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景象。大步跨过地上的破家具,白日站在了客厅尽头的壁炉前,抬头望向那幅画。
房间里虽然有些昏暗,但仍可以勉强看出画上画的是一个坐着的妇女。内容平平无奇,画工也不像是大师手笔。这些都不是重点,白日也没指望从一个贫苦人家的画中发现什么重大线索,他要找的,是画这幅画的人所题的字。
抬手将画摘下,拆掉了裱在外面的木框,终于在画纸的背后看到了一串字。一串他看不懂,但却认识的字。
“俄文?这里是毛子的地界?这么说来我还在蓝星上?”
按照白日所想,这短短半天就碰见了一堆超出常理的事情,手机也一直没信号,搞不好真的穿越到了什么危险的异世界。但眼下,画背后的字结结实实的推翻了之前的观点。
一个问题解决了,却给他带来了更多的疑惑。
如果说手机没信号勉强可以解释为地处偏远,那变异的蜱虫、扭曲的怪物、暗黑的森林,还有天上的日食,这些又做何解释?
摇了摇头,放弃继续去纠结这些没有结果的事情。更重要的食物问题还没有解决,镇子也才搜了一小半,接下来的半天还有的忙呢。
反正都要搜,索性就从这个房子接着搜好了。这样想着,白日打开手电,走进卧室斜对面的一间房间。
看样子,这个房间似乎是个厨房。被烟熏得发黑的灶台上,挂满了蜘蛛网,深棕色的木制餐桌意外的保留完好,没有被破坏,桌面上空空荡荡,没有腐败的食物,也没有碗碟。倒是房间的另一侧有还一扇后门。
懒得再多看一眼啥也没有的厨房,白日径直走去打开了屋子的后门。
屋子后面是一个用木栅栏围着的庭院,在院子左侧,有一个畜圈,现在里面自然是一只动物也没有。在院子右侧则是一个塌了半边的库房,乱七八糟的东西撒了一地。
“还真有地窖!”他欣喜的望着院子正中间,地面上的一扇铁门。
从边上的库房找了把铁锹,铛铛几下敲掉了门把上那已经锈迹斑斑的铁锁。期待的搓了搓手,俯身握住门把,微微使劲,随着尘土的抖落,这个被封闭不知多少年的地窖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等通了一会风后,白日拾级而下,手电的光照出在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也照亮了这块不大的地下空间。
整个地窖大约只有十平米,左右的墙上挖了一排又一排的格子用以存放物品。有的里面存放的食物已经彻底腐朽成了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剩下的则摆着一个又一个陶土坛子。坛口被木塞塞住,外面还涂了一圈蜡以保证绝对的密封性。
“这卖相,绝对是酒!总不能跟我说这些是一坛坛老陈醋吧。”
白日左手抱起个坛子,右手扣着蜡层的边缘,猛的一用力,顿时浓郁的酒香散了出来,布满了整个地窖。用手指沾了点放到嘴了。
“啧啧啧,够冲,度数不小啊,不愧是毛子酿的酒。”
把木塞塞回了坛口,就这么抱着,心满意足的走出了地窖。
虽然酒既不能解渴,也不能填饱肚子,但它有许多其他用处。冷的时候可以暖身子,受伤了可以给创口消毒,而且看这明显低不了的度数,拿来烧火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地下还放着那么多坛呢,用了也不心疼。
有一就有二,白日接下来又在好几个围着栅栏的庭院里发现了地窖,收获了成堆的白酒。
看了眼已经快沉到地平线下面去的光圈,白日走进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院子里,打算搜完这个就回林子里休息,明天起个大早再继续忙活。
这个院子是他特地留到最后才搜的,这户看上去曾经是个有钱人家,房子比别家大了不止一圈,说不定他家的地窖能有什么意外的惊喜,就跟开盲盒一样,好的总要放到最后·
扛着大铁锹,熟门熟路的敲掉锁头,弯腰打开了最后一个地窖门。
一阵突如其来的恶臭从地下涌了上来,像是有腐烂发霉的残羹剩饭混着肮脏下水道里的汁水一起发酵,熏得白日捂着鼻子直接退出了庭院,他发誓,这辈子就没闻过这么恶心的气味。
好不容易等臭味散了点,白日走回地窖口,拿手电照了照下面,稍微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没能压住自己的好奇心。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口罩带上,左手手电筒,右手大铁锹,就这么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要说这果然是个大户人家,地窖面积大了许多,不仅两侧开了存放食物和酒水的格子,墙角也摆满了木桶,甚至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还斜插着照明用的火炬。但如今,这一切都被一层血肉织成的网所覆盖。
在地窖中央的地面上,躺着具女性的干尸,干尸的肚子由内而外破了个大洞,似乎是有什么从她的体内“破壳而出”。在干尸周围,躺着一具又一具腐朽发黑的骸骨,那些血肉之网则以这些尸体为中心,连接到角落,墙上,最后铺满整个地窖。
好在这些都已失去水分,成了干枯的雕塑,落满了灰尘,显然那个被女尸“生”出来的东西早已离去,要不然白日早就拔腿跑了。
小心翼翼的走下台阶,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墙上的火把,火光驱散了地窖的黑暗,映出了斑驳摇曳的影子。这时他才发现对面的墙上有个巨大的窟窿,大到白日甚至能站在洞里跳完一整节广播体操。
看着不知通往何处的幽深洞穴,他完全想象不出这个地窖究竟孕育出了怎样的一头怪物。下午收获所带来的喜悦被冲散了,此刻,白日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这里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蓝星了,这里充满了危机。
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回了地面,关上地窖门,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又从隔壁的废墟中搬来了几块大石砖,重重压在了门上。
回到森林,吃了点饼干,白日倒头就睡,干了一天的活,他早就累死了。
第二清晨,关掉振动的手机闹铃,往嘴里扔了块巧克力,白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伴着昏黄的朝阳走进了镇子。两天没刮胡子,下巴和人中的位置冒出了细细的胡茬,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
“诶,两天没洗澡,身上怪难受的。今天不论找不找得到食物都得离开这里了,总归是要想办法回归人类社会的。”
随着一阵石头碰撞的声音,流浪汉·白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此时,距离小镇十多公里远的一条小溪边,两个浑身血迹的人互相搀扶着跌坐在石头上,他们身上披着黑色披风被撕开了好几道裂口,沾满了灰尘和草屑。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开口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还能继续走吗。”
另一个人摘下脸上的面具,痛苦的咳嗽了几声“不。。。咳咳。。。不行了,那个该死的畜牲最后一下砸我胸口上了,肋骨断了几根,现在呼吸都费力,暂时是没力气再走了。”
说着,将手中的面具递向络腮胡大汉“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追上来,你先。。。咳。。咳咳咳。。你先走,我来拖住它,将我的‘脸谱’带给我老大。。。。”
话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大汉打断“放你娘的屁!伊娜和林都交代在那了,为的就是咱两能活着回去,现在你他妈的跟我搁这交代遗言?”说着往边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要么!我两一块回去,要么!我陪你死这儿!”
另一个人苦笑了一声,叹气道“行吧,那我们先休息会,它要是追来了咱们就拼命,没来就继续走。”
“哼!这才像个人话。”
另一边,已经翻垃圾堆翻了一个多小时的白日扛着铁锹,正从一个屋子走向另一个屋子,眼看要踏进门的右脚突然停在了空中。
猛地后退几步,僵硬的把头转向刚刚路过的大院,一声国骂脱口而出。
“草!”
只见那个院子里有一个地窖,地窖门两边散落着几块石砖。
毫无疑问,这个院子就是那个有钱人家的院子,这个地窖就是那个孕育了未知怪物的地窖。可白日清楚的记得昨天自己是把石砖压在门上的,而不是扔在门边做装饰!
有东西昨晚从地窖里出来过!
而且它顶开了门上摞成一堆的石砖!
不行!不能再在这呆下去了,现在就得走!白日扭头朝自己堆放“战利品”的地方跑去。虽然镇子破,但这两天他终究是收集到了一些自以为有用的东西。
镰刀、锤子、铁铲、木碗、刀叉、一个厚实的大铁锅以及一矿泉水瓶的白酒。
镰刀是那种割麦子的单手镰刀,他拿石头磨过了,虽然肯定达不到锃光瓦亮的地步,但勉强可以割草割布。锤子也是单手的那种,可以用来敲敲石头,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敲点野生的核桃。
铁铲则被拿来当防身武器以及开路工具,铲子的长柄是实心木头,虽然有些重,但很有安全感。
木碗和刀叉则是以后吃饭用的,终究是要点生活的仪式感,总不能捕到猎物并烤熟后直接上手抓吧,那也太悲惨了。
至于大铁锅,白日把房子里的床单撕了,把它绑了个严实,用手抓着布勉强能当个盾牌。
就这样,流浪汉白日摇身一变,成了全副武装的流浪汉。
接下来就是决定跑路的方向了。镇子南边的草丛他昨天远远地探查过了,全是蜱虫。那么肯定就不能直接往南走,北边又是迷雾森林,剩下的就只有东西两个方向。
根据画上得来的信息,这里是毛子国,虽然不知道具体在哪,但西面走到头就跑东欧去了,这无疑是白日所不想的。那么就只有往东走,绕过蜱虫的巢穴后再折向南,最终回到神州。
既然大致的方针也定下了,那事不宜迟,白日背着包,左手拿着铁锅,右肩扛着铁锹,沿着森林的边缘,大步朝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