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可不是我这做女婿的拿主意的事！大舅这还是要靠你的！”头发整齐衣服板正的男人端着茶杯喝了口慢悠悠的说。
“这我不是没能力，我也常年不在家的！”高大的汉子粗糙的双手紧紧的捏着裤子，脸上浮现一丝尴尬的笑容。
“这不有大舅妈呢，这老人进孝道可是靠儿子的，我们这些女婿可是做不了其他，要是有出点钱倒是可以商量下。”
“现在不是钱的问题。是老太太老了不能独自生活！我这没问题你们看怎么说！”常年穿着军服的男人硬气的说。
“这还是看老大怎么说，这事老大起头！”带着眼睛的男人摸着自己头顶只有几根的头发说道。
“就是现在大哥照顾不了妈，这不就靠儿女来的！谁也不想多，五个儿女呢，还能让妈没地住？”最小的闺女不高兴的揪着满是雀斑的鼻梁。
“事是对的，我和你们大姐身体不好这也不好照顾老太太，这样我们一家多出一点的钱让邻居来照顾。我想老太太也不想离开这熟悉的环境！”
“这人家哪有自己……”最小的老五刚说出话胳膊就给倒了一下。
“对对…妈肯定不想离开家的，我打听过有家乐意……”
蒯小芬看着自己五个儿女不由悲从心来。静静的坐在家里回想她这一生，今年她就89岁了。看着满是老人斑的手心竟然满目疮痍…
自己平时都是独自生活前两日生了病连做饭洗衣服的力气都没了！这才有了现在这场景！想自己三十出头丧夫守寡，一人独自拉扯着五个孩子长大，那是吃进了苦头，谁曾想老了老了老了能有这下场！
“你们回去吧！我哪都不去！”她叹了口气转身上楼。
“你们说这老太太犟什么，我看还是让邻居照顾一月一家出点钱，或者送养老院也行！”
“不行！妈不肯去养老院再说那些所谓的养老院可不是好过的，妈前些日子还听一邻居说的，进去的日子难得很！”
“你们决定我都行！跟着大家的决定！”
蒯小芬关上房间的门，捂着嘴痛苦出声“你个死老头子，你是舒服了年纪轻轻就走了，我这好不容易享了两年的福，这人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到头来成了他们的拖累，老头子！”
楼下五对夫妻十个人商量出对策，请了一条街的邻居每日帮着老太太把饭菜做好了端过来，日常起居也帮衬着点儿。
她还是住在自己家里，美其名曰熟悉的环境最适合老人！
“小五你家靠的最近，你要是没事就常往老太太这瞧瞧的，还有老三家也是，都是在下面住着！”
“我这带孩子又上班的哪有什么时间过来，只有放假休息的时候！”
“就是我家地里活那么多可就指着我一个人，哪有时间！”
“你们有空就来看看老太太，我们不在下面也不方便常来。”
五家人出去就给老太太留了钱和礼品，没有人管她自己的想法！更不说上楼去看看她，劝劝她的。
蒯小芬看着屋外的冰凌子想到刚嫁进来也是一个冬天，天冷的缩头缩脑的，恨不得将自己裹在棉被里！和她现在的感觉很像……
她感受着自己一点点的变热再变冷，身子越来越轻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利落干脆的走了出去。
身子轻飘飘的朝着老房子而去，等她再次挣开眼睛自嘲一笑“这寿命可真长就这样了都……”
她认命的下了床看着脚下的鞋子她懵了！猛地搓揉着眼睛还是一双稻草编制的鞋子，这玩意可是没了好多年。
看着伸出来的双手白嫩细滑这绝对不是一个八十多岁老太太的手！
蒯小芬懵的起身胡乱的套上草鞋，在外面院子里找到一水缸细细的打量着。
水里的菇凉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上点着一颗小小的黑色碎钻一般，杏红的唇瓣微微轻咬着，胸前垂着两根又黑又粗的麻花辫。
“这…这不是我十六七岁的样子嘛！我不是在做梦吧！”水里的菇凉跟着她的动作掐着嫩的可以出水的脸颊，她才感受到一阵的疼痛。
“好你个死妮子就知道躲懒，五岁的二丫都知道下地干活！”门口半掩着的门被这破口大骂的妇人猛的推开！
蒯小芬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人，终于认清她竟然真的回到了十八岁的夏天！
赵花看着眼神不同于往常的蒯小芬心里那是火星直冒“看什么看！我说的有错？不就天热出点儿汗！怎么的你以为你是城里那些娇人儿？赶紧给我死地里干活去！”
蒯小芬倒是想起来自己十八岁夏天确实有一次因着连续顶着大太阳下地干活晕了过去，看来自己就是回到了那时候！
“我没劲就是下地也没法干活，娘你……”
赵花一听立马手一拍大声喊道“我的命怎么那么苦！这好不容易拉扯大的丫头还不愿意下地干活，还要我这老太婆伺候着！老天爷唉你可睁开眼吧！”
蒯小芬看着就地撒泼的妇人心里那是一个气，眼神不自觉的就凶狠了起来！
赵花哭丧着突然感觉到后背一身冰凉，像似被蛇盯上了一样。哭的声音都下降了抬头瞟了眼那站着的死丫头，被蒯小芬那凶狠的眼神看心里发毛，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两下。
“死丫头你看什么看！你还不赶紧给我死地里干活！”赵花回神过来心里那是一个火大，她怎么能被这个死丫头的眼神吓到！这死丫头多打几顿就老实了！
蒯小芬恨恨的看着那瘦小的妇女冷声说“我说了身体没好，晕的很没劲下地干活！”
赵花火大的一蹦三丈高拍了拍手上的灰，猛的冲到她跟前伸手就要扯着她衣服。蒯小芬眼明手快的往后退了几步，猛的关上房间的门！
“好你个赔钱货还敢躲屋里去！你给老娘死出来的！老娘养你到十八岁可不是养个祖宗的！”
“哪家丫头有你懒一点儿事就躲家里去的！啥事都不用干的！这地里一堆活，没得公分你喝西北风去！”
蒯小芬打量着恍如隔世只有一张床边上还堆着许多杂物的房间，暗暗发誓她定是不要再走同样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