广州站。王建华再次提醒大家:“带上自己的行李,跟着我走,一路上,不要东张西望,不要跟不熟悉的人说话!在广场上,不要随地吐痰,更不要随地丢弃烟头、杂物!如果被带着红袖章的发现抓住,会罚款5块!”
大家出了广州站,广场上的人密密麻麻。来到广州的第一印象就是热!广州天气正好是晴天,气温大约有二十几度。跟着王建华步行,来到市汽车站。买了去顺德容奇的汽车票,等不到半小时,来不及欣赏广州市的繁华,就坐上大巴车,往目的地行驶。
大巴车一路走走停停,三个小时后才到容奇镇。一行人刚刚出了汽车站,便遇到了过来接他们的人,就是王建华的姨妹夫。
王建华的姨妹夫叫黄菊,31.2岁年纪,中等身材,长得肥头大耳的,他的脸虽肥,但是没有挺个大肚子,身材保持还算可以。不然真的可以叫他弥勒佛了。现在虽然已经过了12 点了,黄菊笑着说道:“大家一路辛苦!我知道大家肚子已经很饿了,但是得再忍忍,因为我叫我们的大师傅,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等着你们。再有十多分钟就到工地了!”
大家在听了黄菊的话,都没有异议。在马路旁等了几分钟,再坐上公交车,十来分钟后,到站下车。在走了500米的样子,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