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每回大王到我处过夜,我都先问他小时候那件事是什么?因为只有那件事才是天知地知他知我知的。也难怪他感到奇怪又不耐烦:“敏儿你是怎么了,每回见我都问这个。”
也许是他看出了我的闷闷不乐,便主动提出让我回家省亲三日。熊侣其实一直对我很好,我心下感激。他说:“知道你不厌烦我讲打仗的事,几个妃子中只有对你讲了。”
每每他讲打仗之事,我笑呤呤望着他,听他的洪涛伟略:“我们楚国攻下郑国指日可待,还有晋国,到时候我们将更强大,一统春秋。以后也更需要人才,楚国就是要把败国的人才吸纳过来,哈哈。”
我问道:“那大王有没有中意的人才?”
“说起来,最近倒是有一个。是本国人士,没有什么背景却有一身的好武艺,还会一些神奇的法术,应当可以利用。”
“大王你的玉呢?”我注意到他身上没佩戴玉蝉,不安地站起来。他望着我,有些惭愧地说:“哦,本王跟一大臣打赌,赌注是那块玉,结果我输了,君无戏言嘛。”
“你、你怎么可以将它随便给人呢,这可是用来防身的呀。”这回明知失态我也顾不了许多。
“好玉我们有得是,敏儿你不用如此。”他有些不高兴。
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发起了脾气,快要哭出来:“毕竟,那是我们结缘的一块玉,你要打赌什么不好打,非要拿它?”
“伍妃,敏儿,你是怎么了?我其实也后悔,可是君无戏言,总不能反悔啊。”
他在轻柔地为我擦拭眼角流出来的泪水,我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唉,这大概就是命数吧。
……
二哥最近很少来看我,半月才能见他一面。我忍不住派宫女去叫他,他见到我时我一眼就看出他没有了从前的气宇轩昂。
“怎么无精打采的?”我问。
“别提了。”他摆手。
“听说大王跟前来了个江湖人士,在伐郑一战中找头阵表现很英勇,大王很欣赏他,你何不与他切磋切磋。”
他听见这话更焉了,“妹,别取笑我了,我正为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子烦恼呢。”
原来,原本二哥这御前侍卫当得好好的,正准备大展拳脚在郑国战中表现一番,可是半路却杀出来个叫齐吴的,擅长使短鞭和暗器,不知怎的就把郑兵全打退了。大王一乐就召他进宫当了副将。
“只不过是个副将。”我安慰他。
“可是他神通广大,能让君臣都佩服他,而且……我觉得他好像是有意冲着我来的。”
我了解我的二哥,他不是小心眼之人,于是我劝他不要想太多,心中已准备去弄清楚那个人的来龙去脉。
“大王显然最近已太信任那个新来的副将,可是他毕竟来自江湖,不知深根底细,大王还是要防备为好。敏儿有些替大王担忧。”我在大王面前进言。
“敏儿此言差矣,现今是关键时期,天助我才派来齐吾,我得顺应天意啊,哈哈。”
看着他微醉地眯起双眼,我无语了。他雄霸天下的心是大过于任何事的。
母亲托二哥带给我一封家信,展开读:“吾儿天敏,贵体安康?替皇室续脉,以固尊位,望儿思量,母念。”
爹娘期盼我能早日生下龙子,我却不敢告诉他们这个我从来没想过,养育我这样的女儿,可谓不孝吧。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几天后,我对大王提我想见一见那个齐吾。他对我说:“难道你也想一睹此人的风采?可以,就站在屏风后面看一看吧。”
于是,次日早朝,我来到他坐的屏风后面观察,当我看到底下那个人的眼睛时我的心一沉,这双眼睛我肯定曾经见过,一样的冷若冰霜深不见底。
…………
这天,我正在屋内梳妆,忽觉背后阴风袭来,站起来转身四顾,觉得不对劲,我小声对旁边两名宫女说:“你们去门外守着,如果我大叫,你们赶紧让侍卫军过来。”
“是。”
房间里剩下我一人了,我喊:“出来吧,不要装神弄鬼。”
是齐吾,他进入我的房间。这下我已经十拿九稳肯定他就是邪魔,只是不知道这家伙这次又是夺了哪个可怜人的肉皮?
“我知道你最不欢迎我,我也不想烦你,只是来跟你做笔交易的。”
“交易?”我冷冷道:“你和我之间有交易可谈吗?”
“哼……难道没有?你不想伍天亮飞黄腾达?”
“什么意思?”
“现在就看你有没有良心了,其实你已经贵为王妃,又有你父亲和哥哥撑腰,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何必再去留恋那仙界?留着汉明神功的心术又有何用?还不如给我,只要你肯给我,我保证立刻从楚国消失!”
“如若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也没关系,只是伍天亮的小命将不保!”
“你胡说!休想再杀人!不然我叫大王杀了你!”
他的目光似寒冰般逼向我,“你以为谁能杀得了我?就凭大王和区区一块玉?哈哈……三天时间,三天一过,就见分晓。我等着你。”
我陷入深深矛盾中——如果让邪魔得到我的心术,凭他的功力肯定能够练成,那时候人间和仙界都将遭殃,我的罪过就更大了。三天,三天后他会对二哥下手?我该怎么做?在伍家长大,与二哥朝夕相处,如今为一己之私真要让他没命吗?如果我现在对熊侣说,他朝中有个邪魔存在,他是不会相信的。思来想去,没有一个好办法,这时,我忽然想起一个人:南山和尚!对,何不再去找他。
我对熊侣说南山寺有位老和尚是位仙人,我想去那里烧香替大王的江山祈福。他欣然应允,并带些遗憾对我讲:“本来我想陪你同去,只是最近国事繁忙,没有时间啊。”
“大王且安心打天下,敏儿这次谁也不想惊动,亲自前去祈福,上天才能感受到我们的诚意嘛。”
“好,不愧是伍妃!”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带着两名贴身宫女另外五名侍卫起程。我不想张扬,所以连后宫也少有人知道我上轿出宫去了。
紧赶慢赶一天半夜才来到南山寺,几乎日夜兼程晚上只在客栈作半晚停留,大家都很累。
古寺那冲天的松木让刚下轿的我一下有些眩晕,我有点站立不稳,在宫女搀扶下我登上一级又一级长长的台阶,众僧于两旁行跪礼。过了一会儿去通传的人回来,却领着一个我不认识的和尚出来。
急问:“老住持呢?”
“禀娘娘,住持他去云游四方尚未回寺,这里暂由副住持打点一切。”
急问:“老住持呢?”
搞半天来了位副住持,顶屁用啊!我一下子瘫倒在地。耳边唤声不断,我只有强撑起精神说:“我身体不适,快回宫去。”
赶回宫时恰好满三天之期,到时我该如何对付那魔头呢?回宫的一路上我作出个决定:反正我早晚得离开,大不了豁出去跟邪魔拼了,被他杀了也罢,只是恐怕来不及辞别父母奶奶和哥哥们。
未爱啊未爱,你来到这里是被诅咒而来,难道你忘记了,还要在这凡尘俗世纠缠不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