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殊已经尽可能掩盖住自己身上所谓的变化了,但有些灵魂经过洗礼后的蜕变再怎么掩藏都是藏不住的。
云苏氏看着这样的云不殊,眸色复杂,细细看去,添了几许恨意。
“殊儿,过了年之后,要不回来住吧?”云苏氏一反常态地在饭后母女谈心时间提出。
“啊?我都行。”云不殊虽然觉得有些突然,但也不是不可接受。
不管状元府还是尚书府,对于她来说,都一样。只是,不言不语和不来不去,看来只能带一个过来,如云娇娇当初那般……
“殊儿,殊儿……”云苏氏脸色缓和很多,特意柔下声线唤道。
“啊?”云不殊只是一时忘记了六岁的自己怎么和云苏氏相处的了。
“殊儿,你……是不是怨……娘?娘也是为你好,你本是状元府的女儿,长住尚书府对以后的名声也不是很好……”云苏氏细细分析着,云不殊从逻辑上和情理上看,觉得云苏氏说得也对。
至于为她好,不管是云苏氏还是云舒氏……她好像都不相信呢。
云不殊突然感觉心口刺痛,这是……记忆碎片要来的节奏?
“没有,我知道娘说的对。”云不殊摇了摇头,将那些翻涌的碎片记忆甩出脑海。
归宴最隆重的就是午宴,状元府的午宴因为并没有出嫁的闺女归所以很是家常。
宴后,云以清领着云以明和云以宁给师长们拜年去了。
云不殊从云苏氏房中出来后,去到云娇娇处和众堂姐妹们消耗时间。
“姐姐,你真的要回来了吗?”云朵儿从云不殊回到状元府的那刻起,就是她的小跟屁虫了。
刚才云苏氏的话她听到了,就只牢牢记住了这句,开心极了。
“嗯,朵儿都问了一二三四五遍啦。”云不殊不厌其烦地再次回复道。
“什么真的假的?”云娇娇耳朵尖,问云朵儿道。
“娇娇姐,我姐姐要回来住啦~”云朵儿忍不住骄傲地宣布。
“真的?!”云娇娇情绪外漏,一副不敢置信又喜出望外的样子。
但是一同过来的云蔓儿,本就沉稳,再加上这段时间得疯狂学习,比云娇娇要看得长远,以及懂的更多。
“殊儿,是二婶婶说的吗?”她实际上想问,三婶婶知道吗,会同意吗。
原本,她在重生的那一刻,她是有过不平的。她嫉妒云家二房,羡慕云以灵,悔恨自己的爱而不得,以及怜悯云不殊。
可后来,在云以灵的帮助下,她也被福泽,能和云娇娇一起进入京都女子学堂,她没有时间再去东想西想。
她要在十五岁之前,尽最大努力学习,让自己有资格站在那个人面前,配得上他曾经的喜欢。
至于那场爱而不得,她想,他也不一定比她强多少吧。
毕竟,他们虽然说天造地设的一对,但后宫不是依然大有人在。谁许了谁一生一世一双人,谁又成了谁的曾经沧海难为水呢,谁知道呢。
“你们是在讨论刺绣嘛?”云不殊转移话题,跳过这些解释不清的问题。
归宴的晚餐很简单,但并不寒酸。之前云不殊留下的银钱,后来云以灵送来的更多银钱,云以清以云老二的名义和云苏氏嫁妆的名义购置了两个铺子,那些进账维持日常花销正好。
“老二,清儿,要不,去信要老大一家上京都来吧?一家人就是要齐齐整整自己啊……”云老太太想起老大一家,心里挺不是滋味。
云老爷子听言,也只是沉默。他也觉得,老大一家不在,这个家就不算完整。
“娘,这……”云守信一如既往的木讷寡言。
“娘,只怕尚书府那边有意见呢……”云苏氏从私心上讲,是不愿意老大一家来京城的。到时候住肯定是状元府,那将会给清儿增添多少负担还不知呢。
“……有意见能怎么着,这是我们老二房的事儿,他们要管也是管他们老三房的……”云老太太经提醒也是想到了,只是嘴上不肯服气罢了。
“好了,老大那边也是在老家守着,让以清这边也好好发展,争取三年后能在京都扎下根,到时候再说其他。都散了吧~”云老爷子也知目前不是一家人团聚的最好时候。
“爹,娘,我……我想让殊儿搬回状元府来住……”云苏氏看众人要散,赶紧说出自己的想法。
云老爷子听言,没有出声。云老太太一听,不以为然:“殊丫头回来干嘛,不是在尚书府好好的?”
虽然目前状元府大面上过得去了,但日子也还是得紧巴着过的,这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的嚼用。
云守信好像也是才知道,脸上的错愕做不得假:“殊儿毕竟是我的女儿……”
他虽然没有明白云苏氏的用意,但多年来夫妻默契,自然是要站在同一边的。
云老爷子也听进儿子的话中未尽之意:“也好,不是说开年了,殊丫头也要进学吗,到时候正好和娇丫头一起做个伴~”
这是同意了。对于这一消息,真正开心的要数云以清三兄弟。
“大妹真的要回来啦?太好了!”云以明年纪小,也最是活跃。
“姐姐要回来啦!真好!”同样活跃的还有早就知道消息,却还没来得及分享给哥哥们的云朵儿。
“是呀,可好的很呀,殊妹妹这救命恩人也就比我多住尚书府一两个月呀~”云娇娇终于心气儿平了一些,当初自己“被迫”搬出尚书府可是难过了很久的。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同去的三个云家堂小姐,就她一个搬回状元府,和大伙儿过起苦日子,她怎么会不难过。
蔓儿姐是因为没有家人上京,那云殊儿又凭什么?
是的,就凭她是云三婶婶的救命之恩。
可那又如何,如今不也还是和她一般……不,可不一般,她已经是京华学堂的女学生,她也依然是奶奶的乖宝。她云殊儿有什么,爹不亲娘不疼的,以后的日子有她受的了。
云不殊不管大家怀着的是怎样心思,她一概沉默以对。
该还的恩情,她早还了,她不亏欠。她也无须讨好众人,不管是尚书府还是状元府。
她银钱不缺,她人脉也不缺,有人如师傅爱她,有人如师兄护她,何至于呢。
至于姻缘,能伺机求得一个姻缘自主是最好,如若不能,金蝉脱壳就好,回到神医谷,回到江湖,不香吗。
无所畏惧者,才坚不可摧。