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度过了无比充实的一个月。
我在希尔的帮助下钻研着总结出来的林间穿行姿态,我称它为林行步。我终于可以完完全全地跟上希尔的步伐,有的时候甚至能在希尔打猎的过程中提供帮助。
“也许你可以试着自己打猎了,这比看起来有意思的多。”
为了让我拥有独立打猎的能力,希尔开始教我弓术。她从训练营拿了一只练习短弓和一袋没有箭头的羽箭。
“在离开森林之前,它们归你了。”希尔说。
“拉弓的时候要放松,握弓的手别太僵硬,你不应该是抓着它,而是应该轻轻往前推它,眼睛看着你的目标,瞄准的话依靠感觉多过依靠视觉。”
希尔教了我不少射箭的技巧,但是我对这方面可能没什么天赋,射箭总是不得要领,手臂倒是被弓弦弹伤了不少次。希尔给我涂抹的药膏效果显著,几乎一晚上就能让伤口恢复如初,但我新添伤口的速度也很快。
在实战训练中,萨鲁总是点到为止,所以我在萨鲁这里受的伤并不多,但也不是一点没有,如果我同一个错误犯两遍,那么萨鲁就会出重手了。
“实战中要好好想想对手,别只顾着自己心里那点花花肠子,你得预判别人的后手来准备自己的变招,否则瞬息万变的战场环境会让你准备的变招全都作废,一点作用都发挥不出来。这个错误你已经犯了很多次了,如果不改掉的话,在战场上它会要了你的命的。”希尔说这是萨鲁的原话。
“好好想想对手脑子里在想的东西,这很重要!”他经常这么说,以至于我学会了这句话的精灵语发音。
如果萨鲁认真起来,我还是只能在他手上走一个回合。有的时候他为了看我的招式衔接,会故意放水让我三四个回合。但我清楚,我跟他差的还远着呢,还得加倍努力才行。
但是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希尔就要离开她自出生就生活其中的森林,前往她和我都很陌生的世界,我还没有保护她的能力,我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希尔一点都不着急,她从来没表现过对未知世界的担忧,反而充满了向往。仿佛乐观从来都是她看待未知的态度。或许是因为她自信吧,她要做的事情的难度远在她能力之下,因此她完全不需要像我一样如临大敌。
我成功的打到一只兔子,在希尔出发的前一天。
我朝着那只兔子射出了三箭,第一箭歪的特别厉害,第二箭运气很好,几乎是擦着它的身体射进了地上,真的是运气很好,第三箭由于我太慌张,箭没搭到弦上,它直挺挺地掉在了我脚边。
那只兔子被第二箭吓到了,一头撞在了树桩上,自己把自己撞死了。
“恭喜你,打到了第一只猎物,你毕业了!”希尔高兴地说,一点嘲讽的口吻都没有。
这一天萨鲁没有虐我,而是让我重新练习起了架势,用很慢的速度,用最标准的姿势。
“你的学习进度比我预料的要快,这一套剑术的四成你已经学会了,相信我,这些够你用了。记住,离开这里以后,每天的练习不能断,要把这些架势练到熟能生巧才行。”
他将那把直剑送给了我,不然我开局连一把武器都没有。而这把武器是整个精灵社区唯一一把直剑了。
“这把不是什么好剑,地摊货,你就凑合着用吧。”
他还给了我一只小皮盾牌。
“反应再快,靠剑格挡总是比不过盾的,新手上路,稳妥点好。”
我当时并不清楚萨鲁在想什么,后来渐渐明白,在他看来,那是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了。精灵的寿命比人类长得多得多,希尔这一趟出去,至少两百年起步,等她回来的时候,我坟头的草都一米八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不断地学习精灵语,但是学得一塌糊涂。除了日常打招呼的短语,和与我接触较多的几位精灵的口头禅之外,我还是听不懂他们交谈的内容。
那天晚上希尔一直在开开心心地整理自己的东西。她平时用的那把弓交还给了巡林队,现在她手边一把武器都没有,但她整理的那些东西里却可以称得上武器的只有一把小巧的匕首。
“希尔,你不打算带一副弓箭出去吗?”我问。
“我有啊,哦对了,你还没有见过她,你看。”她说着,把左手抬起来给我看。
她纤细修长的手臂上只有一个金属制的护腕。我不解地看着她。
只见她将手腕一抖,护腕从她胳膊上弹了起来,变成一把短弓落在希尔的手上。这是在太帅了,惊得我眼睛瞪得跟鸡蛋似的。
“她叫瓦伦蒂娜,是我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
“帅确实是帅,不过你为什么要用她来称呼这把弓?”
“因为她是我的朋友。”希尔这么说,然后把弓收了起来,它再次变成了护腕附着在希尔洁白如玉的手腕上。
“这么快收起来干嘛?给我摸摸看嘛。”这么帅的东西我真的想玩玩看。
“不行,瓦伦蒂娜是女孩子,不能让男生乱摸,再说了,她不喜欢你。”
切,不就是一把弓吗?脾气这么大,不摸就不摸。
希尔的妈妈给我们一人准备了一个大背包,里面装着我和希尔换洗的衣物一人一套,她还给我们一人缝制了一件斗篷,这斗篷可以御寒防风防尘,特别是在森林里行走时可以挡住飘下来的蜘蛛网,也可以防止一些小虫子钻进衣服里,更神奇的是,这件斗篷几乎不会脏。
背包里还有用叶子包裹住的足够一人吃三天的食物,三天之后我们就得自己想办法解决食物问题了。
不过,在森林里寻找食物这种事情对希尔来说太简单了。哪种浆果能吃,哪种不能,希尔闭着眼睛都能分辨出来,更别说遍地都是的各种小动物了。
只是,获取食材是一回事,烹饪食物就是另一回事了,希尔妈妈的厨艺堪称大师级别,可是这一个月我没见过希尔下厨做饭。不管希尔会不会烹饪食物,再也品尝不到希尔妈妈的手艺总归有些遗憾。
希尔坚持要带上她便携的研磨器。
“有它在,我就可以把草药处理成药膏,这在冒险中很有帮助。”
“我需要带上一根足够长的绳索,不然我没法征服陡峭的山崖。”
“水袋,对!水袋一定要有,否则喝水就成了大问题,我们会渴死的。”
“还有打火石,不然在外面就只能吃生的东西了。”
希尔这样一个劲得增加着我们出行需要携带的东西,最后东西多到两个大背包都装不下的程度。我们一人背着一个臃肿的背包,背包至少有二十斤沉。
“这个样子不太像是去冒险,更像是去旅行,咱们就差没带睡袋和帐篷了。”
要不是我拦着,希尔真打算把这两件东西加上。
后来,希尔的爸爸把她叫出去聊了一会。
回来以后,希尔接着收拾要带的东西,这不过这一次她不是在增加行李,而是减少行李。
“爸爸跟你说了一样的话,我们是去冒险,而不是旅行。我永远不可能把所有要带的东西带在身上,否则那就成搬家了。”
最后,我们的行李缩减到了半个背包就能装下的量。
现在我们更像是冒险家了。希尔一身利落穿着,手腕上附着着瓦伦蒂娜,匕首插在她右腿靴子上,披着淡绿色的披风,带上帽兜时没人能看出来这是一个精灵。
相比之下,我的打扮比希尔累赘的多,斗篷之下的背包让我看起来像是驼背,挂在背包上的皮盾不好固定,一晃一晃的,我的腰间挎着萨鲁送我的直剑,而希尔父亲送我的项坠戴在我的脖子上,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
第二天一早,我们出发的时候,没有人欢送我们。我和希尔就像平常出去打猎一样向着北方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