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天气晴朗,好像一下子,从严寒的冬天回到了温暖的春天。
时间到了腊月二十几后,农村的年味渐浓。很多出去外地打工的人员陆续的赶回家来。而王家大院的聚集地都快变成了赶圩场,出去务工人员见到院里人首先撒一遍烟,逢人相互问好,然后在之间玩得比较好的同龄人或者比较谈得来的,讲叙或者吹牛,这一年来在外地的所见所闻和经历。
很快,王家大院就评比出了这一年来,有谁赚的钱最多。
上榜的一共是三个,赚钱最多的是二房的王家兴,30来岁年纪,他出去外面务工是最早的,他有技术,中专毕业的,以前在区里五金加工厂的技术员,钳工、焊工、钣金工,样样精通。如今在深圳的一家港资机械厂,从普通技术员做起,现在已经是一个部门的组长,月薪达到了500多人民币,还有200块钱的港币。而且厂里还包吃住,港币现在比人民币值钱,听说1块钱兑人民币1块2毛钱。这样算下来,他这一年赚了8000块钱有余,是赚得最多的,所以排在第一。身有一技,走遍天下都不怕!
排在第二的是大房的,是王二虎大爷爷的孙子,叫王建国。30多快40 岁了,很实在的一个人。听说他这一年很有戏剧性,一开始是跟着别人去广东佛山给当地河道做防洪护坡工程的,说通俗点就是搬石头,砌石头的。由于王建国人比较实在,在干活中舍得下力气,又从不偷懒,竟然被老板看中了。做防洪工程因为是季节性的,工时很紧,汛期到来前必须提前完工,经验收合格方可拿到工程款。一般做这种工程在下半年的秋冬季节,广东那边就是九月开始。在做了不到一个月,原来的包工头就被替换,王建国莫名的就成了包工头,领着原来的一班人把工程干完,竟然赚了5000多块钱,听说明年还有个大工程等着他继续干。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来,只要舍得干,好人自有好报!
而第三个上榜的是二房的一个女的,一个只有20岁年轻的小女子,叫王冬英,普通的一个女孩,她初中毕业就跟她舅舅去了深圳一个港资的电子厂务工,从不到100块钱的月薪,直到年前被提升了拉长,工资涨到了200多块钱,这一年竟然寄回了近3000块钱回家。这自然让很多自大的年轻男人汗颜!
王二虎在听说了大院里人所说的排名,心里是不以为然。心想排名第一的王家兴,一年赚的钱,连王进勇赚的零头不到,更别说跟他王二虎比较。心想低调才是王道啊!
到了腊月二十三这天,经过昨晚的大风,天气一下子又变得寒冷起来。天空乌蒙蒙的,又下起了小雨,不时还夹着小冰渣子,打在屋顶瓦上,嘀嘀咚咚的,不过一下到地上就融化成了水。不时还夹刮着北风呼呼的,气温骤然下降到零度左右,从温暖如初的春天,猛然又回到了寒冬。
王二虎早上拿了500块钱交给了妈妈,叫她去准备年货。因为明天就是过小年了。
在南方,小年这天反正就是二十三,二十四这两天,有的地方,二十三过小年,有的地方二十四过小年。而就算同一个县,过小年这天都不在同一天,就拿王二虎的外公家那边来说,在相距不到30公里的地方,过小年都不是同一天,王二虎外公家那边是腊月二十三这天过小年。
王大龙这几天幸福的很,好像小孩子提前过年一样,整天乐呵呵的。他现在跟他的女朋友打的火热,就算现在的天气多么的寒冷,一大早就骑着单车去镇上跟他女朋友约会去了。本准备在年前订婚来着,也由于临近过年,大家都有很多事,就把日子推到年后,正月初六这天。
这个时候当下的农村年轻人结婚,一般要经过媒人介绍,当然,自有恋爱的除外。就算自由恋爱的想要结婚,还得委托媒人上门说亲。然后双方同意后,相处一段时间后,就约定订婚,俗称“看人家”。也就是男方宴请女方一家的亲戚朋友,到家里来看看,认认门。这个宴请,男方必须得重视,因为这是新结识的亲戚,各项礼数得面面俱到,万一在女方所有亲戚面前失了礼数,还有可能被退婚的存在。像这样的宴请算是喜事,’十佳碗‘那是不可少的,而且必须要当下比较好的硬菜。这顿宴请一般都是在中午,饭后还得打发女方同来的小孩子红包。这个红包里包的现金,也得看你怎么包,男方是不是想要面子,这个时候一般是2-5元。然后以一个家庭为单位,再发给女方的红包,这个红包一般也得10块钱起步。而给女方的则是一个大红包,50块钱以上,到200块钱不封顶。等男女双方订完婚后,就得协商结婚了,有的马上就去办证,有的相处一段时间,也就是谈恋爱。说到结婚,时下一般都得有三大件:缝纫机、单车、电视机。八十年代末,物资比较缺乏,虽然到这时,买电器不需要票,(买东西要票,这是我们国家计划经济当下的产物,随着国家改革开放逐渐加大,物资价格也逐渐放开,从去年开始,国家进行了物资价格闯关,很多地方取消了凭票购物。也因此现在物价飞涨)。可这三样大件,也得花上1000多块钱。一般家庭还真凑不齐这三大件的花销,很多能买了这三大件的新婚夫妻,婚后还得还债。
吃过中午饭后,王二虎穿上新近添置的灰色西装,脚上套上黑色的大头皮鞋,头发梳得向上,时下流行的“奔头”发型,再喷上发胶,精神抖擞的出了门。因为今天王静放寒假回来了,差不多上两个月没见她,怪想她的。
到了冬天,王家大院,因为院前聚集地,地处高处,没什么地方遮风避雨,天寒地冻的,所以人们就把聚会的地方改到了其它三个地方,一个是大房和二房的正堂厅,另一个是二房大宅门,门口边上的一家人家里,那是二房也就是生产二组的组长王为民的家里。大房和二房的正堂厅一般是中老年人聚会的地方,他们一般是聊天吹牛或者是玩牌。而王为民的家,他家房子够宽敞,除了四间卧房,还有一间大堂屋,堂屋边上还隔了个很小的小间做了个小卖部,卖的是糖果、烟。酒等平常家庭急须品。王为民家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一个十八,叫王惠英,大家都叫她二妹子,还没谈男朋友,一个二十,叫王惠艳,大家都叫她大妹子,虽然已经有了对象,已经定了婚,但是还没结婚,暂时住在家里。两个女儿去年出去外面务工,比较争气,去年回家来买了电视机。而最小的儿子王王惠远才10岁,大家都叫他三奶几。王为民两夫妻为人比较实在,尤其是王为民的老婆,八面玲珑的人物,也是喜欢为年轻人说媒拉纤,大院里已经有十几对年轻夫妻是被她保媒成功的,最是受年轻人喜欢!所以王为民家就成了年轻人聚集的地方,有的是为了看电视来的,有的是为了玩牌来的,而有的是为了看美女来的,反正来到他家,都是各有目的。如今两美女前两天已经回家来了,王为民家里更是门庭若市!
王二虎没有带伞,顶着毛毛细雨,冒着寒冷的北风,来到王为民的家里。首先来到小卖部前,透过窗口便看到小卖部里面坐着的是二妹子王惠英,好像专心的在看一本印刷精美的杂志。王二虎轻轻的咳咳了一声,王惠英转头看到门前的王二虎,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打量着王二虎,半响才惊喜的说道:“是王二虎啊?一年不见,长成大人了,啧啧!你这身装扮,都赶上城里人了,十足的小靓仔一个!”
王二虎从小能说会道,脸皮很厚,随即笑着打趣道:“我说二妹子!这一年不见你,你也变得越是漂亮了!要不我去跟你妈说说!把你说给我做老婆,你说要不要得?”
王惠英脸蛋红红的说道:“你这个死猴子!我可比你大两岁呢?”
王二虎继续开玩笑,脸上却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大两岁又怎么了?古人还说”女大三,抱金砖“呢!“
王惠英虽然嘴上说不愿意,但是心里却喜滋滋的,随即酸酸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喜欢的人!而且现在已经在我家里呢!“
王二虎继续厚着脸皮轻声说道:”那要不你给我做二老婆,以后我养你!“
王惠英站起身来,佯装怒道:“死猴子!你再说,看我不打你啊!”
王二虎从身上掏出一张10元的钞票,递给王惠英说道:“不说了!你如果想通了,跟我说一声啊?这样啊!你把你们这最贵的烟拿一包给我,然后剩下的钱都买糖果,我请你吃,可以吧?”
王惠英拿了一包长沙牌香烟递给王二虎说道:“快去会你的小对象吧!等一下我称好了拿进去!”
王二虎推开大门,走进温暖如春的堂屋,里面嘈杂的很。有两张桌子在跑胡子,一张在玩扑克,中间有一堆人围着一个火炉烤火加看电视。其中还有一张桌子是空着的。王二虎走进去就挨个的散烟,一圈下来,一包烟剩下不到几根了。等王二虎散完烟,就听到王静的声音传来:“猴孙子!快过来打牌!”
其实王二虎一进门就注意到王静了,也就是玩扑克的那一桌人,只有三人,王二虎来了正好凑成一桌。
王二虎在桌边坐下,看了下同桌的其他二人,再对着王静说道:“今天回来的吗?怎么不叫我去接你?”
王静睁着美丽的大眼睛,佯怒的说道:“你找打是吧?两个月不见,现在变得人模狗样的了,你这头发是不是抹了茶油啊?油光发亮的!”王静在王二虎面前一如既往的口无遮拦的泼辣!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