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淮岭的山头,山坳坳底下有一个无名的村庄,四周被山体包裹,常年雾气缭绕。
从山顶向下望去,被雾气包裹的村庄好似深渊巨口,他冷冽的凝视着四周,试图吞噬一切不属于这的生灵。
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从前有胆大的人试图翻过淮岭来到村庄一探究竟,可这些人仿佛石沉大海,再无踪影,这个神似鬼魅的牢笼,外面的人叫它,鬼囹圄。
站在淮岭的山头,总能顺着风声听到些异样的响动,像是百人齐聚带着幽怨的哀啼,轻柔中带着狠厉,像一把长剑,似能划破人的喉咙,为这山坳里的哀怨再添一抹血色。
二十年前,这个叫囹圄的村子诞下了一个女婴,女婴下生的当晚,村子上空乌云密布,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连那一抹月色都被罩的干净。
屋内的人借着光往外看,哪里来的乌云,分明是山里的鸟都发疯般的向着聚集,盘旋在这户人家的上空,黑压压的一片,带着凄凄厉厉的响动。
村里的老人常说,十一月丑时常有厉鬼出没,这个时辰出生的孩子生来就带着阴气,视为不详,是生来就与鬼厮混的腌臜物。
床上的女人眼睛睁得硕大,因为生产满头大汗奄奄一息,额上的青筋尽显,目光呆滞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的嘴一张一合,发出沙哑闭塞的闷响,手臂垂于身侧,身体薄的像一张纸,平整的躺在床上,双腿岔开,身下还保持着刚刚生产的模样。
试图用那枯若柳树的手臂拼尽全力想要起身去够稳婆怀里的孩子,却被站在一旁的男人一把推回到床上。
说是床,其实不过是个木板拼凑起来的木架子,女人瘦骨嶙峋,肋条根根分明,看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倒像是人身腐烂后留下的骷髅裹了张叫做人的皮。
男人硕大的力气好像伤到了女人的筋骨,女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刚才那一起身是因为回光返照才生出的最后力气,只有那深陷在眼眶里的眸,让人知道女人还活着。
这场面,稳婆见怪不怪,她拖着肥胖的身体抱着孩子递到了男人面前,窃窃私语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男人皱着眉接过稳婆手里的孩子转身就往门外走。
床上的女人忽然发了疯般的尖叫,起身去夺男人怀里的孩子,女人到底是虚弱,男人一把将她推到了地上,她死命的抱着男人的大腿不撒手。
“你个臭**,生不出儿子还来害老子,贱女人,去死,去死。”
男人猩红着眼,面目狰狞,一脚踹开女人的身体,抬脚不停地朝女人身上踩去,鲜血从女人的下身不停往外流,断裂的肋骨大有穿破皮肉之势,女人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扭曲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趴在地上,逐渐没了生气。
男人终于停下了脚上的动作,抱着孩子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男人刚跨过门槛,怀里的孩子忽然大哭了起来,发出了类似金属摩擦地面般的哀啼,男人烦躁极了,举起孩子就要往地上摔。
孩子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四处张望。
那满身的青紫逐渐褪去,身上忽然有了血色,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地上那个浑身是血身体扭曲到看不出人形的女人。
那哭声带着哀怨,带着愤怒,带着说不出来的狰狞。
哭声渐渐小去,孩子轻轻的闭上眼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声音在夜里空旷的犹如鬼魅,阴冷的好像会把人拖进地狱。
这个怪物果然留不得,男人不禁打了个寒颤,抱着孩子夺门而出。
没有人注意到黑幕里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这一切。
囹圄的山下有一条河,河水乌黑常年散发着恶臭,村民叫它诡域,很多年前这里就成了囹圄村人的禁行之地。
听说这里住着一只水鬼,是个青面白牙不足一米的小童,眼睛常见泡在水里竟生的和乒乓球大小,这些都是传说,并没有人真的见过。
许久前水还算清澈的时候,村子的孩童总会下水游玩,汉子们也会来捕些小鱼小虾,直到有一天村里叫小声的孩子在这腻了水,自此之后不管你是几人同行,在这里总要有人送命,于是慢慢的,这里就成了囹圄禁行之地。
男人抱着孩子一路急走,地上的碎石让他一路东倒西歪的,怀里的孩子还在笑,男人听得心里发毛,不敢低下头去看,只能趁着月色将孩子抛入河中,孩子的笑声越来越小,逐渐淹没在黑夜里。
清晨,太阳照常升起,一切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