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希说边炜的家不能称之家只能叫作房子,银灰色冰冷的钢木设计,三室两厅显得空空荡荡,最要命的是厨房里连个碗都找不见。“你从来不做饭?”杜晓希夸张的表情。
“嗯,就等你来做了。”
“切,真不知你怎么过日子的,难怪胃不好,其实整天在外面吃饭对身体不好。”
立刻去超市买来厨房用的一套,系上围裙炒起了菜。其实杜晓希在家里也不做这些,到了上海才开始进厨房,加上对美食的喜好和悟性,一般家常菜难不倒她。边炜帮不上忙,就在旁边满眼柔情地注视着她。自己深爱她,甚至想和她就这样过一辈子,可是,他的眉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影。
父母要过来看杜晓希,她搪塞回去说现在和别人合租房子不太方便,等以后再说。她不敢告诉爸妈自己已经和一个男人同居,她很清楚他们的思想有多保守,况且目前还没有做好把边炜介绍给他们的准备。
两人住到一起两个多月了,大部分时间杜晓希是一个人在家,边炜这段时间变得很匆忙,有几次凌晨才回。她问他,他都说过一阵子就好了。那天晚上十一点,她看着电视不知不觉睡着了,边炜回来先到卧房看了看她便掩上门。杜晓希恰好醒了,起身想去问边炜吃过饭没有,走到房门口便看见边炜在客厅打电话,声音很低沉,模模糊糊听见那个她听过的名:八角!杜晓希退回房间,犹疑了一下,拿起话筒。
卧房的电话和客厅同线,话筒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小中和红毛都不可靠,所以我找你。这一单对我很重要,对你也有不少好处啊,你帮我做完这票我再不来烦你!”边炜的声音:“八角,我考虑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再管那些事,你知道我不想再干了。”“我还是这一句,你收手也不晚这一次,就这一次,以后我再不找你,你好好考虑。”
对方挂断了,她急忙将话筒轻轻放回。这个电话听得她心中疑团陡升,为什么对方说话这么横,边炜到底是为难什么?那个小中不就是在餐厅挟持自己的吗?
边炜很快洗完澡进来了,她背对他躺在床上装睡。他轻轻地躺在她身边,用手去抚她的肩:“希希、希希。”她不理睬,他一翻身到她身前:“对不起老婆,我又回来晚了。”说着去亲她。她推开他,一屁股坐起:“谁是你老婆,谁知道你神神秘秘的都干些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呢?”
他显然一愣,马上解释:“我讲过月底餐厅搞活动,很多事要开会讨论,所以……”
“我不信,餐厅也有下班时间,何况你有手下做事嘛。”杜晓希打断他,委屈的泪水冲进了眼眶。
他伸手为她拭泪,对她说:“是合作生意上的朋友找麻烦,但是你放心,这次过后再也不会有麻烦了。相信我,不要担心了好吗?”
他的眼睛总是能让她心醉,杜晓希点点头。
边炜低头轻吻她的头发,慢慢的吻向脖子、胸部,她已经习惯边炜的爱抚,她喜欢这种狂热伤感地占有自己的气息,很快被点燃,搂住他的肩膀回应着他。他抱着她慢慢倒下,就像鱼儿在水里游、花儿于晨间绽放一样的自然……
郝刚有时候会惦记杜晓希现在过得怎么样,而她从没给他打过电话。
最近缉毒组又接到大案,常常开会到深夜讨论案情。这一天组里在放映厅研究拍到的嫌疑人照片,郝刚在中间一张照片上停住,反复观看,总觉得那张照片里的年轻男子虽然只是远景侧面,但应该在哪里见过。第二天早上,他终于拨打了杜晓希的手机。
在郝刚家附近的街心花园,杜晓希准时赴约。她坐在秋千上,他在秋千对面的木椅坐下。“最近过得好伐?有新工作了?”他问。
“还没有,不过打算找的。”
“上次和你一起走的那个……是你男朋友吧?”
“嗯。”她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一样低头回答。
沉默间,一个中年女人冲他们快步走过来,杜晓希不由好奇地看她,女人在杜晓希面前停下从手边箱子里翻开一本册子,说自己是化妆师请她看这本画册,还可以免费给她修眉毛。杜晓希推说不用。女人仍不放弃,郝刚上前对其做一个请走的手势。那女人瞄了几眼他,拎箱走了。
“对于做推销的人,如果你并不想要,首先就得回避推销人的眼睛,不能让他(她)知道你在注意他(她)。否则,人家会认为你有兴趣以至于纠缠不休。”
“对哦,好像是我先看她她便过来了。不愧是警察,观察能力比我强。”晓希道。
“其实,有些人和事不能光看表面。就像我小时候去个老师家玩在他家床头发现那种书,之后就不再觉得那老师有多可敬了……”郝刚若有所思。
“呵,是吗?其实也正常,人都有多面性。”杜晓希听后笑笑说。
“是,可是有些人的有些面你会想不到,比如,你了解自己的男朋友吗?”
杜晓希说:“我当然了解!我想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他的过去和现在。”
郝刚无言以对,他看着这个单纯固执的女孩,担忧涌上心头,自己的身份目前不能告诉她照片上那个人是她男友,又不能进一步地提醒她,那一刻他感觉从未有过的无助。
杜晓希认为边炜是真心对她,而她已经把身心都交给了这个男人,对于他不幸的童年和特殊的家庭她只会感到心痛,她想用更深的爱来抚平他的伤口和孤独。
边炜去出差一个星期,每晚会给杜晓希电话,但今天一直等到十点都没来电话,短信也没有。她打过去,边炜手机不是提示无法接通就是已关机,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凌晨才昏昏睡去。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拨手机,仍然无法接通。洗漱吃饭,她都精神恍惚,想是否出了什么事?
挨到下午,杜晓希终于忍不下去跑到Rose去找红毛,却听说红毛很少来餐厅,今天也不在。准备回去时她突然想起边炜提过在办公室里有件呢大衣忘了取回家,便走进他的办公室。环顾一周,在书橱后侧看到了挂着的已经落了灰的黑色大衣。下楼时发现领班在门口对她笑,杜晓希觉得那笑容很怪,匆匆地步出门。
到家开始清理那件衣服,有个白色的塑料袋从大衣口袋缓缓飘落。杜晓希捡起来,一开始她觉得只是普通的密封袋,可袋口上几个蓝色的字“甲基***”顷刻间令她呼吸困难。这个词她曾在某本书上读到过,是冰毒的学名!边炜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难道他在吸毒?她马上否定这个想法,他的身体很好,从来没有任何迹象啊,家里也从没发现丝毫奇怪的东西。可他怎会有这个袋子,她双腿发软坐到地板上,努力告诉自己不可能,他不可能吸毒,更不可能……接下来的,已经没有勇气去想。
一月,申城的天气很阴冷,已经好几天没出太阳了。杜晓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望着窗外发呆,从天黑坐到了天明。
早上,她的手机响起,她抓过来一看是郝刚,按了拒接键。慢慢爬起来打开冰箱,里边已没什么可吃的,她搓着麻木的双手出门去超市。超市里的琳琅满目她一件没买,走到滚动电梯口杜晓希看着不断往下滚动的梯阶感觉头晕,刚伸出一只脚眼前便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有人滚下电梯啦!!”“救人哪!!”
杜晓希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上午,阳光正好照在她的身上,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挣扎着坐起来才觉浑身酸痛,门被推开,郝刚急步走进来扶住她:“晓希别动,要什么我帮你拿。”
她轻推开他:“我上卫生间。”她一步一瘸地进了卫生间。
出来后郝刚递上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她对他强作笑颜:“我没什么要紧,你看,我这不是能走能动好好的?”
郝刚有些无奈地说:“我听说你从电梯上摔下来急忙冲过来了,医生说你有轻度贫血,怎么回事?也不懂照顾自己,幸好只是皮外伤。”
她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低头呡着牛奶,问:“郝刚,你是怎么知道的?”
“嗨,我这不打你电话嘛,你不接我就忍不住再打,结果居然是别人接的,说你摔下电梯,让我赶紧到医院。”
原来如此凑巧,杜晓希又问送他到医院的人是谁,郝刚说当时很急,问过那个人可人家做好事不愿留名走掉了。
“真可惜,没有谢到那个好心人。”杜晓希自言自语。
郝刚要赶回去上班明天来看她,他问是不是你男朋友要来?她说在出差来不了。他问到哪里出差?她眼光触到他黑色的制服,心里一颤,摇摇头。她说你明天不用来,我想一个人安静。看着他离开,杜晓希盯着天花板想:我一定要找到他,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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