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翻注意到,这阵型是由一个接一个的小方阵组成的,正如一小片一小片的鱼鳞一般,每一片的鳞甲中间有一定的空隙,士兵的行动完全以“鳞片”为单位,一丝不乱。
“这是鱼鳞阵”身后的烟红泪说道,“省省吧,你烧不完。”花翻白他一眼,放火就烧,火焰所至,士兵丢盔弃甲,狼狈奔逃,继续放火,残兵举了盾牌鬼哭狼嚎,一整片“鱼鳞”化作一片焦土。花翻炫耀地回望烟红泪一眼,烟红泪手中长剑不停,勾起唇角示意花翻再去看。
花翻转回头去,只见她转头的片刻功夫里,那片“碳烤鱼鳞”已被齐齐换下,焦土之上,一方阵的弓弩手肩上架着连弩,正瞄准了她,一声令下,万箭齐发。“跑!”她本能地冲烟红泪大喊,顾不得伤口的疼痛,双目炸出火团,扑向那一堵铁墙一般砸过来的箭矢,大火撞上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箭,夹着纷纷的雨点,炸出漫天的花火。“驾!”烟红泪猛策战马,战马长嘶悲鸣,一个龙跃,二人勉强脱离了险境。
“我都说了,你烧不完!这鱼鳞阵,是上官持盈专门用来对付你的。”烟红泪说。方才一阵猛冲,不但没有冲出阵型,反而越陷越深。”这阵型主力在中间,弱点在后方,我们陷在中军,根本出不去!“烟红泪道。他的话还没说完,花翻就感到肩上一阵剧痛,一个重心不稳,向着地面摔了下去。
落地的一瞬间,自保的本能让她暂时忘了疼痛,身后的巨翅舒展开来,向上飞去。“弱点在后方”她脑中只剩了这一句话,咬着牙冲向阵型的中后方去,她不知道什么是弱点,大概和命门是差不多的意思。每一次振翅,都像是把身体从中间撕裂一般,肩上的剧痛愈加强烈,手指触去,果然是中了箭,箭矢深可入骨,触手一片鲜血的湿滑。
神智像阴沉的天色一般浑浊,花翻只觉得身体越来越低,越来越低,视线也开始模糊不清起来,怎么都看不到”弱点“在哪里,只知道不能就这么坠落下去。花翻用尽最后的气力,振一下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上官持盈打开玉匣,四周是一片死寂。
盒子里面空空如也,一片纸都没有。
她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贴着金凤花黄的额头上开始沁出细细的汗珠,手指也在微微地颤抖。
“五色诏没有找到。”上官锦年道,“皇姊,朕一直都察觉到你有二心,只是一直顾着手足情面,才留后路与你。此番你竟然当众宣告叛变,那便是要抛下你的身份,与乱臣贼子为伍了。”
祭坛变得更加死寂。跪伏着的群臣一个个面如死灰,撑在地上的双臂抖如筛糠。刚才还齐齐举着刀的侍卫也都变了脸色,豆大的汗珠雨一样滑下,手中的刀摇摇晃晃像是随时会掉下。
“这……是你设下的局么?“上官持盈愤怒的声音带着颤抖,”你故意诱我来夺五色诏……”
上官锦年并不回答她,星眸下闪过一丝狡黠。“此次叛乱,参与者甚多,朕本该一网打尽,但这实在有失皇家恩德,所以认罪伏法,态度较好者,可以免死。”他宣布道。
祭坛上骚动起来,群臣争先恐后地叩头谢罪,额头碰地的咚咚声和发抖的“万岁”声不绝于耳,地面上被磕出一团团血渍。侍卫的钢刀纷纷落地,上官持盈呆若木鸡。
上官锦年眼角流过一丝轻嘲。背过身去,看着苦无的尸体轻轻叹一口气。
祭台上居高临下,整座山都尽收眼底。他这才发现,在祭坛下面远远的地方,大概是上山的方向,上官持盈布下的守军正不知为了什么而乱作一团。突然红光一闪,守军的中后方炸出一个火团来。
上官锦年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寒冷的雨点让他是视线蒙上了一层水汽。“备,备马。”他的声音有点打结,不等周围有人应声,就几个箭步冲下了祭台,侍卫忙不迭地牵过了马,马蹄踏着雨,激扬起一路水花。
花翻落在地上,只觉得眼前一片红光,接着就人事不省,再次睁开眼时,只见周围隐约有火苗闪烁,雨水已经把火焰差不多全部浇熄了。想来自己刚刚振翅时用了太多气力,振翅出火了。
意识稍稍清楚,疼痛就再次席卷,她看着自己的血流下来,混着雨水洇开大片嫣红。
“上面刚传来的信儿,五色诏没有找到。”
“皇上要治太上女皇的罪。”
“完了,这是要灭九族的,将军都认罪了,咱也快跑吧。”
“…………”
士兵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竟然都忘了倒在地上的花翻。花翻听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五色诏没有找到?那是什么意思?上官锦年有危险吗?一想到上官锦年,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又被揪住了。雨声簌簌,不知道滑下脸颊的是雨还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