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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之死

尼古丁确实能使甲先生陶醉,特别是吸入和吐出的这一过程,再在空气中突出烟圈。烟好似扫帚散去了心中的忧愁和烦恼,不过这也使甲得上了肺病,伴随着过去和余生。金钱不能供给甲日常的开销,这也迫使甲走出家门,迈向新世界的开始。对于一个像甲的忧郁者,恢复期是很重要,且不能忽视的,但甲却没把这当回事。时间对甲来说,只是生命中的牢笼,捆束着他一切的梦想,或者说,迎接死亡就是他唯一正在做的事。甲的房子不大,但也不算小。父辈的遗产也只剩下这套房子,自己的烟瘾使他颠沛流离,也就是,自己为自己埋下苦难的旁支,所谓家徒四壁,也只剩下四壁了。他不愿意打理家务,也不愿打理自己,甚至是换洗衣物。望着镜子中满脸胡须的自己,无奈惹上心头。头发早就过了眼,撩开看着自己,眼睛早就黯淡无光。曾经少年时眼里的星辰大海,如今只剩下一片灰色的沼泽,失去了光芒和色彩。看向墙上贴满的报纸,凝视着它们,深思着什么,每张都是在关于当年的事,好像赎罪一般,他裁下了手中报纸的一部分,然后在墙上努力地寻找着空处,随意地贴了上去,碎纸片和剪子丢在了一边。或许死亡对于甲才是唯一的慰藉,冷清的屋子里也失去了光的存在。玻璃上的灰尘积了深厚的一层,木质地板间也夹了灰。餐具堆在洗碗池里,也就堆在那,污垢和油渍看样子已经存了很久。时光带走了一切,时光却带不来什么。甲望着天花板上龟裂的一道一道的深刻纹路,感叹未曾谋面的春风。吹散了窗上的灰,擦出了一块空白。望向远方:漫天瑞雪,纷纷扬扬;寒风怒吼,落木萧萧;漫漫苍天,茫茫原野——大地在一夜间披上了银妆,曾几何时清澈见底的海都略带沉重的铅色,银色的世界洗净了铅华,沉淀了四季的尘埃。无尽的白雪和长空连成一片。云好像埋没在地上,地上的雪又好像云。错综复杂的山并不存在,只有或高或低的白色长衣。家是海岸边,自然一开窗便能看见近海。海鸥是没有的,也就是海豹和北极白熊正孤独作伴(在死亡与生存之中徘徊),百年孤独,万年雪国。冰山埋藏了时代的记忆,藏秘了永恒的故事,故土却未见土。远方一览无余,也是因为并没有什么高大事物的遮挡,看似粘稠的碎冰在那徘徊。大海也没怎么常存,雪覆盖在上面——大概是近海都就结了冰——雪堆有时一块,另处有一雪堆,层次不齐的它们,是苍穹的孩子。远处还有几处人家,都是红棕色木墙,藏色瓦斜着立住,大概是为了更好的留开雪的覆盖。护栏围着房屋,大概是木制的,应该为了防野兽。有间长型的,大概是仓库之类的吧,再远处则是高峰了,岛屿似乎存在着死火山,在上面零星也有几户人家,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皆有。不单如此,翠绿亦是不常见,或许成为了未曾见过的色彩。小镇在远方的远方立柱,沿着海岸线的那处,已经是模糊不清的小点了。甲无日不朝那眺望,幻想着如果中的如果。长时间盯着皑皑白雪,甲被太阳的反射使眼睛有些疼痛。他拉上了窗帘,揉了揉眼睛:眼前出现一片眩晕,不同的红光或他色的在眼前浮现。手揉之处也随之出现前者一片。再过了一会,也就缓过来了,再次回到永恒的寂静之中。

随手在桌上捡了几片面包,极为瘦薄。霉斑也覆盖在上面,还散发着异味。在盘子里随意摆放的——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杂乱的生活,混乱的作息,导致甲的身体状态逐步衰落。除了这些,杂乱的病的积了一些。或说从上到下也没什么好的,他自己也清楚,他快要死了。有人说病都是心病,那么放在甲身上也完全不为过。事积多了,也就走出来难了——不走出来,想走出来也就是更难了。医疗这里不好,全镇也就两三户会医——也只能治治小毛病,也不会有人精通什么治理内科,更不要提什么精神疾病了。甲也没想过要医治,把苦难当作自我救赎,把病痛当作慰藉。甲的生命是在终结,但也没有人能逃过死亡,终末世界的人生。

桌上的信件积了一落,灰色的尘埃也在上面附着,混乱的摆放在桌子之上。小油灯在墙上挂着,忽明忽暗的它是甲照片屋子里为数不多的光线来源。甲躺在躺椅上,看着那突然来了几个月未曾的兴致,脱离深沉的意志。最上面一封,落款克林顿先生。第二封,落款弗雷德先生。翻来翻去到,随意抽出第三封……都是一些不认识的名字,他感到十分枯燥乏味。不过,这也是唯一他想做的事情。厚厚一打的信件,约摸有三十几封。随手抽了一封。落款,乙先生。信封上的烙印使甲激起了兴趣,它和自己家族的徽章颇有相似之处:一只雄鹰刻画着,平野上骄傲飞翔在万里无云的长空之上,穿梭在峡谷,在山峦之间。风雨无法阻挡它的行驶,任何事物都不能影响到它。在雷霆中呕吼,在暴风中逆水行舟。曾经的童年时代回荡在甲先生的眼前,世间突然变得飘飘然,一切忧愁好像都理他而去。眼前光线越来越弱,随之他闭上了眼睛,感受温暖,感受自由……回归感性的,只需要一纸看似无用的风中凌乱的雪花,而等待理性,则需要漫长的等待。甲这种悲春伤秋之人,平常不免抒发自身的感慨:

我想化作人

化作没有污浊的人

化作能够在群星中闪烁

化作能够在打破永恒的愧怍

吹灭一切使我走向深渊的事物

赶走一切生活中的悲哀

登上时光的高塔

领略古来风云变幻

少年不知岁月情.

生命深处的玫瑰,在死亡中绽放

至暗深渊的光芒,鲜花最后的救赎

挥汗如雨的每一日,苦难却是唯一的追随

年少未曾流泪的青春,漫漫长夜中孤芳自赏

悔恨着,失去着

不曾起舞的每一日,只剩下了抛却灵魂的芦苇

山,川,大海和远方

活,逝,利益和金钱

理想和现实的徘徊 梦想和现实的斗争

幻想着童年,幻想着少年时的诗和星辰

万里无云的苍穹 碧蓝连江的长空

春风中搀扶着蹒跚老人

秋风中却也成为了正在消失的流星

夏夜中思索着花期

冬夜中终究逃不过命运注定的凋谢

写完了也就随手一扔,不存在什么自己的“保留珍贵的创作的意识”。无事可做,自然思维自我活跃,重现昨日,更甚是生平中的时光。闲来,就用诗词打发心中情感。虽不免老套,但自我的意识又有何新旧含义之分。在抒发自我情感,带来微弱的自我安慰,或许这也是唯一的意义体现。运用文字,代替苦难。

昔日庄园父亲和母亲陪伴着游玩,花园一片郁金香和红玫瑰,芳草在平野上生长。生机勃勃的树木在地面上一颗颗矗立。夕阳洒在楼房中,透过玻璃照在地毯上,古木的香味在楼道中回荡,徘徊。故乡的梨花或许已经开了,故乡的小溪还在流淌吗?春风引起阵阵花香,花瓣上的春虫还在吗?亲人们还都好吗,稻田里还有插秧的人吗……望出窗外,多年之时的梦就迎来。好像一片茫茫汪洋,花的绽放在那众享。一片片,有序的,混杂而有章的。远处风车随着小溪慢慢转动,古道边的夕阳和它连起。忽而微风慢慢吹过,幻境一般的花香味扑鼻而来,各色异息的。它们在游走,它们在摇曳。它们是梦的衣裳,它们是俊俏女子的嫁妆。 缓缓走近,不时会有飞虫掠过花丛,甲跟上了它们,追随着它们的脚步。它们会在何时停止?他不清楚,不过就像这样,不停地,不停地。花的香味此时才崭露无遗在我的一呼一吸之中,甲惬意地展开双手抚摸着花,细嫩而略带玉珠一片一片花瓣在他掌心划过。还有什么,能比故乡更惹人怀念,离家的孩子,还有多久才能荣归故里……他不明白为什么记忆中还有春的季节,这个白雪覆盖的世界,他早就失去了自我地春天或是所有的一切,他讨厌这里:这里有他不想回忆的往事,他想赎的罪过。他凝视着手中的报纸,悔恨却早已落不下泪水。

楼上的杯子打碎声惊醒了恍惚中的甲先生。蓦然当年已逝去,甲却丝毫没有任何办法,甲也无奈却不敢跺脚。甲一遍抱怨楼上太不会做人,不过这时突然想起手中的信封还没有拆。从抽屉中翻出小刀,割开了蜡。老式纸张上写满了字,大概有三四张。这时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基本上一周左右都未曾听到了,他跌跌索索缓步走向远方,时不时还不免咳嗽几声,用力拧动门把手,吱嘎吱嘎冒出噪音,门外的敲门声好像是变得不耐烦,变得更加的急促,如同警察上门办案、逮捕犯人一般。在无声的寂静中,悄无声息的呼吸声成为了唯一的慰藉。

力弱的打开了门。“您有什么事吗,邮递员先生。“

“这,你的信。“对方不耐烦的催促甲拿走,好像多见甲一面就会死去,或是在万丈深渊中痛苦哀嚎不已。

“切,鸠占鹊巢。”虽然是嘲讽,不过好像全镇都能听见——而一并嘲笑又疏远。

“谢谢您“目送邮递员离开后,也就默默关上了房门,好像如果声音响一点就会影响到别人,打扰到别人。不过,他好似不愿和任何人产生任何的交际,甲,就是个这样的人吧——伟大时代的孤儿。看这信封上的徽章:社区委员会,甲有些不好的预感。近来也时常有物业派人来检查甲的房屋,说是观护,不过他们也没说过实话。

撕开粘条,崭新的信件也露了出来:

尊敬的先生,您好

由于您保持长时间未缴纳物业管理费,非常抱歉通知您,社区将要收缴您的房产。您最后还有一周的期限。感谢您的信任。

物业管理公司.社区联合管理委员会

信上字字都写着“您”,但他听不出尊敬之意。甲瞬间落入了自我的怀疑,在不知自我中怀疑一切,最后连房屋都要离我而去,鸠占鹊巢,究竟是谁在究竟雀巢?他一时否定这封信件。“他妈的,他妈的,我……活,活着!不,不,死亡!不,我……该死!”一怒将其尽撕碎,乱扔,飘洒在空中。但转眼又默默将其捡起,冷汗淋漓,只得抚摸着支离破碎的它们,无言可以问清自己的,终其一生的悲欢离合。在衣柜中,翻出了衬衣和西裤——准备和社区公司一问究竟。为了表达尊敬,或者被懦弱战胜了,在衣柜中还是翻出了领带,对着镜子整理了仪容仪表。剃须刀在脸上滑动,为了不让面颊受伤,这次显得格外的小心翼翼。在万般小心,却还是刮伤了脸。这使得甲很难堪,更加灰头土脸。脸上留下了伤口,鲜血直流,在无奈之余,还是在橱柜里找到了创口贴。好吧,这对于甲,确实很丢人。为了不被发现不成熟所导致的这一事实,他竭力想装个老成的人(故作庄重)——或许这样能提升别人对他的尊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思考了片刻。用面巾裹住了脸,对此比划语言时应有的肢体动作,他对此也深表满意。看着自己,他却忘了自己的年龄与生辰,他或许也没记住什么,全然都忘了也好,让苦难都离去吧。越期望的事,往往不能实现,越恐惧的事,不断来临而在回归。这或许是从人的诞生就已注定,这或许是甲必定要贯行的命运。

整理了下衣领,包括衬衣、西裤的褶皱与灰尘。套上厚厚的大衣连到脚,穿上雪地靴,拍了拍灰,也就欣然而迈着沉重的心上了路。出门看见茫茫白雪,不禁眯起了眼,感到格外的迷茫,“或许这里不属于人类“,甲对这一点深信不疑。沿着海岸行走,面向愈发变大的“点”,他相信海会指引一切,海亦会指引他归家的路。灯塔就站在那,点中的高点,就如同路标般。或者说,甲自认自身是自我角色的配角,为世界,为这座岛而埋葬。烈阳虽然拥有着强光,却没有任何的温暖足以洒在身上。带上墨镜或许舒适些,在沉重的衣服以及心思中,看向未知的远方,“或许这也是我要赎的罪吧“,不回头,向着雪的那头,走去。在迷津之中徘徊,在万物之中游荡,甲自己也不清楚信封上所提及的物业管理公司在哪,无规律的行走,不过镇里毕竟也就只有一个物业公司,那么就往镇中心走去吧,路上的行人不时会向他点头致意,他礼貌回礼,有时还会有雪橇经过,这也让他十分羡慕。甲先生用尽一切力气试图不发出咳嗽——使别人不会远离他,使人不会厌恶他,这也是他最大的心愿之一了。自认为没有多大的奢求,可是被人做信赖(扭转往日的看法),却成了望穿秋水也无法解脱的困境。

眼前是北国坂道,虽说是上坡,不过那也就是雪的堆积小丘。灰色的脚印和白色的雪形成强烈的违和,大概有七八道,延伸到天的尽头。这说是坂道,不过那也就是人走出来的:走的人多了,自然成了路,有了腿,便有了城。回望过路,不远就是家,这才让他意识到,没走多远。也不知道是路长,还是人远。左侧有处冰湖,似乎近年来就没开冰过,更甚结了更厚,大概有百米,一圈有差不多七十多米的周长。当地人叫它是秋尔湖,常人说越过这座湖的冰,就是彼岸之地,得到心中的救赎。这种传说,不免虚假与捏造之意。但还是常有人,在那试着破冰,实现终其一生的价值,大部分人,都认为救赎与梦想挂钩,可是,救赎离不开愧怍。这的传说,比较经典的是,据说湖中有把圣剑,埋藏在万年古城之中(像是亚特兰蒂斯和亚瑟王圣剑的结合体,不过传说至今也没了什么新意一说)。有些旧树根在一旁,那也至少证明春天是拥有过的。回望那时,应该会生活的不错,至少不像如今般——连使用毅力的权力也被剥夺,那么只剩下祷告取得的运气与感慨。不远就能看到小镇的边缘,疏密不算太突兀,自然也是因为本就没有多少人。虽然烈阳在上,雪国并没有什么改观,依然相濡以沫的活着。不过,有道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郊外,还能看见些进出的人,还有田地的“遗址”。能看出来,这里还是有过生活的烟火。

沿着海岸,也就进了镇区,路边的摊贩同时也就多了起来。基本都是卖老牌海鲜,不过也只是互相交易罢了(货币在没有贸易基础的时代,多半只是废纸一张,在通货膨胀,只有食物才是硬通货),海腥味和难闻的盐味混杂在一起,似乎充沛着半岛。有时会出现售卖糖果的,相当于是奢侈品(二十张海豹皮才能置换一包),售价高高打在木牌上,不过这都是摊主的副业,毕竟没有什么人会拥有如此多的“货币”。路旁正好有低价出售海豹熟肉的,而他也被这香味勾了魂,漫部在空旷的雪国里,心中只有一个声音:食物。充饥,无论是动物还是人类,都是唯一的生活必需品。看向那曾不敢直视的摊铺,好像是不敢直视的回忆过往——那埋藏在童年深处记忆中的味道——从空气中涌入鼻间,徘徊在嗅觉的能力中,在刺激着多巴胺,欲使甲推向那边。味道涌入心头,不禁勾起甲的回忆:在另一个国度,甲在那奔跑,惬意的,看向那同样的食物,甲微笑对两人:“我想要这个!”“好,听你的。”那是个一样今日的晴天,就除了雪,都变了——物是人非不过如此。在万里无云的长空,回忆定格在那时,停留在最美好的当初,在一切都未发生的那时。走回现实,甲看着那陷入沉思,在过去与现在的分割,在红着眼睛。那是甲的寄托,在同样的地点。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要走出这一步,他更不清楚自己为何犹豫:是恐惧,还是懦弱?在皮肤都为之颤抖,甲不由自主走向摊位:“先生,这怎么卖?”那人抬头一看到是甲,便慌不择路跑了:“我不要了,我不要了!”甲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我只是购买,我什么都没做,我会付钱!”声音在北国回荡,在空旷的这里,却听不见回应。没有听完甲的话语,便向着远方似逃亡的奔跑,不回头。甲想要去询问路人,正走着却被绊倒了,这一切都是神明使然吗,独自忧愁而自认彷徨,倒在白茫茫的雪地中。在冰凉透体的悲鸣,少不了不知何去何从的疑惑,在迈步的同时却不知前路,又该归何处去。归宿是何方,甲只期望片瓦遮阳,殊不知,当个普通人也是一种奢侈。

“我只是想买……”看向慌仓逃逸的人,手举起在半空停留不敢放下,孤独停留在这里。 在冰雪的地面,艰难站起,好像他仍躺在那,并未有区别,从往时,从现在,从未来——停滞在雪国,所有人在正常的生活(生存),唯有甲,独徘徊。

当一个人的一件事物被舆论否认,那么他的所有意义都将被否认,更甚仇视。当一个人的一件事被舆论肯定,那么他的生平就会被打上永垂不朽的光辉。这就是人性所造就的暴君——没有暴政的暴君。 或许,并没有这么多人,只不过是魔鬼在人间红尘处:唯有被遗忘的出逃者。

随着越来越疲劳,眼前的地平线也就开始晃动,一切好像都开始改变其原先的形态,一切好像都开始逃离。随着眨眼越来越缓慢,不过说眼前的房屋随之越来越多·,雪树越来越远,房屋也是如此,在左右在不平整的雪上,如同被狂风所吹的竹子在大地上摇曳,太阳好像在抖动,似乎也变得微弱了。最终他失去了力量,腿一软趴在了雪地之中,眼前最后出现了一个人,在靠近,无限而快速靠近甲——但甲不清楚那是谁,那是来帮助他,还是来对他作恶,那是谁啊,到底是谁,他却没有力气深思下去,“这是死亡的象征吗?还是我最后见到的人了”用尽最后的力气如同哽咽一般说出:“神明,您终究要带我走了“他闭上了双眼,倒在松软的却污浊的灰色雪地之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和惬意。他都不清楚,无说分辨不清男女吧,是人是鬼他也不清楚——或者,这就是通往地狱的列车吧,在地狱中获取救赎啊,炼狱和人间的悲欢离合,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在昏沉之中,甲好像是回到了过去,又好像是做了个梦。在漫天玫瑰之中游走,在夕阳的照耀下,回荡在平野的稻田。稻香随风飘入甲,弥漫的和芳草混杂在一起,远处的红光透过稻谷杂乱洒在地面,和芳草连为一片。大风车随着那转,远处的孩童在无忧的奔跑,在山峦之上向下望去,夕阳虽然漫漫同迷雾共春色,不过深远的雾气好像阻隔了它,慢慢停止了发散,慢慢怀抱故里,慢慢怀抱北国之春。甲不清楚为什么他在那,不过回望,那年那月那时人却近在眼前。甲看着他们,雨点却慢慢打下,随时间的流逝:雨越下越大。长空变得阴沉,甲,雨珠和甲的泪水混杂在一起。甲看着他们,跪了下来。在大地上跪着,在大地上怀疑这一切的是与非。“这是真的还是幻境,如果是真的,神明再给我一次机会,神明啊,救赎我吧。“……直说生存和死亡,都无法使甲释怀,或许行走在无形边缘的永恒,才能救赎自己吧。甲就是这样的存在,或许从那时就变成了如此,或许那时就是他生命的结束。如今作为行尸走肉在地面游走,自我放弃思维的能力,独自承受痛苦与愧怍。在时代的边缘,扮演着被遗忘的角色——徘徊、停留在北国的春天。

甲怀疑着自己的存在,他也不知道他自己是谁,或许他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赎下当年的罪过。“虽然哲学家说过:“我思故我在”,不过,他人成为我也不是不寻常之事,我却成为不了他人。那我只是徘徊者吧。“相较于时代,这个·

恍惚间,眼前的灯光越来越亮。不由自主也无法控制的抬头,垂下,抬头,垂下。呼吸变得愈发困难,在这无尽的深渊中不能救赎自己,只得往更深处永不停止得下坠。似有似无,似无却有。他想脱离深渊却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找不到解脱的他抬头看见那最后的灯光随之下落也愈来愈暗,越来愈暗。恍然间,又突然,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从万丈深渊之下停止了下坠,并且把他拉回了地平线。甲越想看清地面,不过他在欲要回到光明的同时,回到了现实。

“你醒了?”女性的声音在甲的双耳旁回荡,身下十分温暖,大概是暖气的缘故吧。原先剧烈的头疼也慢慢减弱,思考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出现在这里。

甲的眼前越来越亮,眼前眩晕慢慢减轻。仔细一看: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位十八岁左右的女性,使甲心头一阵,说不上十分美丽也有八分余。不过花费了点时间,也就冷静了下来。

“嗯,这里是?”甲的声音有些颤抖,在不自觉地疼痛中,不知身在何方,又要何去何从。

“啊,这是我家,因为你在街上莫名其妙晕倒了,我正好在前面碰见,就搀扶你回来了。”

“这样啊,谢谢你”。不禁十分感动,在这么多年,是第一位愿意帮助自己的人。甲似乎感觉惬意了些,不过静下心,他自己也知道,神明有会夺走她而离开甲。更何况,这位也只是一时友善,一旦知道了自己的家事,也会避而远之,人性本恶,只是黑暗面被光明面和理智所抑制了罢了。从小就被人认为是恶灵,最卑贱的人,虚度时间对甲来说也是唯一的爱好,埋藏记忆在不想遇见的保险库。

“喝水,自便。”

“谢谢,麻烦你了。“

女性用玻璃杯一口一口喂给甲先生:“小心点,烫。“女性独有的体香传入甲的鼻中,仿佛仙境的天使一般。”这真的不是天堂吗?或者说,这一切都只是个梦。那这一切终究会随风而逝吗?那这一切,神明会给予我吗,或者我自始至终都不曾拥有。我的人生会只是一场梦幻吗?如果那样,我还会醒来,那就太好了吧,如果醒来的我,只是在地狱受困赎罪的恶灵,我该怎么办。我还能称自己为人吗?我好像,已经算不上个人了,只能称得上是生命体(更甚如同没有灵 魂的傀儡般)。因为我,而被诅咒,还是我就是诅咒的化身,我到底做了什么,相继离去的他们啊。我是人,我是诅咒,还是我是寄托在宿主之上的。那么,我就是亲手毁了我的身躯,我的身躯本充满无限的可能。到底是我的过错,我只为我的家庭带来了苦难,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今,我又怎么敢被救赎。我懦弱,我却没有为时代做出任何来弥补我所有的过错,还是我远离所有人,我逃亡至北国的尽头,等待我唯一的死亡消失自身,就是我唯一能做的事……“在心里,玫瑰在凋谢吧,不过玫瑰也在感受着这颗与众不同的心灵,人的逃避终有一天会让他吃尽苦头。”那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或许是甲过为不知所措,迷茫看向她,而她只是以微笑回应。

“咳咳,您也算我的救命恩人了,您的名字是?“在不知情的疑惑中。

“不用见外,我叫北乙,你直接叫我乙吧。看你还挺可爱的,十八岁了吧,脸上这伤疤。“乙看着略微带有尴尬的甲,好奇问到。

“出门木头划破的你信吗……“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所以说,那你的名字是?“

“直接叫我甲就行。“见到乙如此,怀疑还会有人关心自己,甲诧异了:”这是真的吧“……甲却不敢相信这一点。“这世界,我成为人了吧。”

“你家人呢?“甲看着乙的眼睛,算得上大,在汪洋之中的明珠。好像,在眼睛中能看见星辰大海。甲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关注这些,不过就像是无法自我控制般。

“啊,他们都出去了。“乙犹豫了下。

“不会打扰他们吧。“

“出远门,况且也不会介意的。“乙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不过还是以笑容抵挡住了一切。不过,还是被甲发掘了。

“你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接着就倒下了?“乙好奇的语句传入甲的心中,这让他微微一颤。甲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乙会问这个问题,不过此时脑中一片空白。”真相,还是谎言?到底我该说些什么,我到底是明还是暗……“

“好吧,是我多言了。“乙显得有些不快,不过甲也看出来了。

甲往下看着略带粉色的单子,平躺在这:“这里是,你的床铺?“

“是的,我家不大,你不用见外。“

甲的面颊微红,心跳也加速了“这次去别人家,况且还是第一次见面,而且,还是名女性。“甲已经思考不了什么了,或许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那话。心脏活跃了几年都没有如此快,甲不知道自己这因为什么而紧张,在被子里略微尴尬的躺着,沉默的没有再说话。不过乙似乎没有听到,而甲默默地捏着自己的手。

“你躺在这不要动,我去帮你拿点东西吃。”在独处,甲四处打量着乙的主所,如乙所言,木屋确实不大,但也没有特别小,不过家具是合理摆放。海豹皮在墙上裱着,地毯应该是北极熊皮,夕阳从高窗中洒到甲的身上,不偏不倚。手在它的照射下偏了深红色,手上的伤痕不免格外显眼。岁月带不走甲的苦难,反而加剧了些。

甲这几年都生活在唾弃、鄙视、远离之中,并未有人会为他说话。偏见已经成为甲的身体的一部分,在茁壮成长。为了脱离这一点,甲常常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单独在永恒的不变之中。他早已习惯成自然,不过也无可奈何。为了脱离群聚类动物这一点,基本上也克制自己不和任何人说话。虽然甲成长于苦难,不过并未习惯苦难:或者换言之,这时他自己的不羁方式。手上的伤是天生的,不过,甲却永远无法治愈。只能看着自己的病症,独自哀嚎。他自然也无法捕猎,唯有依靠父母。在生命的缺失,在灵魂也似凋谢了。甲,一个不完整的人,在人之中,显得格外陌生。在行走,不免自觉是行走在另一个时间——一个没有任何人的,孤独世界。并没有人会注意甲,注意一粒沧海之粟。“世人常说:“生命诚可贵”,那么我的生命又值得多少金额,或者说,一文不值。我的生命,是故土的诅咒吗,还是,我带来了苦难。“甲的存在,连自己都怀疑,自我将自身和世界画上了鸿沟,将一切的困境画在自身的面前:“或许这就是赎罪吧。”甲的意义,在不断闲散,不曾回想,幼时正少年。这一切,甲认为都是自身的过错,即荒诞,又飘渺。这个世界的锋芒,对准了甲,也或许是,甲自己对向了枪口。甲无法生活,甲无法感受人,他因病痛,甚至失去了努力的权力。他自认为这是他的咎由自取,将自己打上永远无法原谅之“人”。他把自己标榜为“有罪的”,不过他也忘记了一切不能忘记的。

“你在想什么?”乙找了点速食的食物,“凑活凑活吧,不好意思。”

“没什么,谢谢。”但甲的语气却藏不住哀伤之意。

“是我又多言了。”乙略带歉意的看向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关系,是我有错。”甲的语气略微颤抖,“这么多年来,就你关心过我了。”

“看样子你的生活不尽如人意。”乙望向远方,好像也在思考着什么。

“我已经称不上是个人了。”

“有思维,人就还在。”

“但愿如此……”

“成年了吗?”

“不确定,应该吧。”甲凝视着乙,好似想要用尽维护凛冬里最后的玫瑰。

“出门吧,看样子你已经恢复了。”

“哦。”虽说甲知道这样。或许会令他的身躯更加恶化,不过他人给与了邀请,也没有回绝的一说。

乙为甲换了衣服,略有时搀扶,带着甲上路。看着远方的房屋,却有了方向一般,坚定的跟着乙走向拥有目标的向大雾的迷津走去。甲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不过甲却知道这都只是泡沫。甲的事迹在镇里,早就传遍了。一度成为人人讨论的话题,甲在人心中是恶鬼般的存在,将诅咒带来到这片土地上。一切都看似荒谬,不过,所有人却深信不疑。尽管甲看起来人畜无害,不过这样落差感使人们更加激发了兴趣。“听说了吗?人只要靠近了甲,就会受到苦难。”“是啊是啊,就是瘟神。”对于人,舆论是他们最喜欢的:无论在赤道,无论在雪国,无论多么偏僻,无论人多么少,无论人多么和蔼。舆论的枪对准了一个地方,所有人的嘴都向那个地方发起进攻。只要还是人,人性就无法改变,遇到事件,人性的各个角落就被激发。这就是人,一个友善而又无耻的种族。甲早已忘了日子,更不清楚自己的生日,数着分钟度年。甲自身并未脱离秩序本身,不过他一直为此而苦恼:憎恶秩序,而又无法离开秩序。自相矛盾,而又切实在时代社会中存在,甲暂时拥有了方向,不过他自己清楚,终究是场海市蜃楼。“人累了,就休息;心累了,就淡定。长大了,成熟了,这个社会就看透了。累了,难过了,就蹲下来,给自己一个拥抱。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同情你,怜悯你。你哭了,眼泪是你自己的;你痛了,没有人能体会到。那么你只有流着泪去微笑。”秩序在改变,不过人终究停留在固定的地点。时代和人都在向前行驶,不过甲却在往后不停地漫步。多年时间,甲未曾做到什么,他自己也认识到这一点,这也是甲的众多苦难的原因之一。时间在流逝,而甲的心灵却永远停留在了那年那时。

“你可以把我当亲姐姐来看。”

“是么……”甲有点失落,不过他也不知道这失落从何而起。终有人善待自己,而自己却感到失落,这是什么。

“果然我还是无法脱离人,人性的各种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那就接受它吧。”

“接受?什么叫接受。”

“人的一生很像是在雾中行走,远远望去,只是迷蒙中一片,辨不出方向和吉凶。可是,当你鼓起勇气,放下忧惧和怀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每走一步之后,你都能把下一步路看得清楚一点。”乙微笑看着甲。

“你很有文化。”

“没有吧,多看了几本书吧。”

“你不是本地人吧。”

“是本地人,父母是学者,逼迫我多看那些个无用功。”

“那你父母都应该很有文化。”

“应该吧。”乙转身对甲笑了笑。

面前夕阳越发下沉,印证时间也慢慢离去。凝望着那朵毫无瑕疵的白云,或许是在那新的,或者说暂时的一轮红日正在缓缓滑落,将西边的天空染得通红。层层叠叠的云,在创造自己抽象的形象。为了梦想自我塑造,这就是生命吧。有时停步它们才行动,迈步了它们也就不动了。风的缘故吧,在推动着它们。已经没有树了,只有雪,无尽的雪——望不到尽头的雪。这就是雪国啊,没有春天的雪国,只有永恒的凛冬,甲也迎不来心中的春天——雪的满布。

“你说雪地下落速度是多少?”

“我也不知道。”

“也是,或许只有神明清楚吧。”乙看着一段时间未曾下雪的苍穹,感叹。

“你的思维很活跃而抽象。”

“女生都这样吧,不过还是谢谢你。”

“谢什么,我好像没还恩情。”

“不,你正在还。”甲看不到乙面对远方的笑容。

回头看去,两人的脚印在雪地上格外凸显,在新雪的覆盖之下却未盖平。脚印一直延到看不见的远方,在甲的心中也深刻留下。烈阳照不化的痕迹,漫天大雪不能覆盖的痕迹。走了如此时间,却未感到疲倦。甲知道,他确实走了很久,不过,这是他人生向前的一步……甲忍着,试图不哭出声音,在只有二人的雪国坂道上行走,那是追寻真理之路吧,甲自我冒出了这一奇特而不成熟的想法,不过,也没有想法是真正成熟的。他知道若自己那样,自然会影响到只见了一面的乙的情绪。虽说没怎么出门,不过至少会尊重他人——来源于他的孤独,更是为了守护这唯一的半日友谊吧。终于有值得甲为之守护的事物,他的心情也转情了些许。时不时的咳嗽,乙也是会来关心几句,在这北国的冬日,甲认为快要开春了。或许甲心中的玫瑰,开始转为生长了吧,心中的世界,雪,也要化了吧。“去哪里?走了很久了。”

“去向远方。”

“那远方是哪里?”

“不必问,跟着我就对了。”

虽然这个答案看起来虚无缥缈,不过甲对此却深信不疑。虽说小镇不大,但也不小,何况是长形的。在长路漫漫,终于快看到了。两旁已经没了多少人,旁晚不会有多少人上街——有也是必要的事。夜晚的温度下降更快,何况是这样的一处北国之地。“在这个不毛之地,人类却能活着。”

“这也是人类的强大之处吧——就是顽强。”

“那我就称不上是个完整的人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你不会想听的。”看着天空,无尽的悲哀又随之而来,望向未知地时代以及人,甲不知道何去何从,甲也不知道现在正在做着什么。事物他不知道为什么存在,也不知道何时又会消散。他不知道自己,在意了也没有什么和不在意地区别。“是 什么让自己如此迷茫,是什么让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处是家。没有倾诉地对象,在迷雾中失去方向的船啊,只剩下凄凉的心声与等待生命结束的、正在消散的经历。”不过人往往忘却了生命、人生中的美好与意义,转向曾经的已经消散的事物埋下无尽且永恒的悲伤。或许是多愁善感,或许是懦弱的不敢面对未来。在这世界中,停下了生长的勇气与脚步。在漂泊之中,看不见终点的人生,活着,是场痛苦。在茫茫人海中徘徊,看不见答案的追随之路,在无尽的黑暗中祈求黎明的到来,在永恒的时光中默默流泪。离不开的苦难,就像永恒的等不来春日的寒冬之草。在宁静中逃避自我,就像是暂时越出监牢的掌握,不过这一切,只是昙花一现的冷静。“你的故事。”

“毋多言语,不免悲伤之意。”

“好吧,不好意思,又让你想起不好的过往了。”

“应该是由我来道歉。”看着变为黑夜的苍穹,他不知道何时才能等来明日的黎明,或许,黑暗又将笼罩这里,在这无人问津的北国。这一切都在虚无的世界之中回荡,面向山川河流大海。甲不愿追忆回忆中的过去,因为这一切都太过令他心生恐惧,心生自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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