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江淮彦画室门口,夏叶听见江淮彦正在讲电话。
江淮彦:“嗯,还好。”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江淮彦回应:“跟之前那些人一样,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是……在说我吗?夏叶有这种预感。
江淮彦:“花瓶有什么用,我又不喜欢养花。”
“好了哥,你安排就好。”江淮彦说完将电话挂断,然后转过头来对着门口说,“有事?”
夏叶端着果盘放在江淮彦放置油彩的桌子上然后转身要走。
江淮彦却拿起画笔淡淡的说:“偷听人家讲电话,是不对的。”
夏叶内心冷笑一声反驳道:“背后说人家坏话也是不对的。”
江淮彦手中的笔明显一顿,夏叶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想起她面对的是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人。
他该不会冲过来打我吧?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夏叶承认自己还是有些害怕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江淮彦转过脸来看夏叶:“我觉得我说的是事实。”
“我觉得”这三个字就在给这句话树立城墙,不管这句话对还是不对,都是“我”心中对的答案,你反驳也没有用。
夏叶也终于知道了这个江淮彦看上去冷冷清清,实际上也是个有城府的人。不过在这件事上争个对错也没什么意义,更何况对方是个危险分子。
夏叶干脆调转话题:“凌晨那一餐我可不可以提前准备出来?”
江淮彦:“你不住在这?”
夏叶摇头:“暂时不住。”
江淮彦上下打量了一下夏叶:“我哥付的钱是长工的钱吧?8小时上满你下班的时间就是十点了。”
“不劳小江先生费心了,我一定会上满8个小时,不让江先生亏损的。”夏叶说完转身离开。商人就是商人,什么时候都在计较个人利益的。
看着夏叶离开的背影,江淮彦嘴角又弯出一个弧度,随后拿起画笔嘴里嘟囔了一句:“花瓶。”
而到了晚上10点,夏叶才明白江淮彦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高档别墅区,根本不会有出租车经过,利用软件叫车也很少有车主接单,想要回到家,就只能徒步走。而别墅区人烟稀少,就算路灯很亮,但空无一人的街道也让人背脊发凉。
从这里走回市区,最少也要两到三个小时,怎么第一天上班就这么多坎坷呢?所有情绪都随之而来,夏叶拿出手机在通讯录上盯了好久才找到了一个可以打电话的人。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对面传出一个男声:“叶子?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
夏叶:“哥,能来接我一趟吗?”
电话挂断后的半个小时,沈竹峰的车停在了夏叶面前。
沈竹峰:“叶子,上车。”
夏叶仿佛见到救星一般,赶紧坐进了沈竹峰的副驾驶。
沈竹峰看着附近的一座座独栋别墅,有些担心的问:“你来这做什么?还这么晚。”
夏叶:“工作。”
沈竹峰神色更加紧张:“叶子,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哥说知道吗?女孩子找工作可要小心啊,你……”
“哥,你想什么呢?”夏叶越听越不对劲,连忙打断了沈竹峰,“我是正经工作。”
沈竹峰挠了挠脑袋:“没……没人欺负你吧?”
“哥!”夏叶眉头紧皱,“我真的是正经工作,高级生活管理师,上次跟你提到过的。”
“嗨,就那保姆的活儿?”沈竹峰大大咧咧,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支棒棒糖递到了夏叶面前。
“我都多大了还给我糖。”夏叶嘴上这样说着还是将棒棒糖接了过来,她知道这样做可以让哥哥开心。
棒棒糖在口中化开,今天终于尝到了一丝甜蜜。
沈竹峰是姑姑家的哥哥,从小跟着姑姑相依为命。
当年夏叶母亲去世父亲被抓坐牢,姑姑就是夏叶唯一的亲人,那时夏叶可以不去福利院选择跟着姑姑生活的。可她没那么选,因为自己的选择系统告诉夏叶她应该去福利院。
她也知道那是最好的决定。姑父去世的早,姑姑一个人拉扯着哥哥沈竹峰长大,如果她还去姑姑家生活,那真的给姑姑太大的压力了。
可就是这样理性的选择,却让沈竹峰一直内疚到了现在,他总是觉得亏欠了妹妹太多。
那些年沈竹峰总是会在周末带着攒了一周的好吃的偷偷去找夏叶,也把自己的零花钱全部都给她,就这样夏叶成了福利院里最富有的孩子。
夏叶知道那是一个哥哥对妹妹无私的爱。她并不觉得哥哥这样对她好是应该的,她也不觉得哥哥真的亏欠她什么,所以她很感恩,也很庆幸自己有一个这样疼爱自己的哥哥。
沈竹峰见夏叶望着车窗外晃神,就问:“怎么?工作不开心?”
夏叶:“没有,挺好的。”
沈竹峰:“你每天都这么晚下班吗?”
夏叶点点头:“最近一段时间都是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明天来这边的时候会跟出租车司机谈好,让他每天来接我。”
“算了吧,太不安全。”沈竹峰一口否定,“以后每天我来接你。”
“真不用。”夏叶无力的推辞,她知道沈竹峰不可能让她身处危险之中。
沈竹峰果然调转话题:“夏在军你们两个相处还好吗?算一算他从里面出来快半个月了吧?”
夏叶不再回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沈竹峰一眼看破夏叶的情绪,激动道:“怎么?他欺负你了?”
“怎么可能。再怎么说他都是我爸啊。”这句话的后半句夏叶说的很没底,让沈竹峰听得更加担心了。
沈竹峰:“夏在军那畜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叶子不然你搬来我家住吧。我这边……”
“不用哥。”夏叶打断了沈竹峰,“嫂子刚生了宝宝你们也不方便的,我真没事会照顾好自己的。”
沈竹峰也是真的没什么办法,宝宝现在两个月家里乱糟糟的根本没有夏叶可以待的地方。他再一次感到了无奈,这和20年前不能给夏叶一个家的心情一样,他太愧疚了。
现在的他只能祈祷着夏在军心里还有最后那么一点良知不要伤害夏叶,不然他可能这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