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还没有表态,一旁的金寻雁便一脸和事佬的派头站了出来。
“妹妹说得有道理,福晋您先别生气,高妹妹一向乖顺,这事儿婢妾瞧着也是有误会的,要不……让青儿过来一趟?”
高向菀静静看着她,不予置否,却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尽收眼底。
“秦嬷嬷,去把青儿唤过来,还有,梨花院的一干人等也都一并传过来。”
“是,福晋。”福晋的贴身嬷嬷立马转身而去。
这时福晋才冷然地盯着高向菀的身上,“出府一事待会再审,但你身上这衣裳又该作何解释?”
此话一出,高向菀有些不明所以,但花月却是脸色煞白。
“这衣服是爷赏赐的……”
“胡说。”福晋低喝一声,激动得眼角都微微颤抖,“你算什么身份,爷会赐你正红衣裳?”
高向菀还未张嘴,一旁的金寻雁便走上一小步道:
“妹妹,你也真是的……即便爷再宠爱,可咱们的身份也只是侍妾而已,你怎可穿着正红冲撞福晋?这,这可是僭越啊。”
闻言,高向菀恍然大悟,怪不得一向人前大方得体的福晋会如此动怒了,原来是自己穿了象征着正妻身份的正红。
而金寻雁这话还有意无意地暗示着,是她恃宠而骄不把福晋放在眼里。
高向菀明显地看到因着这句话,福晋的脸色更难看了。
能不难看吗?在她看来,这可是妥妥的挑衅她的权威啊。
虽然无意冒犯,但看了看福晋身上那身素净的旗装再看看自己身上那抹刺眼的殷红,高向菀顿觉心中有愧。
不管有意无意,但她今日穿了这正红——却是铁打的事实。
只是她不解……她一个现代人没注意这点就算了,可弘历明明知道,为何还要送她红色衣服,这不明摆着给她挖坑吗?
她疑惑地抬眸看向小德子。
然,小德子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比她更云里雾里。
“格格……爷送您的衣裳明明是莲青色啊,您怎么……”
“莲青色?”高向菀再度吓一跳。
这一出出的,她的脑袋都快接不住了。
这是什么鬼?
话,话没传达到,衣服,衣服又出错了。
这明显就是一个局啊。
小德子自然没理由污蔑她。
高向菀心头一动,蓦地抬头看向金寻雁,果不出其然就捕捉到了她来不及掩盖下的一抹阴狠和嘲讽。
毫无悬念,此事肯定是金寻雁从中作梗,只是她想不透,她是如何下的手?
正在她暗暗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接招的时候,远处就传来了一众脚步声。
秦嬷嬷领着梨花院里的其余五个人,以及那个名叫青儿的小宫女过来了。
高向菀暗暗看向青儿,是一个约莫四十五岁的小姑娘,瘦瘦弱弱的,她跪在那里脸色发青,浑身抖如筛糠。
几人向福晋行礼之后,福晋也没多言,直接发问。
“青儿,今日可是你把衣裳送给高格格的?”
“回,回禀……福晋,是,是奴婢……奴婢送的。”青儿只是一个负责在花园修剪的小宫女,压根没有见过今日这阵仗,头一个被询问,顿时就吓得声音都不成句子了。
“可有看清衣裳是什么颜色?”
“衣,衣裳是用蓝色,蓝色方布盖着的,奴婢,奴婢……不曾看见。”
福晋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小德子是否有让你传话?”
“……有。”
“传的什么话?”
“小德子公公让奴婢传话,传话给高格格,说,说爷今日有事,陪……高格格出府的事情……暂时搁置。”
高向菀默不作声地一直盯着青儿。
“你当面传话给高格格的?”
“不,不是。我没有……见着高格格,是,是与花月姐姐……说的。”
花月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猛摇头,“没有,她没有,福晋,她当时并没有说这话。她只说是替小德子公公来送衣裳的而已。她没有……”
“放肆,福晋面前岂容你喧闹?”秦嬷嬷厉声呵斥了花月一句。
花月顿时蔫了声音,满眼泪水地看着高向菀直摇头。
高向菀用眼神安抚着,示意她不必再说话。
这种时候越说多越容易出错,还不如先静观其变。
“你们几个。”福晋看向梨花院的几人,“当时可有在场?”
梨花院五人也是在来的路上才从秦嬷嬷口中大致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
唐秋娘神色还算镇定,可吉祥、如意,笑口、常开四个年纪尚小的早就有些慌神了。
尽管如此,当被提问的时候,他们还是率先一致看向了高向菀。
“如实回答。”高向菀面色平静说道。
几人这才又转向福晋,齐声回禀道:“回禀福晋,奴婢/奴才们没在场。”
听了她们的作答,福晋目光移回了高向菀身上。
“青儿只是一个看护花园的小宫女,想来也没机会与你结怨,她总不会污蔑你吧?”她冷冷道:
“你可还有何话要说?”
之前福晋对高向菀的态度虽说不上亲昵,可也算亲和,但不知道真是因为她今日出府之事还是因为她今日身上的这身红色衣服有关,她觉得福晋今日对她的态度极为不友好。
“各执一词,况且当时并没有第三人在现场,如何断定谁的话为实?福晋又如何能肯定青儿不会是因为某些缘故而不得以撒谎呢?”
高向菀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金寻雁一眼。
金寻雁脸色蓦地僵了一下,但下一秒便恢复神色,反倒是青儿听了这话时吓得脸色清白一阵。
福晋虽然心中不悦,但不可否认高向菀话中确实有理,众目睽睽之下,她身为福晋,必须要秉公而处,让人信服。
略一沉思,她抬眸道:“出府一事姑且不论。但衣裳……可是你的侍婢都承认了的事情,这事总不冤你了吧?”
高向菀沉默片刻,说道:“方才青儿也说了,衣裳是盖着方布的,又有谁能知道交到花月手中的究竟是正红色的还是莲青色的?”
“强词夺理。”福晋气得滕然而起,脸上一阵怒意。
“婢妾只是据理力争。”高向菀毫无惧色,不卑不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